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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65: 回家篇 打开心门


  等柳睿回到晚晴楼,安明儿已经踮着脚在绣楼望了半晌,见到柳睿来了,她几乎是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跑下楼去迎接。

  柳睿倒是没料到自己可以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他怔了怔,然后笑着让她拉住了自己的手臂:‘等急了吧。‘

  一直跟着他的柳全儿不禁恶寒。刚刚还一副阎罗样,现下变脸怎么这样快。

  安明儿自然不知道这许多,只急道:‘我爹是不是不答应?‘

  柳睿扶着她往楼上走,一边道:‘你爹是不答应。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去过柴房了。‘他说了谎,安织造明明是答应的。

  接下来他就细细地对安明儿说了那阿香的供词,并低声安慰她:‘放心吧。既然姑丈没有碰那女人,就没有事。‘

  安明儿稍微放松了一些。

  柳睿又道:‘就等寿宴了。‘

  安明儿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安:‘可,要怎么劝我娘?我娘现下谁的话也不愿意听。爹还锁着她,她必定越来越生气。‘

  柳睿低声笑了一声,眨眨眼:‘你放心,我有安排。‘他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那个东西竟然可以用来……

  安明儿哪里知道他的花花肠子,只是有些羞愧,不要意思地拉着他的袖子,低声道:‘表哥,老是给你添麻烦,我……‘

  她的话突然说不下去。嘴唇上突然抵住了一根温热的手指。

  柳睿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得讪笑了一声。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嘴唇,道:‘你嘴上有东西,我给你擦掉。‘

  安明儿的脸红了。

  柳睿闭上了眼,已经绝望到开始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过了几天,安织造的生辰到了。

  说起来有点凄凉。以往每年,安夫人都会乐悠悠地亲手操持这一切。每年都变着花样哄夫君开心。去年是一出新颖的歌舞。也有人将这当成是安夫人长盛不衰的制胜法宝。

  可是今年。整个寿宴都是司徒和临时被拉回来的刘姨娘一手操持,什么新奇的花样,自然是没有了。

  安夫人被困了几天,面上已经隐约有些寒霜,但还是收拾齐整了,换上了大红的华服,准备见客。

  前厅正热闹,女眷们见了客,就回避了。以往安夫人会陪坐。今年当然没有这种好事。她早早地就被人送回了藏娇楼。连安明儿也被遣回晚晴楼。安云满则被安织造带在身边,什么花样也变不出来。

  刘姨娘和翡翠等老人这次都爱莫能助,可是又在心里着急。安夫人的性子太倔,安织造好好哄着倒算了。现在越是这样,她的脾气越大,只怕越闹越僵。但是这次的事情又很复杂,安织造的床上出现了女人,那就不是劝几句能解决的了。

  一见了礼,安明儿就被下人‘护送‘回晚晴楼,一路上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办。总是这么闹下去不是个事儿,她总要回平阳。但是他们俩不闹完,安织造根本就不会放人。除了担心父母这里,她还要担心平阳那边,心里着实煎熬。

  走在路上遇到柳睿,柳睿心思一转,连忙道:‘小福。‘

  安明儿在众人的簇拥下回过头:‘表哥。‘

  柳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打量了一下左右,道:‘你们下去吧,我有事同大小姐说。时间晚了我会送她回去。‘

  闻言,大伙儿都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安明儿也心里没底。这些都是安织造的人,连她都指使不动。

  柳睿的眉毛拧了拧,道:‘下去,出了事我来承担。何况就在自己园子里,能出什么事儿。‘

  那倒是说的是,到底是安家大小姐,难道还真要挟持着不成。这些都是小辈,不敢犯上的。既然柳睿说了他来担当责任,这些人也不敢再多说,只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安明儿松了一口气,心里感激柳睿:‘表哥。‘

  柳睿冲她一笑,顿时就换了一张脸,他轻声道:‘我到前院去拖着姑丈,你去看看姑姑。‘

  ‘……这是为何?‘

  柳睿左右看了看,把她拉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待会儿我会让人在藏娇楼北侧的女墙那里接应你们。若是姑姑想走,你也别拦着,只管跟着她。‘

