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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乖,听话


  空旷的夜晚尤其寂寥,郑郝守在时予身边,面对他因为挫伤而伤痕累累的脸颊和手臂,心中便好似被掏空了一样,密密扎扎的疼痛让她无法挪动脚步离开这里。

  时予许是睡多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郑郝,从光洁饱满的额头延伸到挺翘精致的鼻骨,再滑到那抹粉嫩柔软的唇瓣上。时予不动声色地定住目光,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

  “渴了?我给你倒杯水。”郑郝小心查探时予的状态,说完便起身去接水。

  郑郝端着纸杯走到病床前,想要扶起时予却不敢下手,一时左右为难,“要不你等一下,我去和护士要吸管?”

  想到自己要像个婴儿一样用吸管喝水,时予的太阳穴一阵乱跳,他艰难地想要摆摆手表示拒绝,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喘着气说:“不用。”

  相处这么久,他的那点儿小心思郑郝还是能看懂的,她似笑非笑地瞧着时予,把水杯轻轻放到他嘴边,极其小心地喂入他口中,唯恐洒出一滴。

  时予倒不是真渴,他原本只想做样子啜一小口,可郑郝微微弯下腰靠近他,整个人伏在他上方,好似把他拥抱住一样,特别是她的目光全心全意地投注在他脸上,这种被温暖被呵护的美好感觉,让时予甘愿溺毙其中。

  有脚步声渐渐靠近,郑郝直起腰,端着水杯看着狄菲和周伟光推门而入。

  狄菲不知何时换掉了原本沾满血污的裙子,身着一身黑色裙装走了进来,整个人失去热烈红色的支撑,反倒多了几分沉淀之美。

  郑郝想,狄菲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强势,但不可否认她是个各方面都要求极致的人,从她的穿衣风格可以窥见一二,一个平日里穿着非红即黑的女人,很难让人相信她的内心能有多么温顺。

  然而事有意外,周伟光便是那个能让狄菲甘心温顺的人,她像个驯鹿一样跟在周伟光身边,即使眼中仍然带着往日的张扬,可气势终归收敛。

  周伟光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给时予带来冲击,反而大大方方地走到病床前,对着已经醒来的时予礼貌微笑,然后坦然地作了自我介绍。

  时予看着面前这个进退有度的男人,又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身边的狄菲,略显疲惫的双眼缓缓闭上,就在周伟光以为自己吃了闭门羹的时候,他听到这个虚弱的少年粗哑着嗓子对他说:“滚。”

  时予的语调平平,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郑郝不自觉靠近病床,她想帮他挡住这两个人,却没有空隙让她挤过去。

  周伟光挑挑眉,和狄菲对视一眼,他倒没奢望时予能够立刻接纳他,但时予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反而激发了他的兴趣,他弯下腰假意帮时予抚平被角,小声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真是和蔼啊。时予心中发出冷笑,伪善!

  狄菲却没想走,她抹着眼泪坐到病床边,“妈妈陪你,小予别怕,哪不舒服就和妈妈说。”

  真是头大!时予不得已睁开眼睛,他强忍住坐起来的冲动,冷眼看着狄菲,“你也走。”

  “那怎么行!我走了谁给你陪床,你才醒过来,身边不能没人,妈妈……”狄菲还要再说,却见时予转而对呆呆站在一边的郑郝勾勾手指,软着声音说:“老师,我要你陪我。”

  按照常理,郑郝实在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毕竟狄菲这个母亲在,周伟光虽然是继父但也比她这个班主任亲近,她若是留下来才真是尴尬。但郑郝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她不但没有走反而顺从地拉住时予的手指,温柔如春风拂面地笑着说:“好,我不走。”

  狄菲尴尬地连坐都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意味深长地打量起郑郝,最终败在郑郝毫无破绽的微笑下,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病房,将儿子托付给了她并不信任的郑郝。

  他们走后,郑郝一下松开时予的手指,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时予已经睁开眼睛,他眼中盛满甜蜜的笑意,看着郑郝孩子气的动作,觉得她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不仅那样的让他喜欢,还敢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要是郑郝知道因为自己一时小任性便被时予奉为救世主,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选择留下来。

  “谢谢你,小适。”时予贸然开口,说完耳尖便红了个通透,他曾经听人这样叫过郑郝,便留心记着,一直盼着哪天能亲口叫一叫她的小名,没想到今晚一激动便说漏了嘴。

  郑郝同样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她指指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问时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时予心中泛起一丝妒忌,他哼了哼,不想告诉她。

  然而郑郝却被他挑起了兴趣,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时予从哪听来的她的小名,好奇的双眼直直盯着时予。

