第10章 爱温柔时 3

　　飞机呼啸着飞向蓝天，望着越来越模糊的城市，艳晖在心里再次唱起了《驿动的心》这首歌。

　　关于爱情

　　还没来得及打完一行字，鼻血便又一次顺着线条流下来，去找药棉的时候在头上顶了袋冰，那本是用来冻海鲜的，只今用来冻我。

　　我无奈的发信息给倪娜对她说我止不住血，没人在，医院关门。怕是她在忙，便也没在意我发了什么，于是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像是在等着和世界告别。

　　扣。我惊讶的发现在临近的一张椅子上放了倪娜给我的一条皮带，只是它的扣子不是那么安详的搭在那里，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种状态。我身上压了毛毯，于是不想起来，我就想是不是我把眼镜摘了的缘故。

　　一个夏末。我对倪娜说，你喜欢我吗。倪娜于是努起嘴歪着脑袋说，不喜欢。我便也知道她在逗我，于是抱住她问，喜不喜欢……渐渐的便熟悉了她颈边的味道，那大部分是在学校的池塘边。我习惯和倪娜去肯德基，通常我们点两个香辣鸡腿堡，一份薯条，一份中可，一份冰爽茶和一个甜筒，并且要多包番茄酱。我一直搞不拎清汉堡辣的程度，总是在点的时候要加上一句，微辣的，于是柜员跟我解释汉堡都是微辣的，要么就是不辣的，我这才恍然大悟，倪娜在身边咯咯的笑。我习惯吃甜筒的时候看倪娜优雅的撕开番茄酱，优雅的将一根一根薯条放进嘴里，我说，我也想吃，倪娜只说，自己拿……每个礼拜总会去一两次肯德基，倪娜后来开始说，其实还不如食堂的饭菜好吃，而且又费钱。校门口的肯德基开始发送学生卡，于是大家欢喜的去办，等我过了许久才意识到的时候，那个发卡的小姐对我说怎么都没来过了，我说最近比较忙，她接着说你女朋友前几天倒来过，我笑，一时无语。一段时日后，重新和倪娜一起去肯德基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梦见。我随着寒假的行李带了一本随笔回来，那记叙了一段时间我的生活我的想法和我的无所事事。我想我现在绝对是个好逸恶劳的人，因为连睡觉都需要安定的帮助，小美说你没事想这么多干嘛，我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想的。我通常是惯着自己的性子来的，而今越发变的神经质起来，甚至连倪娜都开始怀疑她一直以往对我的信任。食欲不振，总是看着一堆东西却没有一点悸动，有时觉得还不如一根烟来得直接点，可以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于是，中饭吃一个粽子，晚饭吃几片年糕便算做了结。

　　POPbar。前天TAO叫我一块去酒吧，说是并了一年没见面欠的在年末一同去开心一下，我在电话这头没什么表情的说不去。倪娜不喜欢我去这种地方，其实连我自己也不喜欢，就像我也不喜欢喝酒一样。上个月的时候倪娜对我说她们寝室的一个老是心情不好喝酒，我说你看着她点。至少有一次那位喝醉了，倪娜急急的打电话让我从网吧回校帮着处理善后。我于是更加勤快的教育倪娜不要碰酒，其实她自己比我知道。

　　《阮玲玉》。我在4月份或者是5月份的时候曾寄了两盒妮可的片子给倪娜，倪娜在那个周末发信息告诉我她在看其中的一部，我欣慰的笑，指缝中滑落了沙子，就像滑落了忧伤……我告诉倪娜，我是喜欢看电影的，倪娜于是在一些时候总是和我两个人一起通过网络或者碟子坐在我们的办公室里看一部电影。数次我们关了灯，只让屏幕亮着，这样让我感觉世界似乎只有两个人的，然而我们却其少的拥在一起，因为倪娜说看片的时候的要老实点。某次，等我们准备回寝室的时候却被锁在了大楼里，后来我和倪娜只有在大伯的絮絮叨叨中向寝室奔走。当初，假如我没那么不理智的只想着在回校后跟倪娜多呆一会儿的话，就不必让她一个人在寝室吃泡面了，倪娜为了我买两本杂志拿了身上仅有的十块。在看《阮玲玉》的时候，心里想着能和倪娜一起演一部三十年代的电影，诸如此类。从别人口中听到倪娜夸我唱一些歌唱的不错，我很满足的微笑，我喜欢听到她在别人面前对我还有我们的肯定。可惜的是，没有和倪娜共同去电影院看过一场电影，尽管某天我买了两张票计划着跟她一起去，但直至现在仍保存在书页里。老片，《GonewiththeWind》，却是喜欢这个题目而已。手机。初次见到倪娜时，她手里拿了个诺基亚的7200，她用那手机的样子甚是好看。再次见到倪娜已是半年之后，皮肤和身材都不如初次见到她那般吸引人，于是倪娜在嫌我不像半年年那么瘦了的时候我也总拿这些来反问她。一起的时候，倪娜说让我去重新入个校园网，这样便可以节省一些话费，我却一直在要不要换号码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两个月。我通常习惯去问倪娜跟谁打电话跟谁发信息之类，后来听邱邱和方在讲，便开始疑惑是不是台州人的共性，有时太在意一个人却忘了那个人也有自己的空间。倪娜只两次征我同意后看了短信，却从没有过问我和谁打电话过，这有时却让我产生她不在乎我的错觉，并且因为这样的错觉做过几次后来觉得很后悔的事情，即便是当下，也算是做咎由自取了。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倪娜和我坐在肯德基吃饭，算是为接下来整月的想念做一次短暂的告别，倪娜把她刚买的一张电话卡给了我，本想可以在这个寒假一直联系，却不曾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我们以后。我清晰的记得和倪娜坐在池塘边说着将来，说着关于一年后、四年后、十年后、一辈子……我曾是个不知道珍惜的人，差点失去倪娜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我对她说你能回来么，倪娜不语，我于是责怪我自己为什么会让她哭呢。我曾对倪娜说：等我们老了的时候坐在落基山脉的梦莲湖边，相拥着看日落，静静的回忆我们曾经的爱恋……倪娜回信息说好浪漫，我便满足的微笑。倪娜是个不容易睡着的孩子，偶尔会在深夜发信息打电话过来，于是在睡前习惯了把铃声开的比平时响一些，也习惯了从来不先挂她的电话。同倪娜打电话让我心生欢喜，即便是沮丧的时候能听到她的声音便也满足。和倪娜相隔的时间里，总要等她睡着了我才发信息过去，以为那样她第二天醒来看到信息一定很高兴，一直这么想着也一直这么做着，有些时候也情愿她不要回复，以为她第二天醒来看到的肯定是我的信息。后来倪娜说以后不要再在她睡着了发过去，也没必要再发什么了，我对着手机屏幕笑，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

