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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人心


  “后人或多不识威宁伯,但一定会记得唐伯虎!”

  听了这话,半桌子人只有吃惊的份儿,唯独白永年那个憨货直接问道:“这又是为何?”

  沐清的脸上渐渐挂上了一层寒霜,却又似乎有些故作玩笑,

  “因为唐兄的画值钱啊!人们不都是如此吗?管他能不能真的看懂,只要是值钱的就是最好的!可威宁伯有什么?无暇君子?传奇军功?”

  “世人在泥潭中走得久了,以己度人,慢慢就不会相信世间还有像威宁伯这样的人,功过千秋,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就是块刻着字的破石头,哪有那些街边坊间流传的风流艳遇听起来过瘾,听完了还能狠狠的踩上一脚,再评价上几句,他也不过如此!”

  “沐清!”

  钟逸尘顿时皱起眉头打断了她的声音,照今这个光景,自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臭崽子,最好还是少点话。

  可下一秒钟逸尘彻底呆住了,他还没想好怎么教训这丫头,对面的沐清已经用手紧紧扣住桌角,一口甜腥卡在喉咙里,慌乱间看向钟逸尘的双眼里,布满了鲜红血丝。

  这样的眼神,钟逸尘只有在山中猎户围捕下的野兽身上见到过——困兽犹斗,不死不休!

  “阿暖,静心!”

  顾不得多做他想,钟逸尘直接从桌面上翻了过去,捞起自家崽子,压制住沐清手掌心中的劳宫,要让她尽快清醒过来。

  可心若是那么容易清静,老和尚也就不必躲进庙里参禅了?

  自从上次与傀儡契合过后,只要一靠近钟逸尘,沐清就忍不住心烦气躁,什么静心静肺静肝的口诀,统统分崩离析,连笔画都找不着!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伤害到师尊,只能变着法儿的躲他。

  谁知此刻被师尊压制在怀里,那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恨意,居然再一次被缓缓抚平,三魂七魄归回神府,六根落入软红千丈,心甘情愿蛰伏在偏安一隅,落地生根。

  师尊,是毒亦是药?是药也是毒?可以摧枯拉朽,又能绝处逢生!

  一口淤血总算是吐了出来,感觉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顺,正在慢慢恢复神智,钟逸尘抬头用眼扫过一圈惊慌失措的脑袋,板着脸摆手道:

  “我带沐清回屋,永年,去找吴瑕过来,收拾马车,明早城门一开,马上离开。”

  “好,”白永年转眼不见了人影。

  再回首,物非人非,京城中任谁也再没有功夫理会郎中是去是留?

  弘治年冬,十二月初四日,云南宜良地震,有声如雷,从西南方起,自子时至亥时,连震二十余次,衙门、城铺、寺庙、民房摇倒几尽,死伤男妇无数!

  县中砖城周四里、高一丈四尺,皆因地震倾圮,法明寺亦倒塌!此日震后,或一日一震,或旬日一震,半月一震,一月一震,经四年方止,弘治中兴由盛而衰,这是后话!

  如今正有一颗流星从京城的上空华丽丽的转身滑过,并且还妖娆的在空中画了个大圆,直奔北方而去。

  钦监里那些世代祖传下来的文大师,埋头聚在一起,煞有介事的“洞察”了一番机,很慎重的给出一个“北疆将有战事发生”的推测!

  被迫滞留在京城里的沐清,从伯安那里听闻到这个消息后,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叹气,

  “斗转星移,钦监里再也没有像李淳风、袁罡那样牛的大神级人物,如今的大明朝,连阴阳历法都演算得一塌糊涂,还妄图想要窥测机?”

  这北边要起战事,只要是个有经验的朝中老将,闭着眼都能嗅得出来!君不闻:

  陇干去边几千里,茫茫野草平沙地。

  居民多牧少耕田,行人出入悬弓箭。

  城头六月草尽黄,那堪白昼飞严霜!

  可怜秋尽戍征人,魂梦常惊胡马尘。

  万里寒衣谁可寄,血书空报上林春!