  既然她这么有求知欲,时予便“不吝赐教”。

  “夏天的时候,在药店碰见你,我听那个售货员喊你‘小适’,就记住了。”时予老实交待,说完便小心地觑着郑郝,怕她生气。

  这样啊。郑郝心跳快了几拍,她没想到如此细小的事情时予能记在心里这么久,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对了,你一说我记起来了,我的碎花雨伞你还没还呢。”

  “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时予目光闪躲不敢看郑郝,又欲盖弥彰地为自己辩解,“反正也不是你的,是人家售货员的。”

  郑郝只是欲说还休地瞧着他,没敢逼他太紧,毕竟人家受了伤,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天知道她早就托郑妈妈还给售货员一把新伞,又怎么会事隔如此之久让他赔一把小雨伞呢?

  时予却突然来了脾气,眼睛瞪得老大,别扭着不知生哪门子气。

  “我去告诉医生你醒了。”郑郝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这件大事,一溜烟跑了出去。

  时予生气不为别的,而是他想起了圣诞节那天,戴奕风骚地捧着鲜花来和郑郝表白的事情。他清楚地记得他们两个在楼梯间里说的话。原来他们曾经有过婚约,原来戴奕和她青梅竹马,可以张口闭口喊她“小适”,原来戴奕真的很喜欢她。

  尚且不知嫉妒为何物的时予此时却被嫉妒掌控了心智,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好起来,跑到戴奕跟前狠狠刺激他:“你喜欢她又怎么样,你们有婚约又怎么样,郑郝喜欢的人是我!”

  大概……是喜欢他的吧。时予不禁颓然,他还没得到郑郝肯定的答案,靠得不过是自己的猜想,如果她最后不喜欢他,唉,想想就觉得可怕。

  经过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后,时予方才高涨的精气神瞬间降低了一半,导致郑郝回来后不停地和医生反复确认。

  “哎,这位家属,我能理解你紧张的心情,但我真的没说假话,醒了就是醒了,等头上的伤好了准没问题,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没精打采很正常,难道你还想他飞檐走壁?你们这些家属啊,真是不懂我们做医生的难处,谁不想自己的病人生龙活虎,可你也要考虑一下现实情况,不能只凭自己臆断……”

  看来这位医生平时没少受病人家属的气,否则为何郑郝只是小声地问了句“您看他怎么还是没精神呢?”就被他如此一顿数落,话痨一样收都收不住。

  郑郝微笑着送走医生,感觉自己的小心灵受到了伤害。

  时予却不生气,他反倒觉得刚才那位医生很好,一口一个“家属”,听得他心花怒放。

  “你要吃东西吗?我刚才问医生了,可以先吃点儿清淡的。”郑郝挪过一张板凳,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眨着一双大眼睛问时予。

  时予只觉得被她可爱的模样迷得头晕目眩,赶紧闭上眼睛,嘟囔着:“头疼。”

  果然,郑郝一听急得不行,心疼地摸摸他裹着纱布的额头,安慰道:“不怕不怕,医生说很快就好,忍一忍啊。”

  这是把他当小孩了。时予一边腹诽一边享受,恨不得自己胳膊上、腿上全都裹上纱布。

  长夜漫漫,时予终究精神不济再次昏睡过去,而郑郝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毫无睡意,她盯着时予的睡颜发呆,一会儿觉得他长得真好看,一会儿又想他一定做了噩梦,不然怎么会睡着都皱着眉头。

  好想帮他抚平。郑郝伸出白细的手指,指尖要碰不碰地悬在时予的眉间,她心里一通挣扎过后,想着反正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便大胆地抚上时予的眉头,一下一下扫过他英挺的眉毛,然后不受控制地攀上他高高的鼻梁,最后,落在了那张紧闭的嘴唇上。

  像是被烫到一样,郑郝的手猛地弹起,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时予的嘴,整个人风中凌乱地左右摇摆,她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郑郝慌乱地跑到病房外的长椅上躺下,她不敢再看时予一眼,真怕自己鬼使神差地做出什么突破下限的事情。

  这一晚于郑郝而言过得极其煎熬,第二天清晨,时予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被顶着一双熊猫眼的郑郝吓了一跳,他极不情愿地劝郑郝:“要是累就别来了,反正他们两个又不会吃了我。”

  □□裸的威胁。郑郝呵呵一笑,“不会不会,我先回去上课,晚上再过来啊。”

  时予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心中期待她能来,可又不想她如此折腾,一时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

  郑郝察觉到他的小别扭,走到床边捏捏他的鼻尖,小声说:“听话。”

  时予的脸轰得一下红透,他又是愤恨又是不舍地看着郑郝离开的背影,嘴角却带着藏都藏不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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