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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内乱频频


  王一凡送走了李岩,就骑马回到了帅帐之中休息,这几天他的精神格外兴奋,因为之后所要面对的是生平罕见的一场大战,因此心里难以平静,只眯瞪着眼睛,脑海里想着之后的战事,朦朦胧胧地睡去了。

  小小的朱仙镇在岳飞伐金之后至今,从未像今天这样热闹,镇子内外的几十里内全是闹哄哄的人马,老百姓几乎全都逃空了,漫山遍野都飘舞着各色旗帜,看上去壮观异常。

  官军以水坡集一带为营盘的中心,面对朱仙镇构筑起无数营垒,又在营寨外挖掘了深壕。

  从目前的战场形势上看,官军处在极为不利的地位,王家军汇合了罗汝才的人马,以两倍以上的兵力在北方集结了四、五十万人,以压倒性的优势对官军形成了半圆形的包围,并还占据了绝大多数的高地,居高临下面对着官军。

  起初,左良玉还未对王家军的庞大气势有所畏惧,虽然之前他们曾和王一凡等人在豫东交过手,但每一次都是稍沾即分,并没有想今天这样枪对枪、鼓对鼓的正面交锋。

  而且之前王家军两打开封城不利,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优势。

  左良玉等人盼望着借助开封的地势,来个里应外合,将不可一世的王家军彻底挫败。

  但第二天上午,他们就惊奇地发现,贾鲁河的河水断流,整个河道内干涸一片,只有些许低洼处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水,不由得大吃一惊。

  士兵们纷纷抛出营垒,用盆和桶来抢水,更有不少人就地挖掘井水,但掘出的地下水全是又黄又浑的黄泥汤,就算是用了明矾,也很难将其中的杂质沉淀,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喝着浑浊的井水度日。

  在四处抢水的过程中,发生了许多起斗殴的事件,甚至有不少当场动了刀子,造成了一定的死伤。

  左良玉和丁启睿这才发现己方的重大疏忽,他们一面尽力安抚士兵的情绪,一边偷偷带着部分人马出营,希望绕过敌人的防守,将贾鲁河的河水挖沟引到自己的营内。

  但他们却很快发现,贾鲁河一带驻扎着义军的重兵,而且营垒严密、防守森严,他们远远地观望了一阵,终于失望而归。

  回来之后,他们立刻召开军事会议,杨文岳因为之前丢下傅宗龙独自逃生的事情,被朝廷下旨重罚,带着戴罪立功的心态首先说道:“目前贼人人多势众,又抢占了朱仙镇,并截断贾鲁河,断了我们大军的水源。我看,上策是咱们破釜沉舟,与贼决战,趁着大军士气未堕之前挽回败局。重新占领朱仙镇,与开封守军遥相呼应,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用惶恐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都不明白这个之前一直都在逃跑和避战中的将军。居然提出了这么勇敢的决战之计,究竟心里是什么用意。

  而左良玉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就不动声色地转过头,一言不发。

  杨文岳见大家都没说出什么意见,对待自己又是极度的冷淡和轻蔑,便试探地问丁启睿道:“请问丁督师,您对这个计策有什么看法?”

  丁启睿的右眼跳个不停,他一向迷信,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警示,因而心里一阵惶惶不安。

  他注意到在场众将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想法,几乎没有人愿意立刻和王家军决战,便捻了捻下巴上的长须,对杨文岳问道:“杨大人,你还有别的什么计策?请一并都说出来吧。”

  杨文岳叹口气到:“决战之计,是目前胜算最大的方法,我看王家军现在立足未稳,只要咱们拼命一战,或许还有五成胜算……”

  一旁的一个总兵打断了他的话,用不耐烦的语气问:“杨大人还是说说别的计策吧。”

  杨文岳低声说:“如果不决战的话,咱们就干脆深沟高垒,和王家军对峙起来,趁势而动,王家军前后受敌,必然不敢贸然再攻开封,如此一来,也算是个不错的自保办法。”

  丁启睿摇了摇头:“避战自守恐怕也不行了,现在贼人截断河流,军中因为缺水已经闹成一团,对峙下去,恐怕大军士气一路低落,到时候人心瓦解,兵无战意,还没等贼人先来进攻,咱们就已经溃乱了,这个计策诚不可取。”

  杨文岳见这个计策又被他们否决,只得硬着头皮说:“那么,咱们不如就当机立断,大军向杞县一带撤退,不要困守在此绝地,若是贼人追赶,咱们就在半路上和他们决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丁启睿这次的头摇得更厉害了:“不行不行!大军贸然撤退,敌人乘势掩杀过来,必能将咱们杀得一溃千里。何况咱们这次好不容易凑齐人马赶来救援开封,未经一战就要撤军,倘若皇上怪罪下来,到时候缇骑一出,就要将咱们拿送诏狱治罪,落得个斩首西市的下场,倒还不如战死沙场算了。”

  杨文岳哭笑不得地说:“战也不行,退也不成,坚守对峙更是不可,那么咱们该怎么办呢?”

  丁启睿沉思一阵,便对众人说:“我前天已经秘密派了个人送信给开封城内的河南巡抚李仙凤,让他速派陈永福领城内兵勇攻击贼人背后,咱们等着城内兵发,再里应外合决战,如何?”

