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醒时分

　　一只蚯蚓在我的脸上蠕动，身上传来隐隐的刺痛感，我挣扎着将身子从臭水沟里脱离。右手的虎口处，伤口已经结了疤。想必是昏迷半天了，我将上衣拉起至胸口，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和几十只正在辛勤地割我肚皮的蚂蚁。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一只蚂蚁心存感激。这可不是普通的蚂蚁，这可是红火蚁，倘若你在野外有幸遇到它，还是赶紧逃命吧。常人只要被其咬到，就会产生臆想，然后休克死亡。可能正是火蚁的毒和蛇毒相克，我才保住了性命。

　　不是被人救，也不是听天由命，而是恰巧，蛇和火蚁相继咬了我一口。命运在很多时候就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把你折磨的体无完肤之后，再给你一件衣裳御寒。

　　“你可算醒了。”少女走过来，蹲在我身旁，脸上依然没有表情，“要不要现在把蛇烤了吃？”

　　“你认为现在的我，还有力气去找干柴，然后生火做饭吗？”

　　“从你的气色和说话的声音来看，应该是没有。”

　　“你是在和我说笑吗？求你看在我中毒的份上，安静一会，好吗？”

　　少女也知趣，没有再胡乱说话。

　　“能帮我把肩膀上的按钮按一下吗？”

　　这是制服的设计者，考虑到有危机时刻，便在肩膀处留有一块暗格，只要打开它，使用者便会被强行注射一种能够使人快速恢复体能的药剂。

　　少女有些迟疑，但也没有拒绝。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对于她来说都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想碰也碰不到。她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脸上露出一丝忧伤和无奈。目光像是夜晚的月光，冰冷却又迷人。

　　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件埋藏心底却不愿被提及的事情，而一旦触碰，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情感的爆发，在一瞬间回想起事情的细枝末节，然后因深陷其中而感到痛苦万分。我的心为之一痛。

　　“对不起。我还是自己来吧。”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它打开。下次必须给设计者提提建议，放在腹部处不是更容易够着？

　　森林的尽头，是一小块玉米地。穿过玉米地。此时，天色已黑。

　　我站在玉米地的尽头，看着高楼琳琅，霓虹溢彩，不禁感叹地球的文明速度之快。像这样耸入云端的大厦，埃美亚要比地球晚建十年的光景。街市上，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两旁商场的玻璃门中，发出淡黄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夜市。

　　定位器仍然指向正前方。

　　我在一栋大厦前停下，门牌显示：曼德大厦。

　　推开旋转门，进入正厅。女服务迎面走来，弯腰欢迎。

　　“小姐，您好。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明--工作牌或者推荐信。谢谢。”

　　“推荐信？”

　　“是的。这里是政府科学研究院。只有工作人员、科学家以及持有内部推荐信的人员可以进来。”

　　“对不起，我没有推荐信。”

　　“那么，请您预约之后再过来，好吗？”

　　“如果是来应聘的呢？”

　　“您好，应聘者的话，请将要求的证明原件交于前台，留下联系方式，然后回去等候通知。我们会在一个工作日内，给予回复。”

　　大厅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招聘启事：

　　特约语言学家：

　　一、聘用条件

　　1。学历：无；

　　2。经历：无不良记录；

　　3。年龄：无；

　　4。工作内容：翻译研究新语种。

　　二、聘任要求

　　请应聘者个人提供个人身份证明、住所证明，家庭成员关系证明以及人身清白证明。

　　三、薪资待遇

　　面议。

　　在埃美亚，我正是负责研究如何将不同种类的语言翻译成即需语言，并且已经解析出了一种通用密码，它可以使人在几秒钟内学会一门新语种。这个招聘职位不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嘛。但是，个人证明什么的到是难办。

　　或许我可以找那个少年？在任何一个星球，没有势力和人脉，都是寸步难行的。恐怕找他，希望渺茫。我得另谋出路。就目前情况来看，这座大厦很有可能存在着解开飞船所在谜团的钥匙。

　　语言学家？新语种？难道他们被关在这栋大楼里？

　　马洛，麦卡，赖特，柯若，大家等着我。我马上就会找到办法，过去救你们的。相信我。我一定会过去救你们的。

　　离开曼德大厦之后，我决定暂且先找个落脚点，打探一下消息。

　　我走进附近的一家旅馆，询问好价钱，打算先住在这，明天再去找个临时工作，抵交房租和饭钱。

　　“身份证？”柜台小姐，头也不抬，点击着鼠标。

　　“对不起，我忘记带了。”

　　“那么提供一下亲戚或者朋友的联系方式。”

　　“这个明天再给你可以吗？”

　　柜台小姐抬头看了看我，随即又对着电脑屏幕，敲打着键盘，“外地人？你是第一次到曼德吧？”

　　我点了点头，“我其实是过来投奔亲戚的，他就在那座最高的大楼里上班。但是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们也不让我。。”

　　“在这里签下名字。”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笔，在她指示的地方写了名字。

　　“最近，这附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怪事到没有，但是事故到是经常发生。这不今天早上，一个年轻人就被一群流氓殴打了一顿，之后有好事者帮忙报警，这才被送进了医院。”

　　“哦，有这事？”我敷衍着，看来今天晚上是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了。

　　我回到房间，打开灯。从房间的窗户看出去，曼德大厦的显示屏上正在播放着广告。

　　夜晚的曼德，散发着银光，美丽极了。街道上已经鲜有人迹，空气中散发出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我靠在枕头上，没有掀开被子，盯着窗户对面，看的出神。定位器仍然疯狂地指向那栋大厦。

　　“你打算如何解救他们？”少女最近总是频繁的出现，这可能和穿越虫洞有关，既然我的时间线发生了改变，那么她的时间线也可能发生了改变。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用消失或者出现了。

　　“我还没有想好。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明天得找到工作，然后再打探打探大厦里面的消息。”

　　我的眼睛，感到干涩难忍，还是先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才有体力到处奔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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