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傻子的手段
姜顺一腔怒火冲出长乐宫，小满见她变颜变色，吓得一路小跑追着问，姜顺只抿着唇不吭气。
她不辩方向，只往人少的地方扎。不多时来到一处荒僻的地方，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良久，姜顺才泣不成声地说出殿内发生的事，小满听了也跟着一起痛骂姜和黑心。
姜顺抹着眼泪道：“怨不得皇上不同意放哥哥，原来他们以为哥哥是杀人犯！她把三弟做下的好事全赖在了哥哥头上！我，我竟还指望她搭救哥哥出火海，真是痴人说梦！一会儿回去，你们快收拾东西，咱们今儿就搬回平乐苑，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她了！”
小满点头称是，一边为姜顺收拾脸面，一边道：
“大少爷为三少爷顶罪，华妃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心肠也太恶毒了！人在做，天在看，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姜顺长叹道：“也怪我自视太高，一直把她当傻子，没有丁点儿防备。原来我才是真正的大傻子，白白为她所用，为她谋划！真是悔死了，我恨死自己了！”
她又哭了一阵，强忍下心头的怒火，与小满商议了一阵，这才由小满带路往回赶。
二人才到奇宝宫，还没来得及向姜和辞行，就见立夏慌慌张张跑过来，急切地叫道：
“我的好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去长乐宫找过两趟了，赶紧的，皇上要听小姐弹曲子，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姜顺闻言不敢怠慢，给小满递了个眼色，匆匆随着立夏去了。
一边走，姜顺不由纳闷，七夕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日子，皇上不知为什么这么早就跑到后宫来寻欢。
姜顺回屋净了手脸，又换了身干净衣服。等她和立夏来到华妃住的大殿时，日已偏西。
她一脚才踏上门槛，就听见里边传来一阵笑语欢声，好像正在划拳行令，不由怔了怔。
姜顺和立夏换了个眼色，立夏抱着瑶琴往后缩了缩。
一旁把门儿的小太监忙碎步跑了进去，一会儿功夫含笑迎了出来，小声说皇上和华妃正在饮酒，又比了个手势，请她们进去。
姜顺踟蹰片刻，然君命不可违，只得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同样是吃饭，奇宝宫和长乐宫全然不是一个调调儿。
皇后那边讲究得是吃不言，大殿从始至终一片静默，没有半点声响。华妃这里却热闹十足，一片热火朝天的感觉。
姜顺一进门就讶然看到，皇上半敞着衣襟，斜依在官帽椅上，一手揽着华妃的腰，一手流连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
华妃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纱裙，半跪在皇上大腿上，笑闹着往他口中灌酒。
皇上仰头狂饮，喝罢酒又将脸贴在华妃的肚皮上不住亲吻……
姜顺哪里见过这个，只瞥了一眼，就羞得满面通红，跪下行礼，把头深深埋向地面。
华妃娇笑地哄道：“皇上不要闹了，妹妹进来献曲子了，你不是急着要听的吗？”
皇上大着舌头，含含糊糊不知说了些什么，又缠着华妃要酒吃。
华妃一边不停向皇上灌酒，一边回头向二人道：“傻跪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帮手！过来，给皇上敬杯酒！”
说罢一挥手，把屋里的太监全撵了出去。
姜顺抬头见屋里只剩下四位宫女，不由微微蹙眉，起身说：
“皇上既已醉了，想必听不了曲子，不如我在外间听传如何？皇上几时要听，我随叫随到。”
华妃狠狠瞪了她一眼，正待发话，却听皇上口齿不清地喊道：“等不得了！现在……就要……现在就要听……听曲儿。”
姜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只见皇上脸已涨成紫红色，双眼迷离无神，一脸醉态，连那两道飞扬的剑眉也没了往日的神彩。
感觉到袖口被人揪了两下，姜顺见立夏抱着古琴走到最远一张矮桌上摆好，会意地走去跪正，信手弹了支曲子。
华妃顾不上她们，只不住向皇上劝酒。
这姐俩儿各忙各的，一曲还未弹完，姜和突然惊叫一声，挣开了身。
姜顺侧头见她胸前、肚上满是酒水，皇上兀自在摆着双手要为她掸，却几乎打到她的肚子。
一旁的四位宫人忙抢身护住大肚婆，掩着她回房换衣服去了。
姜顺轻蔑地扯了下嘴角，暗笑她的狼狈。
她这是第一次看到华妃和皇上私下在一起的情形，心中满满地鄙夷。
原来她就是如此侍君的，难怪多年来一直圣宠不衰。
姜顺心里想着，手上却一刻也不敢停。
她斜眼瞄了一眼皇上，见他似睡非睡俯在桌上，心中稍稍安心。
待三个曲子弹完，姜顺才渐渐品出不对劲儿。这么久，姜和竟还没回来？！
姜顺眉心一皱，给立夏使了个眼色，要她到外边看看动静。
少时，立夏急匆匆小跑回来，低声道：
“小姐，不好了！我刚出去看了一圈儿，院里竟一个人都没瞧着，连皇上身边的那四个公公也不见人影儿了！整个院儿里全黑着灯，没有半点动静！”
姜顺手猛得一抖，“铮”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
她豁然起身，拉着立夏就往外走。
不想，皇上却被断弦吵醒，晃晃悠悠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向二人走了过来。
姜顺见他如一面摇摇欲坠的墙似的晃了过来，吓得面如死灰，拉着立夏直挺挺跪了下去。