　　等待与坚持。从没一个冬天让人感觉这样寒冷过，再次和倪娜坐在一起说话已是分手。曾一直以为不会为一个女人心碎，曾一直以为不会为一个女人做傻事，曾一直以为不会为一个女人放下一切，其实，都错了……

　　鞋子里的爱情

　　那时候，她正年轻，一颗心，在初恋的浪漫里深深沉醉。

　　那个他，会在微雨的清晨，捧一束沾满水珠的蔷薇等在她的宿舍门口；会在黑夜的草地上，用蜡烛为她燃出一颗闪亮的“心灵”；会在炎热的午后，拿一瓶冰镇的酸奶，等在她教室的窗外……他的爱，恍若夏日的晚霞，流光溢彩，引来无数惊叹的目光。走在那样的目光里，她的心中充满了甜蜜与骄傲。

　　她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身高只有一米五三，而他的身高，足有一米七五。为了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她爱上了高跟鞋。一双双高跟鞋，被她从鞋店抱进自己的鞋柜里。穿着高跟鞋，她和他一起逛街、散步、看电影……尽管每一次脱下高跟鞋时，她的双脚总是又酸又痛，但下一次外出，她依然毫不犹豫地将双脚伸进高跟鞋里；只为，他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我最喜欢你穿高跟鞋了”。

　　在她生日那天，他特意买了一双高跟鞋送给她。那真是一双异常漂亮的鞋子，精致而华丽，尤其是鞋跟，又细又尖，高达八公分。穿上鞋子试走几步，周围的同学全都鼓掌叫好：“好漂亮，风摆杨柳啊。”

　　那一天，正好学校里有舞会，穿着他送来的高跟鞋，她和他携手滑入舞池。音乐声里，她和他翩翩起舞，一曲又一曲；相拥而舞的两个人，成了舞会上一道美丽的风景。直到舞会结束，他们方才尽兴而归。

　　回到宿舍坐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双脚疼痛不已；脱下鞋子一看，两只可怜的大脚趾不知何时已磨破了皮，有血丝隐约渗出……第二天，想到要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她还是穿上了他送来的鞋子，尽管她每走一步，脚下就隐隐作痛，可她，还是忍了下来……

　　然而，初恋的幸福并不长久，不到一年，他就向她提出了分手，他的理由很是简单：“我对你没感觉了。”随后，他掉头而去，任她在身后泪落如雨……

　　失恋的痛苦，犹如一场寒流，冻僵了她的一颗心。此后，也有不少男孩子追求她，但他们全都在她冷漠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但也有例外。那是她在一次聚会上偶然认识的男孩，身材高大眼神清亮。自从相识后，她的手机里总会收到他发来的短信：“下雨了，别忘带伞。”“天凉了，多加件衣服。”“最近天气热，当心点……”那些短信，她看了就删，从来也不曾回复过一条；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仍旧照发不误。

　　偶尔，在路上相遇，他们也会停下来聊上几句，关于天气关于课程关于喜欢的歌手，但仅此而已。有一次闲聊时，她随口说起自己的电脑好象有什么故障，总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网页来。说了也就说了，她自己并未当回事。可晚上正当她在宿舍里为罢工的电脑烦心时，他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光盘。坐在她的电脑前，他手脚麻利地帮她重装了系统，并且安装了一套杀毒软件。直到那时她才知道，机电系的他，还是个电脑高手呢。

