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后决心

　　有了华南风的照拂，秦子安的日子好过了很多，至少，再没人敢随意欺辱她。不必时时刻刻担心小命会丢掉，这算是她来到御剑门之后，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不过她也不傻，华南风这一闭关，还不知道要多久，修真无岁月，这最初左管事自然会照顾她一些，可这时间长了，却不好说。

　　所以，秦子安始终很低调，除了每个月到仓储阁领取辟谷丹，她几乎整日整日的呆在灵草园里，让那些想巴结她或者看好戏的，全都大失所望。

　　“花生，你也太能吃了……”

　　这已经不是秦子安第一次感叹了，火焰草成长期不算长，几个月便能收获一次，她粗略算算，这已经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了？

　　说起来，时间过得还真快，火焰草一年三熟，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年了。纤弱的身子抽长，已经有了些大姑娘的模样，只是那张脸仍旧普通，勉强可以算得上清秀，气质却是越发的沉静。

　　“主人，我就快要饱了……”

　　花生说话的语气仍旧很是稚气，不过比起三年前却流畅了很多。也难怪，秦子安平日里少和人交谈，说话最多的，倒是花生。

　　大概是不断吸收灵气的缘故，花生的意识不再如以前一样模糊，最近它隐隐有种感觉，很快就能饱了。

　　“……”

　　秦子安不知道该感到欣慰还是无奈，三年都没能让花生吃饱，她该感到惭愧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生开始自觉地称呼秦子安主人，虽然一开始对于她来说，花生不过是个强行霸占她识海的危险家伙。

　　相处了三年，在不知不觉间，彼此却产生了感情。

　　“主人，这些书就那么好看么？”

　　花生这话也问了很多次，实在是有时候正和主人说话，却往往半天都等不到回复。

　　秦子安翻看着腿间摊放的书，这是她最大的乐趣，这是一本相当于植物百科大全的绘本，里面的各种灵植和普通药草都有，是难得的珍本，当初弄到手还花了一番功夫。

　　呆在灵草园，除了种植火焰草，根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秦子安当初看完了正本的灵植摘要，颇有些意犹未尽。修真界很少使用书本，修士们习惯用玉简记载，省事轻便，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需要灵力。

　　从凡间界流传过来的书籍不算多，不过大多是些连修者都会感兴趣的奇闻异录，偶尔也有些男女话本。书本很便宜，一颗下品灵石就能买到一两本，这倒是便宜了没有灵力的秦子安。

　　这几年，她也算小有余才，别的不说，单是每年保留下来的回春丹，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你乖一点儿，再有一周，火焰草就成熟了。”

　　秦子安没什么诚意地安抚着，自从改了聚灵阵之后，火焰草的收获多了不少，不过其中内幕也只有华南风知道。而多出来的火焰草，全都便宜了花生这个小贪吃鬼。若是论起来，光是这几年收获的上品火焰草，都够得上几枚上品灵石了。

　　“主人，咱们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啊？”

　　或许是出于本能，花生直觉觉得，这次“吃饱”以后，灵草园里的这些火焰草，是再无法满足它了。

　　“不知道。”

　　秦子安干脆地道，如今这样的生活，已经比御剑门里的那些凡人好上许多倍，人都该知足常乐。虽然有时看到天上那些踏剑飞行，身姿潇洒的修士们，也会心生一点点向往，但那样的世界却不是她能够企及的。

　　就算她有心想要离开御剑门，可她半点儿自保能力也没有，随时有丧命的危险。算她没有志气，只想这么平庸地活着。

　　灵草园的温度升到最高的时候，大片大片的火焰草也已经成熟，经过秦子安这几年的改善，最后两次收获的上品火焰草足足有上千棵。

　　花生欢呼一声，便开始大肆吸收这些上品火焰草的灵力，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全部传给了秦子安，让她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不过，这次的满足感似乎特别的强烈？也特别的长久。

　　大量的上品火焰草失去了灵力，化成普通火焰草，灵草园内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然而秦子安的内心却有些躁动不安。

　　不，应该说，是花生此时正在躁动着，连带着她也受到了影响。

　　“花生，你怎么了？”

