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见红妆面,来者是何人 2
“多谢二位姐姐了。”面前的人背转过身去，望向塌上的柳珺城，不再说话。
二人相视一眼，抬步出了房。
“嫂嫂，今日哥哥也太没的分寸了，偏挑了这么个时候找人拼酒，”婉儿小心关上了门，凑到跟前说道，“嫂嫂怎也没去拦着些”
“大人的心思，又哪是我们所能左右的。”长歌轻叹一声，心思却渐渐在了别处，那院中的男子，不知此时又是如何了。
婉儿回了去，身子走着，到底还是不放心，到了院中。
此时的大院已被收拾的差不多，哪里还见方才的人，相必是早已被下人们架去了客房。微微摇摇头，暗叹自己为何还要亲自过来看，长歌转身回了院。
喜房中，一片红缦纬纱之内，一个满身霞帔的女子弯身在塌前，缓缓握起一只手。
“城哥哥，你看，巧兮终于披上了嫁衣，只属于你的嫁衣。”
将那手掌放到脸侧，嘴角好看的勾起。喝醉的人却只是紧闭着眸子，不曾有半分反应。
“城哥哥，今天丫鬟喜娘，都道巧兮的红妆漂亮呢，”面上笑容依旧，眸子里却不知为何，落了滴泪下来。
“夫人...”柳珺城微微动力动，喃喃一声。
身子一怔，握住的手紧了紧。缓缓起身，在那面上落下一吻。
“城哥哥，我的郎君，巧兮会一直伴你左右，等你一日全心待我。”
“即使，你心不在我。”
“即使，再多代价......”
第二日，长歌到了那偏院时，却见到昨日那人也在，正站在老夫人面前躬身请安，看模样也是刚到。轻步走上前去，只听得那人缓缓张口，语气里没有了昨日醉态时的张狂。
“晚辈郑昀，见过老夫人。”
“嗯，你来了啊。”老夫人微微点点头，说不清什么心思。正巧看到了长歌过来，便招呼她到面前。
“见过老夫人。”低身问安，接着将今日带来的茶交给旁边的丫鬟，那个唤做郑昀的男子朝这边望了望。
“长歌，这位是郑昀，要在府上住些时日，你等下叫下人们收拾出间客房，带他住下。”
“是。”嘴上应着，心里却暗自奇怪，这人昨日不是已经住下了么，怎现在还要去收拾。
尚茗烟昨日一天都待在院里未出，自然不知外面个中事，也不过是听了丫鬟下人们传，说是有名男子，闹了些出格的事。
人到了岔路变分了开，尚茗烟要回别院里，长歌则带着人去客房那边。
“夫人便是楚老将军的女儿吧，久闻夫人大名。”
本以为一路上便这样无话过去了，谁知尚茗烟刚走了，身后跟着的人便张了口。
那语气几分的客套与做作，长歌心中一哆嗦，暗说我一个小女子，有何大名能闻。不过他既提到了老将军，似乎与众人态度多有相差，想是爹爹的后生也说不定。这样想想，脸上便挂了笑，停住步子回了头去。
“嫁了大人便提不到什么原来的身份了，这位小兄弟看着甚是年轻，不知年方几何？”
“我与姑娘你同岁。”男子笑笑，脸上露出了些许天真。
听了那话禁不住一惊，又仔细看了几分，终究还是觉得此人一副少年模样，若不是身材高挑，怎也无法让人信服那话。
“夫人若不嫌，我直接唤你名氏可好，总是'夫人夫人'的叫，人都生分了。”郑昀说着，抬手挠了挠头，露出了个笑。
“这...”望着这样一脸笑的人，长歌虽觉出了些不妥，可终究开不得口拒绝。
“你放心，我只在私下里这般，这样就可以了吧，长歌~”面前的人咧嘴一笑，语气里亲近了多。
“嗯。”长歌应了一声，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此人似乎天生带了亲近的感觉，再加上这府里多是姐妹，偏见不得同年纪人，此时见了他，也莫名感到了阵放松。
二人到了客房那边，丫鬟们已经按吩咐收拾出了大概，只是人要常住，有些东西还未来得及置办齐全，显得整个屋子甚是空旷。
“待在这里好是无趣啊，”郑昀对着忙乱准备的下人们，懒懒的说了一句，“不如夫人带我转上一转，如何。”
望了望那房间，又见他转头略带期待的望着自己，长歌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二人本是并肩而走，可渐渐的，那人却到了前面，府上的一切似乎他都要看个通透，不时到两边的物上细细琢磨。
“这么多年没回来，府上倒还是这般模样......”
