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杠上
当然了，这份炼丹基础概要当中应当不会有凤灵丹的丹方，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总能在类似的原理流程中发现点什么。
因此不但她看，连带青殊也被她拉着一起看了，毕竟他才是行家，看了之后一定比她感触更深！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白用功，古今炼丹果真是存在着巨大的差异的。
丹炉使用倒不差什么，具体流程也大致仿若，但控火方面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谁让古代炼丹根本就不用地火呢。
这方面青殊其实已经做出了相关调整，将直接用灵火来炼制丹药的方式改作了用灵力引导地火来炼制，但事实上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因为通过地火开关本身就已经可以自由调档，就像烤箱能够自由选择温度一样！
而炼丹最为关键的难点就是控火，这么一来难度立刻就被降低到了极致。
贺小兔幸福地差点没呻#吟出声。
青殊的面色却有些不大好看。
做为一个谨慎至极、不万分确定就不轻易开口的人，难得相当自信又相当得意地拟定了这么一个方子出来，结果却发现这个方子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完美，难免会有点难堪——贺小兔了解地拍了拍他虚幻的肩：“你到底少了三千年的社会经验，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不错啦，连我也没想到控火其实可以这么来呢。”
可惜，青殊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冷哼了一声：“这样粗暴的方式，恰恰摒弃了炼丹当中最为精髓的部分，简直不知所谓！”
对于这种强行挽尊的话，贺小兔必须嗤之以鼻。
科学在进步，时代在进步，明明是他那一套被时代淘汰了，非还说时人放弃传统什么的……她决定用事实来打他的脸！
十株凤阳草很快被她取了出来，另还有一株云针，两钱甘地……
贺小兔处理得非常仔细，完全按照青殊的教程来，一丝不苟！
之后是预热丹炉。
不但地火温度明显可调，丹炉上也有随时显示炉内温度的刻标，一切都可以精确到最细致的地步，再配上青殊细致到了极点的丹方，这简直就是傻瓜教程。
然则灵药炼丹炉才刚进入丹炉一会会儿，青殊就万分凝肃地开了口：“这不对！”
“你真的不是故意找茬？”
贺小兔狐疑地看向他，因为操作简单，甚至她可以分神从容地跟他掐：“我这一步步可都是按照你所说的来的，自信没有哪里出错，你说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温度不对！”
青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丹炉外部所显示的温度刻度只是丹炉本身的温度，并非炉内温度！”
“应该……”
贺小兔迟疑道：“差不太多吧？”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青殊严肃地摇了摇头。
这是说糟了？
贺小兔心中刚一咯愣，想问现在提高地火温度还来不来得及。
青殊已经接着又说：“而且本身炉内温度也很不均匀，凤阳草、云针、甘地受热之后的反应各不相同，对于热量的吸收也不相同，若是用灵力控制火焰，可以各自针对性地增减局部火焰多寡，但眼下地火对它们却只是一视同仁，因此造成了它们之间的温度差异，也破坏了它们之间的平衡。没意外……”
青殊稍稍顿了顿，惋惜道：“这炉丹已经废了。”
这才刚开始……
贺小兔下意识地想反驳，渐渐沉下心来却觉得青殊说的应该是对的。
果真凤灵丹的炼制正如她之前所以为的那样的话，为什么市面上流行的却是灵力含量大大不如的补气丹？
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傻瓜教程的存在价值只是将一件原本小众的技能普及化，让更多的人容易上手，但这绝不代表有多少技术含量。
否则摄影界哪还有单反的位置，便宜又好用的普通相机早一枝独秀了。
当然它们现在也已经几乎被手机所替代。
所以先前的青殊的鄙视是对的，是自己这被闪亮的前景晃花了眼，又过分迷信科技和时代的进步，变得浮躁又盲目自信了！
贺小兔内心反省了一回，忍住心痛，亡羊补牢地对青殊说：“继续，就算废了也不能浪费，我现在试着用灵力来引导地火，你看我哪里做得不到位就提醒我，争取练熟了，下一炉丹一次成功。”
“一次成功是不可能的。”