  安明儿吓坏了,她一向是个勤恳本分的好孩子,哪里做过这种事情。

  趁她吓呆,柳睿抱了她一下,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只管去。我自有安排。他们两个这么闹下去不是个事儿。我让你跟着姑姑,不是真的让你跟着姑姑走,而是让你跟在姑姑身边。若是真出了事儿,你也能照应一下。‘

  安明儿稍稍消化了一下他说的话,这才道:‘好,我记住了。‘

  柳睿轻轻拍了拍她的腰身,低声道:‘好孩子,没有时间同你解释清楚。你只管先去。我保管过了今晚,姑姑和姑丈就和好如初。‘

  安明儿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道:‘老是让表哥为了我们家的事情费心……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柳睿便把她放开了。他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但他只笑了一声,低声道:‘你若是过意不去,不如哪天你做东请我喝酒。现在,去吧。‘

  安明儿隐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是当下并未多想。她只朝柳睿点了点头,就急匆匆地朝藏娇楼走去。

  大约是柳睿事先安排过,她稍稍避了一避,就很简单地进了藏娇楼。一推开门,却看到安夫人坐在床前发愣。

  听到门声。安夫人抬起头,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然后就平静了,只道:‘原来是小福。‘

  安明儿关上门,走上去,握住安夫人的手:‘娘,我来看看您。‘

  安夫人苦笑了一声:‘你娘是坐监了还是怎么了,竟然说这种话。‘

  安明儿忙道:‘娘。您别这么说。‘她也不敢劝安夫人先低头。

  安夫人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摸她的头发。她还穿着那件大红色的长袍,用金线绣了花纹,晃得安明儿眼睛晕。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安夫人突然道。

  ‘娘?‘安明儿诧异地抬起头。

  安夫人苦笑了一声,摸摸她的脸:‘娘说,娘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你看,当初这里容不下你,娘就只能把你送走。只要你爹一句话,娘连房门都出不去一步。娘就罢了。可是你和小满怎么办?‘

  安明儿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不对,有些着急。

  安夫人的眼睛却变得有些迷离,她轻声道:‘其实。小满不听话,我都知道。可是,他爹不知道。我大约不是一个好母亲。‘做母亲的有心好好管教儿子,可是总是插不上手,因为他的父亲总是惯着他。她总不能跑到安织造面前去说自己儿子的坏话。安织造对待儿女并没有什么耐心,这也与他常年在外奔波有关。

  她有心用温和一点的手段,好好改一改儿子的脾气。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只觉得心力交瘁。因为安织造对待儿女总是很理所当然。对该奖赏,错了该罚。做母亲的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被不讲道理的父亲打一顿。

  ‘那娘……‘

  安夫人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小福,娘问你,愿不愿意跟着娘走?‘

  ‘娘!‘

  ‘嘘,别叫‘,安夫人伸出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娘有娘的打算。老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白让人看笑话。不如我们先走。‘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自己利落地开始脱衣服。

  安明儿吃惊地看着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娘,您这是,这是……‘

  安夫人脱了那件大红的礼服,换了一件轻便的大衣,然后利落地拆了头上的发式。她朝安明儿招招手,低声道:‘翡翠她们已经在北边那儿接应。我们走。‘

  原来她是蓄谋已久。

  ‘可是,小满……‘

  ‘先把他留下。‘

  她不是真的任性。留下儿子,是为了告诉丈夫,她还没有把事情做绝,他们还有余地。何况女儿她是一定要送走的。女儿已经自立门户,总不能因为这对老不修的争吵,就一直被耗在这儿。她既然能送走女儿第一次,肯定也能送走第二次。

  藏娇楼到底是安夫人的地盘。她带着女儿,轻易地晃过了守卫,绕到了后院。母女俩神经兮兮地,安夫人先利落地翻了墙,身手矫健叫人惊叹。她原本是安织造的侄女,是安织造一手带大的,琴棋书画诗礼花,骑射六艺都是安织造手把手教会的,因此并不是弱女。