　　秦子安微微皱眉，她有些担心，花生一直都很乖，从来没有过这种类似暴躁的情绪。

　　“难受……”

　　“主人，我好难受……”

　　花生无措地道，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之前明明很舒服的，而且它头一次觉得自己吃饱了。该不会是，吃撑了？

　　这种躁动的情绪一直持续了两天，花生的气息渐渐弱了下来，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花生……”

　　秦子安呆呆地坐着，腹鸣声提醒她，已经一连三天没有吃辟谷丹。她茫然地掏出一颗，机械地塞到嘴里，脑海里回荡着花生好奇的疑问——“辟谷丹是什么味道？我不喜欢……”

　　辟谷丹没有什么味道，就只是普通的丹药而已，她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吃，而是不得不吃。

　　花生问的时候，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花生就像个小孩子，说这些它大概不会懂。

　　此时，她却有些痛恨自己，明知道花生状况不对劲，她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假若花生就此消失，她也只能选择被迫的接受。

　　她不能找人求救，不能暴露花生的存在……

　　如果一直选择平凡的生活，庸庸碌碌，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连这样的生活也失去。

　　不能保护自己，不能保护花生，不能保护一切重要的——

　　在灵草园里坐了几天，秦子安一直抱着希望，希望花生会突然同她说话。

　　一个月之后，秦子安拍拍身上的尘土，打开了灵草园的门，就如同一只一直躲藏在壳里的蜗牛，缓慢而坚定地伸出了自己的触角，不再把自己困在这一隅之地。

　　花生问她，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她嘴上说不知道，心里却也隐隐不甘，难道就这样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过完这完全没有任何期待的一生么？

　　也许，没有花生的消失，她还会继续以前的日子，可现在就连唯一陪伴她的花生也可能不在了——

　　每个月一次的坊市，所有御剑门弟子都可以下山，就连最低等的仆役也可以去采买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秦子安拿着一小袋灵石，在坊市转了很久，挑了两个不起眼的陶土罐子，又买了几筐灵果，灵果这种奢侈的东西，以前从不在她的采买之列。

　　拿出一个小小的袋子，只是心念之间，那些东西就都装进了袋子。这是另外一种属于人类的鸡肋发明，只能装十斤左右的东西，而且只能使用五次。价钱么，不高也不低，就连杂役偶尔也会使用。

　　当然，这和需要使用灵力的储物袋，是完全没法儿比的。

　　虽然过了三年，灵草园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不抬眼的去惹秦子安，虽然她看起来很好欺负。

　　华南风仍旧在闭关，他闭关的洞府，最近却时有火云出现，时聚时散，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大家他的存在感。

　　当火云凝聚成型，终而化龙，便是他突破筑基，步入金丹之时。

　　秦子安倒是没指望华南风出关时，她也跟着鸡犬升天，认真说起来她也没做什么，这三年的照拂早已经足够。

　　所以，她现在的目标，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华南风。

　　将灵果和陶罐取出，秦子安直接用浇灌灵草的水壶冲洗干净，她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些水壶里所装的，乃是灵泉水。

　　之前淘书的时候，她偶然发现一本记载了酿制灵酒的册子，小册子破败不堪，当时还是买其他书的时候，卖家送了做的添头儿。

　　灵果颇贵，从前她自然不会买来做实验，万一失败了岂不是浪费？

　　如今一旦想开来，倒觉得无非是些身外物，心境上反而开阔了不少。就连言行举止间，也少了一份不自知的沉重，多了一份活力。

　　当然，在旁人眼里，她无非就是一个普通的十三岁少女，其貌不扬，沉默寡言，没有一点儿讨巧的地方——顶多，就是运气好些。

　　酿酒的时候，她忍不住道：“花生，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你不是一直想尝尝这种红果子么？”

　　事实上，花生虽然好奇于各种味道，但却没办法品尝，它只能分辨出灵力是否浓郁纯净，之前的讨要，无非是一种属于小孩子式的撒娇罢了。

　　因为它之前有看过，其他小孩子用这种方式，得到想要的东西，觉得很。

　　识海里很安静，秦子安等了一小会儿，又开始认认真真的酿酒。她想着，自己总要努力试试，等下次花生醒过来的时候，能带着它到别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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