  左良玉一直不做声,自从之前他的顶头上司洪承畴被北调离开后,他就成为了三边一带最炙手可热之人,对于丁杨二人他非常藐视。

  这次早在大军会师之前,他就建议将兵马直扑杞县、陈留一带,长驱直入直奔开封城,并在城外安营扎寨,占据黄河南岸,通过水路运输保证大军的供给,这样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个建议却被丁杨二人一口回绝,他们率兵攻打朱仙镇,以至于今天大军困守绝地,以左良玉的估计,不出三天,大军就将会因为缺水而不战自溃。

  他阴沉着脸,开口说道:“其实我听了二位大人的话,倒是觉得撤退的法子克星。但咱们即便撤退,也不能退得太凶,好让贼人有机可乘。依我看,大军可以撤到陈留一带,再徐图进兵开封,现在咱们已无饮水,粮秣也很快就不够了,勉强作战只能是自取灭亡。”

  丁启睿听得心中惊怖不已,想到崇祯帝之前辣手处置了几名避战或剿贼不力的官员手段,不觉得背上冷汗直流,忙对左良玉摆手道:“万万不可!撤军之事不可行。现在将士们人心惶惶,又因为抢水的事情闹得愤愤不平,如果咱们撤军的话,只会让贼人有机可乘,后果不堪设想。”

  杨文岳也赶紧附和起来,周围的监军和幕僚纷纷反对撤军,左良玉心里不快地骂道:“都是一群不懂军事的庸才!我老左和他们一起,简直是绑着手脚上战场,白白送死。”

  想到这里,他对周围的人扫了几眼,脸上立刻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他冷笑着说:“既然诸位大人都认为应该在此地同贼决战,那我也无话可说。至于这一战的胜败如何,我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杨文岳见左良玉心里动了真怒,忙劝道:“左将军还请息怒!若是咱们和开封城里的守护一起同心协力,前后夹攻,我看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获胜的。”

  左良玉转过身子,拂袖离开了会议场,这个草草进行的军事会议也就立刻终止了。

  当夜,左良玉召集亲信将领和幕僚们开会,他嘴里不断骂着丁启睿和杨文岳不懂军事,因此害得将士们白白送死,提及之前他们丢下傅宗龙独自逃命的丑事时,他更是用鄙夷的口气说:“这一次大决战,我看咱们提防他们突然逃跑,倒要比提防贼人的进攻更为重要。”

  众人听了以后也都纷纷笑了起来,大家纷纷说自从被王一凡断了水源以后,军营内谣言四起,将士们害怕被王家军包围消灭,又谣传王家军很快就会前来进攻,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左良玉心里非常忧虑,他一拍案台,气愤地喊道:“看起来军心已经浮动,要传令各营防止逃兵,如有抓到,就地斩首!”

  一个幕僚忽然说:“最近出了些怪事,之前咱们被抓去的将士,都被好酒好肉的款待后放了回来。而丁杨二人麾下的将士,却被砍手割耳后才被放了回来。因此军中谣传,说将军已和王一凡暗暗有了默契,准备在不利的时候归降……”

  左良玉怒骂道:“王一凡好阴险!这分明是他使出的挑拨离间之计,为的就是要让咱们官军内部分崩离析,我身为平贼将军,怎么可能和贼人同流合污?”

  那幕僚忙道:“尽管将军知道这是贼人的离间之计,但恐怕丁杨二位大人可不是这么想。我看今天他们否决了将军撤军的建议,就是疑心将军和贼人私下里有联系。不管怎么说,这些写八股文出身的腐儒和咱们这些用性命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武将不同。”

  左良玉也长叹一声,但也没有好的办法消解误会,只得跟着长吁短叹了起来。

  这个阵前会议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散会后,他带着几个亲信将领登上营垒外的一处高坡,趁着夜色居高临下地观望起来。

  只见正对面的王家军营寨灯火通明,一座座密密麻麻的营垒星罗棋布,布了一层又一层。

  左良玉心知若要和开封城内的守军达成联系,遥相呼应,只能是个幻想,不可能实现。

  他知道这一仗几无胜算,心里越发沉重,就在此时,他法相王家军南边的营盘似乎稍显薄弱,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点火光,眼下看来,若是自己想突围的话,这里倒不失为一个突破的选择。

  回到帐中,他衣不解甲地在床上朦胧睡去,忽然听见隆隆的炮声从营外响了起来。

  他猛地爬了起来,却听见炮声渐渐密了起来,只觉得睡意全消,一旁的亲信校尉忙上前问:“将军,这是不是贼人要攻寨了?”

  左良玉仔细地听了听,凭着经验他听出了这是王家军故意派人夜间放炮,力图骚扰官军,便摇了摇头。

  他忽然问一旁的亲将道:“丁杨二人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他们逃了没有?”

  亲将忙答道:“他们那里没有动静,请将军放心,我已经派人在他们那里暗暗埋伏下来,只要他们一有动静,就会马上来报告大人的。”

  左良玉这才点了点头,他担忧丁扬也会像之前抛弃傅宗龙那样突然抛弃自己,不由得无限惆怅起来。

  殊不知在同时,丁扬二人也秘密在帐内开了会,他们对于之前王家军不杀左良玉被俘的官军,并且以酒食款待的事情也极度怀疑,虽然都知道是王一凡使得的离间之计,但心里还是对左良玉产生了一丝疑忌。

  尤其是今日左良玉在会议上拂袖而去,更是让丁启睿觉得大失颜面,他无可奈何地说:“左良玉虽然是个能带兵打仗的人,但也太过骄横了,之前在洪承畴那里,还尚且老实听话,现在到了我们这里,完全不听命令,咱们不得不防啊。”

  杨文岳也长叹一声:“外有强敌,内有骄将,现在咱们困守绝地,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我看这次大战,凶多吉少啊。”

  两个人相对叹了口气,但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将希望都寄托在之前给开封城送信的军官身上,盼望他能带着城内的好消息返回来,和城内的守军里应外合,或许能扭转当前不利的局势。

  但他们也知道,在王家军如此防卫森严的营盘中想偷过去送信给城内,难比登天,只得暗暗在心里祈求上苍的好运,盼望能有奇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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