  安明儿抬头望了望,有点无语。虽然这件事情很严肃,但是她突然觉得很无奈,还有一点点想笑……

  最终她也翻了墙,立刻就叫守在墙下的翡翠等发现。她们立刻就前来接应。

  ‘前厅正热闹,大部分人手都被调到前院去了,要不就在藏娇楼的前门。少奶奶,现在走正是时候。‘翡翠低声这么道。

  安夫人点了点头,握住安明儿的手,轻声道:‘我们走。‘

  安明儿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柳睿说的来接应的人。但是眼下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她只得点点头,跟着安夫人走了。

  一行妇人另辟蹊径,穿过藏娇楼后面的竹林,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安明儿的裙子都刮破了好几处,终于走到了这个大园子的角落。

  安夫人抬头看了看那个墙。这个墙以前她和安织造经常翻。这几年荒了,到底年纪大了,不干那种事了。

  她低声对安明儿道:‘小福,你先上去。‘

  安明儿没办法。只能在翡翠等的扶持下,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墙。结果颤颤巍巍地在墙上站稳了。一低头,竟然看到柳睿,正仰着脸看着她。

  ‘!‘

  她吓得脚下一滑,就仰面栽了下去,正好被柳睿接了个正着。

  ‘担心点。‘柳睿小心地搂着她。

  ‘小福?摔着没有?‘

  安明儿忙道:‘没,没事……‘

  安夫人闻言。也放了心。二话不说利落地翻了墙,一落地,看到柳家小子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女儿,她刚刚站稳就险些摔倒:‘睿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柳睿扶住安明儿,低声笑了一声,道:‘姑姑,您又怎么会在这儿?‘

  翡翠等也翻了过来,看到此等情景,都有些警惕地看着柳睿。

  柳睿毫不在意。只淡淡地道:‘姑姑,您要走,我这个做侄子的也拦不了。只是,有一件事儿。我得先跟您打个招呼。您记不记得您有一个伶俐的丫头,名字叫阿香?‘

  安夫人道:‘什么阿香?‘

  柳睿笑道:‘您现在是要走了,兴许管不了府里的事情了。今个儿姑丈生辰,我给姑丈送了份大礼。那个叫阿香的丫头,确实年轻肉嫩,希望姑丈会喜欢。‘

  安夫人闻言一怔,随即大怒:‘你敢!‘

  ‘人。已经送到前院。倒是要谢谢姑姑腾出了地方‘,柳睿摸摸安明儿的腰身,笑得有些轻佻,道,‘既然我已经在这里,小福不会让您带走。‘

  安夫人咬牙切齿:‘你以为凭你一个人,拦得住我们?‘

  柳睿按住已经有些不安的怀中人,笑得春风得意:‘姑姑现在是翻墙的人,难道还敢跟我动干戈。何况我别的不要,我只要把小福留下。‘

  把小福留下,她走了,小福还保得住吗?!

  安夫人被这个后辈逼得简直要吐血。

  柳睿又道:‘姑丈早料到您今晚要趁着前院热闹的时候走。已经备了酒,就当是践行酒。难道您真不打算回去看看?‘

  安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横竖,女儿她是带不走了。这样她脚下就踌躇了,因为她不放心。安织造从来没有反对过这门亲事。再来,她虽然知道柳睿这死小子腹黑的很,搞不好就是和安织造一起设了圈套给她钻。但她终究会担心。

  毕竟,这个时代并不是这么宽容的。她一个女人,多年来无寸功傍身,有今日不过是运气好,有一个好夫君。若是安织造要变心,她也确实拦不住。何况,耗了这么些日子,难保,安织造真的不耐烦了……

  再则,她忽略了一件事。安织造太了解她了,几乎是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她会在他的寿宴上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他却没有派人来拦,只让柳睿来把女儿带走……

  难道……散伙酒?