　　从那以后，每逢电脑出了故障，他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渐渐地，他们的交往多了起来。

　　深秋的假日，她接受他的邀请，和他一起去秋游。那是一大片旷野，旷野里有起伏不定的小山，山上长满了枫树；在秋日的阳光下，五彩斑斓的树林显得分外迷人。拉着他的手，她兴致勃勃地和他一起向小山爬去。尽管山上有整齐的石板路，但没爬几步，她就感觉脚痛难忍了——她穿的是高跟鞋。自从失恋之后，她像赌气似的，无论去哪都穿着高跟鞋。

　　就在她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休息时，他蹲在她的身前，轻声问道：“换双平底鞋吧？”她苦笑一下：“上哪去换？”话音刚落，他便从背包里掏出一双鞋来。那是双浅蓝的皮鞋，式样简洁，做工考究，与她的一袭蓝裙非常般配。见她一直用狐疑的目光望着自己，他随口说道：“怕你累着，专门给你买了双平底鞋。”

　　那真是一双特别舒适的鞋子，大小合适，质地柔软，透气性极佳，穿在脚上，恍若无物。那一天，穿着他带来的平底鞋，她在林间尽情地奔跑、跳跃、欢呼……她感到久违的欢乐，如鲜花一般开满心间……

　　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喜欢和他一起，去郊外游山玩水。每一次出发前，他都会提醒她一句：“换双平底鞋吧。”有时候她会撒娇：“就不换。”他便好脾气地笑笑，替她备一双平底鞋在包里。而她，最终还会穿着他带去的平底鞋，和他一起，跋山涉水……

　　渐渐地，高跟鞋开始淡出她的生活，无论去哪里，她都喜欢穿一双平底鞋出门。那些平底鞋，朴素、平常，不会像高跟鞋一样，引来惊艳的目光，但穿在脚上，却异常的轻便舒适，足以让她走好长好远的道路。一如他的爱，不喧嚣，不张扬，却足以陪伴她，走过一生。

　　温柔不是爱情的借口

　　几经辗转，又至旧时欢城。灯火霓虹之间，她倍觉寂寞。郁郁徘徊在街头，如孤魂野鬼。犹豫不定间，还是拨了他的号。铃声响了无数次，在她就要绝望时，他终究接了。她知道，多年后看到她的号码，他还是会犹豫，而他终于接了电话，是怕她没完没了地打下去。

　　她对他能接电话是不抱希望的。所以，当他那声生硬的“嗯”传来。她是心惊的，眼中瞬即溢满泪水，心中原本聚积的所有话语如同涨满的海潮。刹那间泄尽了力气，重重退下。他在那头不耐烦地催谠着，什么事，我正忙着呢。满腔的不情愿。她却如海绵般汲取着他的每一线声音。良久，她哽咽着说，我们，我们见见，好吗？她本是一名凛冽女子，可在他面前竟也撇尽了高傲，甘愿卑微到讨好。她是如此缱绻痴情，多年了，依旧无法忘掉他。她想，他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谁知他竟甩出大堆理由，不厌其烦地说见面不合适。她试图做进一步努力，说，我在当年的那个星巴克等你，今晚。他立马推辞，说晚上要加班，口气里带着惊惶。她在一瞬间溃不成军。默默地，试图收线。不想他又追来一大串言语，如同枪膛里射出的一发发子弹，句句致命。他说：你会打人，会掐人，还会骂人，越来越不温柔，谁还敢要你？言语之间尽是倦怠。她忽而就如一株失去了水分的树，颓然倚靠在身后的墙壁，泪眼迷离，再不言语。

　　一切，依旧如过往分手时那样凉。

　　他是她的初恋，她的宝贵青春与最最清纯的年华，都给了他，那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他们相识在一次旅途，追她的时候，他身手矫捷如一头兽，终于抱得美人归后，却日渐懈怠了。她能感觉到他的厌倦，且，他总说无法忍受她打他、掐他、骂他。她似乎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女子，但她知道，不是这样的。倘若不深爱他，她怎会作出一副娇嗔女儿态，佯装生气一般地打他、掐他、“骂他”？这些温柔的小动作，都是她对他满溢的爱啊，可他却把她看似草莽的“不温柔”当作拒绝她的借口。这么多年来，一遍，又一遍。

　　她终于从旧梦中清醒，也终于说服自己，他是真的不爱她了，连一点慈悲都不再怀有。他若真正爱她，又怎会嫌弃她的小动作？相反，他应该是欢喜的，只要一刻还在爱着，她对他的娇嗔就不会止息，而这些看似不温柔的情爱动作，正是她可爱的温柔所在。可就是因为他变心了，不爱了，所以连她娇媚的温柔都不觉得好，全然麻木，甚至觉得面目可憎，只想逃离。

　　第二日凌晨，她已携着行李，流离在前往异乡的旅途，眼眉清凉。她知道，这座曾经相熟的城里，再也没有她的爱情，所谓旧梦，也已湮灭。

　　而她，她的温柔，与她梦寐以求的爱情，依旧还只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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