“回来？”长歌一愣，“你之前来过？”
“墨文他没和你提过么，亏我一直记挂着他呢。”郑昀撇撇嘴，一脸受伤。
长歌摇摇头，只心说他柳珺城怎么说也算是大了眼前这人几年，他却直接呼了'墨文'这名号，想来此人眼里确实没的什么礼数限制。
“看，”郑昀几步走到花园里的凉亭里，指着其中一根石柱，转头对长歌说着，“这上面的痕迹，果然还在。”
长歌走过去，果然见到那手所指之处，有几条交错的的痕，似乎是用什么利器划上去的，可惜年份久了，变得淡了许多，已看不出当年的模样。
“这是……字？”仔细琢磨了一下，愈发觉得像是一个字。
“不愧是长歌！”郑昀一笑，“这是个‘义’字，义气的义，道义的义。”他嘴里说着，手慢慢抚上那柱子，渐渐收了笑。
“那光景似乎还在昨日一般，当时的墨文，带着我和子鱼，刻下了这字，为此还挨了顿老夫人的训。”
“子鱼？！”长歌心里一惊，那岂不是秦邵阳，“你说秦邵阳，秦将军当年也在？”
这下轮到眼前的人吃惊了，郑昀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墨文他当真什么都没告诉过你？”
“没有。”长歌摇摇头，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急忙继续说道“那时的事，能请你能告诉我么。”
郑昀听了微微皱了皱眉，低头想了一会，抬头露出了个笑。
“好，既然他不说，那就由我把那些事全都抖落个干净。”
二人在亭下相对而坐，郑昀望了一眼那柱子上的字，缓缓开口。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十年前京都四处的那场瘟疫。”
十年前的事，长歌当然不知，可见他如此说，也就点点头，只道自己还小，记不得清楚。
“当年京都外四处瘟疫，在百姓间甚是肆虐，我们作为门面之府，虽一时没被侵扰，可终究还是怕。正巧那时唯独京都里没有这事，有关系的便都将孩子送到城内亲戚家养一阵。当初的我便是由这关系，进了柳府。”
郑昀说着，笑了一笑，“其实按辈分来讲，我还算是墨文他堂兄呢，不过年纪比他小了几岁，私下里便索性都叫了彼此名字。”
“原来这郑昀又是一个亲戚啊。”长歌暗想。
“当时府里只有我和墨文，我们在这府里虽出不得门去，却也玩的痛快，直到那一天，有一个孩子被送了过来。”
长歌一愣，脱口而出“秦邵阳？”
“没错，”郑昀微微勾起嘴角，“那个人啊，简直就是个异类，一脸的冰，跟我们二人根本到不得一块。”
“他为何会来柳府……”长歌呢喃了一句，按照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不是该在将军府里才是么。
那声音入了对面之人的耳，郑昀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但却听说当年子鱼在进柳府前，却是在楚老将军那的，后来不知因为何，被送来了柳府。”
说完微微眯了眸子，看了看长歌。
“总之，后来我们三个终究还是混熟了几分，关系也终于变好，然后在某一天，刻下了这个‘义’，只当是儿戏的拜了个兄弟。”
“几个月后，我该回自己家里时，却听见长辈们告诉我，府上也不幸遭了瘟疫，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已经回不去了。”
长歌听了心里紧了紧，望向对面之人时，却发现他依旧波澜不惊的说着，似乎当真只是在讲个故事一般。
“那之后我便索性住下在了柳府，几年后决定出去走走，便带了些盘缠，四处游山玩水。怎么样，很是不成器吧。”
“不会，”长歌摇摇头，“这般潇洒，倒很是让人羡慕呢。”
“长歌你果然是个不同的女子。”郑昀笑了笑，起身站直，“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呢。”
长歌没在意，心里却在疑惑另一件事，既然当年的三人如此要好，为何现今柳府的人，见了秦邵阳却是这般排斥。
抬头望了望一边的人，想继续问下去，却感觉现在的他有些变了感觉，只直着身子望向远处，似乎是走了心神。
“长歌，这院也逛的差不多了，今日与你多有麻烦，我就先回去了。”
许久，面前的人突然开了口，长歌还在想他刚刚的话，被这一句唤回了心思，便匆匆的应了声。
等人走下了亭，长歌这才想起，已是到了午膳时候，急忙起身去唤。
“不必了，昨日酒喝的太多，身子还不太得劲。代我与老夫人说一声，这午膳就不吃了。”郑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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