青殊摇了摇头：“你以为用灵力引火那么简单？凤灵丹对于控火要求又尤其严格，容错率几乎为零，别说你只是初初练习，多少老练的丹师都不能保证自己每一炉凤灵丹都能完美炼出。”
不过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满意，立刻就能意识到问题在哪里，并能不焦不躁积极应对，贺小兔的表现已经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了。
事实上他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还可以这么做，已经下意识地想重新开始了。
并且这原本也该算是他的失误，虽然对于地火他了解不多，但也应该想得，这种外力不可能细致到哪里去，远不足以维持凤灵丹那种难度丹药的炼制。
终究是……古法不可废！
青殊嘴角不自觉地噙了一点笑意出来。
嗯，他不承认，他坚决不承认，这主要是因为他的存在对贺小兔并不是那么可有可无了才会这样。
就像他不肯承认先前他因为自己的价值对于贺小兔来说只剩下一张丹方了，才会那么失常，进而忽略了地火可能存在的弊端。
他同样不肯承认，先前嫌弃地火存在的方式简单粗暴真就是自己在强行挽尊。
否则他根本不可能让贺小兔就那么开始炼丹，而是会坚持让她先练熟了如何用灵力引导地火再说，就像现在一样。
“砰！”
出乎他们预料的是，贺小兔刚只试探地将自己的灵力朝地火探出一些，地火就小小地爆了一下，如同水滴入了油锅一样。
倒没造成太大的乱子，因为贺小兔足够小心，因此这滴水份量十分有限，几乎刚一进油锅就被完全挥发掉了，但近在咫尺，贺小兔的那张小脸还是不可避免的遭了殃，一下子被熏得漆黑漆黑的，连带头发都卷了一些，只剩下一双晶亮的眼睛仍旧熠熠生光。
这真是……
青殊想笑不能笑，脸色不由有点扭曲。
贺小兔却全然没有察觉，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地火连接触都没法接触，还谈何控制？
如果炼的是补气丹的话，应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以仙鹤草的稳定性，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只用地火就行。
而虽然补气丹比不上凤灵丹，但好歹能够炼出来不是？
“都是你！”
贺小兔不禁怨念地剜了青殊一眼。
青殊心里顿时乐不起来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去，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点什么，贺小兔早有调转了视线，恶狠狠地放到了地火上。
事已至此，迁怒虽然不可避免，但最重要的还是解决事情。
何况明知道现代炼丹方法跟古式炼丹法有所区别，仍然盲目相信了青殊的是自己；明知道仙鹤草和凤阳草价格悬殊，仍然选择了凤阳草的还是自己，她并没有多大脸去迁怒别人。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贺小兔冥思苦想。
青殊只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当下心神也沉入了地火当中。
这种新兴的事物一而再地颠覆他的推想，他其实也很恼怒，非常想征服它。
但毕竟从来也没有接触过，通过贺小兔来感知又相对间接不够细致，无法了解其本质，他一时还真找不到思路。
到最后，还是贺小兔先有了想法，她伸出手去将地火调小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又探出了一丝灵力。
“砰！”
地火仍旧爆了，相比先前大概就只有爆炸的幅度略小一些，贺小兔脸上新增的黑灰也少了一些，本质上没有任何改变。
接下来地火再被调小，灵力再次缠绕，爆炸再次发生……
“我还就不信了！”
贺小兔咬牙。
横竖不会出人命，她还就跟她杠上了！
很快，炼丹炉被她搬到了一边去，场地完全清了出来。
贺小兔也不做别的，只是一再把地火调小，然后用自己的灵力去控制。
调到最后，地火已经无法继续调小，她愣了一回神，转而加大灵力的输出。
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她就不信自己活生生一个人居然弄不过一个区区死物！
而这一次就不用一次一次地试了，地火横竖就那么点，她只需一再向其中添加灵力就是。
先开始贺小兔还比较谨慎，灵力流淌仅如涓涓细流，渐渐细流成溪，溪水又成河……到最后，她干脆一股脑将自己全身的灵力都倾泻了进去，分毫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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