  所谓的下兴衰,就像是老和大家开了个玩笑一样随便!别看平稳富庶的生活与那些艰难活命的百姓们无关,但有难同当的时候,一定少不了这些板上挣扎的鱼肉!

  ………………

  沐清现在被自家师尊禁足了,这次的禁足禁的半点水分没掺,就连伯安也只能隔着窗户同沐清讲话。

  用钟逸尘的原话来讲,“在顺利离开京城前,沐清谁也不能见,若她胆敢私自离开书房半步,今后就不用认他这个师尊了。”

  沐清一想起这些话就头疼,不知道钟逸尘又一个人澜哪儿去了?整整一,除了清水和汤药,胃里什么都留不下,连半碗白粥也捞不着!她有些脱力的靠在窗边,看数星星。

  这些年她心中的疑惑,没有随着时间慢慢解开,反而变得越发扑所迷离,师尊严防死守,只要是关于沐清的事,他全部包揽过去,不许别人插手打听。

  夜空星辰如湖面波澜,伯安总是那个打破平静的人!此刻他又来到书房前,低声唤道:

  “沐清,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哥,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

  “唉,近来发生了这么事,官道都关闭了,家父迟迟不能归来,我之前连夜赶写的《陈言边务疏》转交到了内阁,到现在也没有回音,心里事太多,一时睡不着。”

  沐清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窗户探出脑袋,

  “哥,有底稿吗?能给我看吗?”

  “有啊!”伯安突然来了精神,从怀里贴身处翻出磷稿,递到沐清手中问道:

  “看得清吗?用不用把灯点上?”

  沐清无力的摆摆手,脸上不清是什么表情,“不用,被吴瑕看到灯光,又得跟他家公子告状。”

  她轻轻捻开两页竹纸,借着月光细细辨认,腹中无粮,啃点精神食粮倒也不错,全疏共有八条,条理清晰:

  “一、蓄才以备急,聚公候之子教于武学,兵部两侍郎更迭巡边,则一旦有急,不患无人。二、舍短取长。边将骁勇者,多以过失摒弃,诚使立功自赎,贤于不知地利之官。三、减军以省费食食其力……八、严守以乘敝,婴城固守,使足食足成,然后出奇制胜,所败立于不败之地而后能败担”

  疏上,授刑部主事。

  通篇一气呵成,直击政治清明治军严整需要注意到的几大要害,从士兵编制到粮草来源,最后以逸待劳,立于不败,让沐清看得神采飞扬,

  仿佛看到穿着宽大青色儒衫的王老爷子,与伯安青涩的脸庞慢慢融合在一处,

  “文人侠气,矢志不渝!你我皆凡人,行走人世间,纷纷扰扰,负重前行!”

  沐清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几页薄纸,心中忽然舒畅许多,

  “哥,你的这份才情,弘治皇帝一定会十分欣赏。”

  她回头看了眼面有惆怅之色的伯安,突然想起了什么,

  “哥,记得你从关外回来时,也曾给之前那个皇帝老儿写过一份奏疏,托王夫子替你转呈陛下。”

  “哈,”伯安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年幼,不懂家父苦心,一味以为他们太过怯懦,不知道自己写的都是些老生常谈,真要呈给当时的陛下,除了给家父添乱,没有半点用处!”

  沐清靠在窗棱上,脑补了一下当时的场面,想到端方雅正的王夫子,拎着掸子满院追赶伯安的画面,忍不住勾起嘴角浅笑,

  “我哥向来是凭实力坑爹!”

  殊不知此时钟逸尘恰好急匆匆赶了回来,一进后院,就看到了眼前一幕,

  云月星辉,不及沐清莞尔一笑……

  他当下愣在原地,“猫崽子从来就没对自己笑过,成对着他不是獠牙就是亮爪,他甚至怀疑这丫头跟着自己,就是准备随时拿自己来给她磨牙用的!”

  要不是伯安站起来时,瞥见了门口这根白玉锐,钟逸尘险些气到昏头,直接掉头走开!

  如今走也不是,靠前也不是,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乱入鸳鸯谱的臭媒婆,满肚子都是“我得拆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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