立夏吞了两口吐沫，打着颤音问：“小姐，这得扶一把吧？皇上醉成这样，要是摔到哪儿，或是磕着哪儿，咱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姜顺哪里经过这个，脑子一时也有点转不过来，木木地点了下头。
立夏倒是伺候惯人的，马上爬起身，上前就托住了皇上的胳臂。
不料皇上反手一挣，反而失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被姜顺从另一边稳稳扶住。
二人对视一眼，偷偷吁了口气。
皇上身高马大，她俩又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只得一边一个用肩膀扛着他，牟足了力气往七八步远的一张美人塌上架。
三人跌跌撞撞，一步两摇地走到近前，姜顺已是满身大汗。
她向立夏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钻出身，用力向塌上一推，皇上轰然而倒。
就在他倒下那一瞬，他下意识抱紧身边的事物，一起砸了下去。
姜顺眼前一花，再睁开眼已被皇上死死压在美人塌上，不由惊呼一声。
她双臂抵在身前使劲挣了两挣，反倒被身上的大山压得更加严丝合缝，吓得愈发没了半点力气。
姜顺扭着身子看向立夏，却见她傻呆呆立在一旁，一动不动，不由恨恨骂了一声。
被她骂的人却仍没有动静，身上的人却躁动起来，两只大手四处乱探，脸也凑了上来，口唇里呼出灼热的酒气，延着姜顺的脖子不断向上游走。
姜顺吓得牙咯咯直响，眼泪止不住地流，两只手肘死死抵在身前，一遍遍喊着立夏的名字。
立夏身子猛的一振，突然挤身上来扳皇上的肩膀。
姜顺看到了希望，也顺着她的力道一起推，才刚看到机会要钻出身，却又被死死地压了下去。
只听立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轻轻飘下来：“小姐，你要把握住机会啊！我，我不能害你！”
说着身影一晃，竟向后撤去。
姜顺只觉得心里一抽，浑身好像掉进冰窖一样，彻骨寒冷。
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股狠劲儿，她猛得低吼一声，把身上的人死命推开。
姜顺没想到居然能推动，愣了一下，才手忙脚乱地往起爬，可身子才爬了一半，就被两只铁钳死死箍住了腰身。
姜顺疼得大叫一声，绝望地哭出了声。
泪眼朦胧中，就见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挨了过来，饿狼一般直勾勾盯着她看。
姜顺浑身打了个哆嗦，这不是皇上！
他两额青筋凸了出来，一蹦一蹦地跳动着，两眼泛出贪婪、淫邪的贼光……这不是皇上，他，他服药了！
姜顺不由气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这是华妃的手段！
她一边扯着嗓子求救，一边疯了似地奋力挣扎。
立夏听到动静不对，折回身见姜顺面露绝望之色，终究不忍心，跑过来又扳起皇上的肩膀。
姜顺颤声求道：“救我！他服了药，快，救我！”
立夏闻言一怔，片刻明白了什么似的，紧咬牙关，使出了吃奶地力气扳住他的肩膀。
可皇上却已入无我之境，嘴上呜呜低叫着，死也不肯放手，身子好像火焰似地包裹在姜顺身上，二人均已衣不遮体。
姜顺被他弄脱了力，只不住哭闹、哀求，却求不动失了魂的人。
立夏急得只不住跺着脚哭，凭她一人之力，如何抵得过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她又急又悔，眼见姜顺哭得快背过气去，突然一口咬到男人的脖子上。
皇上低吼一声，侧脸看了一眼，突然眸子一缩，顿时舍了姜顺，一把将立夏揽在怀里，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兴奋地光彩，喉头怪叫两声，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
姜顺惊恐地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幕，浑身战栗不止，她爬起身狠狠地推他，却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皇上好像被无形的引力吸在立夏身上，半点也分扯不开。
他怪叫了一声，两手乱扯一通，衣服就如雪片般纷纷绽开，二人扭了几下，立夏突然惨叫一声，哭昏了过去。
姜顺目瞪口呆看着这个没有灵魂的怪兽，在雪白的肌.体上抽搐不止，捂着嘴冲出房，狂奔到门口呕吐起来。
良久，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干净了，她才将将止住。
姜顺无力地瘫在石台阶上，泪流满面，却一声也哭不出来。
突然有人狠狠拉扯她的胳臂，姜顺回头看到小满的脸。
小满什么也不问，用力揽起姜顺的腰，就往小跨院拖，她半是扛、半是拖地将姜顺弄回屋。
姜顺突然好像回魂似的，扑在小满怀中痛哭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止住，勉强从口中蹦出几个字，又放声嚎啕起来。
小满轻轻揉着姜顺的头发，低声劝道：
“小姐别哭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立夏是什么身份？能得圣宠，是她八辈子的造化。万一皇上高兴，给她个名份，她也能翻身当主子了！是好事啊！”
姜顺狠狠地摇了两下头，一字一顿地哭道：
“说什么胡话！还不明白吗？她……她这是要代我去送死！明天，明天她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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