  安夫人咬了咬牙,恨道:‘我们走!‘

  她带着人往大门那边去了。

  安明儿这才挣了开来,有些忧心:‘表哥,这……‘

  柳睿依她的手放开了她,觉得有些可惜,只淡淡一笑,道:‘你娘会回去的。明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安明儿还是颦眉:‘你刚刚说,你把那个丫头……‘

  柳睿低声道:‘确实,我把那个丫头送给了姑丈。‘安夫人被宠坏了。她太放心,也太骄傲,根本不屑于跟一个婢女争宠。若是安织造对不起她,安织造总会被她踹到一边去。可是,她不能不管她女儿。有了一个放不下,就会有第二个。也是时候煞煞她的锐气。

  他轻声安抚安明儿:‘别担心了,明天,他们就好了。‘

  安明儿想了想,道:‘我想到前院去看看。‘

  柳睿拉住她:‘你别去。你若是信我,就等到明天早上。‘她去也是添乱。

  安明儿又不好意思了。柳睿老是为了她的家事费心。要不是柳睿……她连想都不敢想可以这么轻松地应对这些。只怕上次安织造和安夫人大吵的时候她就哭死了。

  柳睿拉拉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他也笑了,低声道:‘你今晚跟我走可好?‘

  ‘……‘

  他耐心地道:‘今天。你家里乱。你还是跟着我罢。难道我还会对你做什么?‘

  安明儿又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可是又隐隐有一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柳睿给哄了……

  最终,她还是跟着柳睿走了。柳睿知道不能心急,也没有带她到哪里去,只带着她到彻夜不打烊的八仙楼去坐了,两个人坐在天字号包间,一起看了表演。

  安明儿一直趴在窗台上。有些爱困。懒洋洋的的一团。

  柳睿就坐在她身边,给自己斟酒。也没有出声打搅她。

  结果安明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安府派人来接安明儿。

  包间里点了暖炉,安明儿很舒服地在一边的锦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被侍女轻声唤醒,她打着哈欠睁开眼,看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倒是有些发怔。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低声道:‘表哥呢?‘

  侍女轻声道:‘柳少爷刚刚在外面,现在已经走了。说是府里有事,让小姐先回府。‘

  安明儿坐了起来,身上的毯子滑了下来。侍女马上用大氅把她包起来。下人把梳洗用具都送到了这里。她稍稍梳洗了一下。然后就随侍女出了门。

  八仙楼是安织造的产业。所以安府知道她在这里,也不奇怪。一大早派了人来接,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虽然柳睿保证今天早上起来就会没事,但是安明儿心里也没什么底。

  一整排侍女跟在她身后,穿过了八仙楼二楼走廊。她低着头,心事重重,也没注意到大伙儿都在盯着她瞧。

  安府的大小姐。果然娇贵。

  门外的轿子已经准备好,是一顶鎏金的八人大轿。这是安夫人的三品诰命品级用轿。安明儿看了一怔,然后也稍稍安心了一些。既然安夫人派人来接,应该没事。

  下人俯身拉起轿帘,她上了轿,被抬回了安府。

  一进门,就看到一脸乌云的安云满。他看了大排场的安明儿一眼,不禁哼了一声,道:‘真是狡猾,竟然又溜了。‘

  原来昨晚安府果然又不安宁,安云满又遭殃了。安明儿竟然又正好不在。真是太气人了。

  但是现下却已经恢复了安定。藏娇楼守备的人也已经全撤走了。

  下人引着安明儿进了大堂,安织造和安夫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饭。

  安明儿俯身行礼:‘爹,娘。‘

  安织造的嘴角有一个不明显的淤青,好像是被什么人揍了。可是他的心情不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愉悦。他朝安明儿点点头,道:‘吃过了没有?‘

  安明儿有点受宠若惊。

  安织造笑道:‘坐下吧。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做女儿的被父亲的温情吓着了,只好求助地看向母亲。安夫人朝她点点头,她便坐下了。还是有些忐忑。

  下人来给她摆了碗筷。

  安夫人有点不满,道:‘昨晚你怎么不回来?女孩子家怎么一声不吭就在外面过夜?‘

  此言一出,安织造果然也看向她,有些严厉。

  安明儿张口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得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在八仙楼……‘

  安夫人哼了一声:‘都是那死小子。你可小心不要被他骗了。‘

  安明儿低下了头。

  做父亲的倒是出来帮女儿说话,安织造道:‘小福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好了,小福,以后要出去,起码打个招呼。不是说你现在自立门户了,我们就管不着你了。‘

  安明儿低声答应了,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就坐在安夫人下首,吃饭的时候也一直低着头。偶尔一抬头,突然看到安夫人脖子上的一个印子,极狠,留得极深。

  安明儿也不是小姑娘了,当然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她的脸马上就红了,更是低着头,恨不得把脸也埋到碗里去。

  ‘这孩子,难道昨晚没睡好?‘安夫人伸手要摸她的头,狐疑地道,‘脸怎么这么红?‘

  安明儿忙道:‘不,没事……‘

  安夫人试了她的额头,确实没有发烧,这才作罢。安明儿忙低头吃了饭,就逃也似的跑了。

  从此以后,安府就恢复了太平。那件事儿也没人敢再提。

  只是安明儿听晚晴楼的侍女偷偷议论的时候说起过,柳大少送给安织造的生辰礼,除了那个叫阿香的丫头,还有一壶合欢酒……

  她愣了半晌,也不得不佩服柳睿的手段,竟然设了这么一个局,让她老娘心甘情愿地钻了进去。

  忙过了安织造的生辰,就快过年了。这个时候,安明儿总不好走。因此只得又滞留了下来。

  安夫人也不是坐着吃闲饭的,这次年宴,她必须要亲手操办,还要用手段平息前些日子那些事留下来的不好的影响。因此她也忙,根本没空搭理安明儿。

  幸而柳睿每天都会来把安明儿接出去散散心,也给她解了闷。对此安夫人自然不满,但是安织造却有心纵容,表面顺着妻子,背地里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安夫人气苦,却也没有办法。

  安明儿是真心崇拜柳睿。她认为,若是没有她,她家还有的闹。虽说她隐约也觉得和柳睿太过接近不是什么好事,但柳睿姿态坦荡,她也不好太小家子气。

  何况,他们虽然从小在一起,却并没有这么接近过。柳睿总是忙,她又很安守本份,所以并没有太放肆地接触过。

  这回柳睿是铁了心把什么事都放下,成天跟着她团团转,她才发现,原来柳睿是很有趣的一个人。

  他其实很好玩儿,襄阳又是个极其繁华的地方,烟火节,庙会,他都要去凑一脚。安夫人若是不答应,他就把安明儿翻墙弄出去。横竖安织造会拖着安夫人。

  起初安明儿也有些惧怕,她从来不曾想过要做这种逾矩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好像会上瘾,只要破了那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很自然。她开始期待柳睿来找她,女红和书本开始变得无聊。

  她好像第一次认识柳睿这个人,又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好鸟”。当然,这个词是跟柳睿学的。

  天朝重武,今天有大射礼。民间百姓也效仿宫廷,做出射花灯的把戏,来娱乐。

  安明儿早早地换了方便翻墙的衣服等着了。果然,入夜,柳睿就爬了二楼来敲她的门。她立刻就去开了门。

  柳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倒是一笑,道:“你倒是早早准备好了。”

  安明儿左看右看,做贼似的,道:“今个儿我娘说要逮你。”

  柳睿一把拉了她的手,被她挣开了。她只肯牵着他的袖子,他也不在意,只一笑,道:“她逮不住我。”逮住了更好,捉奸捉双,到时候看谁不能圆场。

  两个人避开下人,跑去翻墙。柳睿熟练地让安明儿踩了他的肩头先上去了,然后自己也利索地翻了上去,抱着安明儿落了地。

  他不禁抬头看那个墙,道:“我看到那边的墙头上埋了碎瓦……”要是从哪儿爬,八成要割伤。

  安明儿在喘息,这个墙不是他们常常翻的那个,这个要高得多,不然她也不用踩柳睿的肩膀。闻言,她一笑,道:“那是要防贼了。”

  “什么贼?采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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