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迷足
“我有点累了。”他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头低下来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四周很静，四月里清凉的晨风吹拂而过，撩起厚重遮光帘里层的抽丝纱帘。似乎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声，闭眼嗅到的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感觉一切如梦似幻，美得不真实。突然想起一首现代诗，“你是风，你是雨，你是人间四月天”。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柯衍却一动不动，好像伏在她身上睡着了似的。等了一会感觉肩膀的酸痛，她动了一下。柯衍懒洋洋地抬起头来，似乎刚刚真的睡着了，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她。沈陈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先吃饭吧。”他拉开门，门外并没有人。他朝她勾勾手指领她到走廊尽头，推开白色抽丝帘幕掩住的玻璃门。门外是一块宽敞的平台，真是个休憩的好地方，有秋千摇椅，支起的遮阳棚，汉白玉雕花栏杆旁摆着各色的花木。
丰盛的早餐已经摆上餐桌。他在桌前，先为自己倒了一杯橙汁。
沈陈坐在他对面，却只是看着他。
“真的不饿？”他微笑着问。
她摇头。
柯衍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吃起来。他吃的并不多，半个三明治都没有解决就抹抹嘴表示吃完了。
时间还早刚刚七点。柯衍拉沈陈回卧室，从自己衣柜里拿出一件宽大的白衬衫给她。她望着那件衬衫皱着眉头，他到底想要怎样？
“陪我睡一会，我今天早上有会议要主持。”他说完就走进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身上是深蓝色的浴袍。沈陈也已经换上了那件衬衫，很多女人喜欢男人的白衬衫，穿上它再丑的女人都会显得很性感。穿成这样她是第一次，左脚摩擦着右脚，尴尬地低着头。
他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卧室里灰暗的感觉很美妙。他先躺下，眼睛一闭就睡着了。她躺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很快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他什么时候走了，她完全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左右了，还想睡只是心里头空荡荡的没有安全感。她躲在被子里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她不敢起床，不敢走出卧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下午三点她才想起回去的飞机已经飞走了，他们怕是已经回去了。那么她怎么办呢？
“沈小姐。”门外想起了几声敲门声。她的心跳一下子快起来。那个女声：“沈小姐，你醒着吗？”
沈陈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地换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高贵优雅的妇人。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是柯衍的继母，那位流言蜚语中风传的神秘女人——杨淑华。这位夫人就是在柯衍十四岁的时候嫁进柯家，三十八岁守寡的女人。一生中没有生育过孩子。听说柯衍很尊重她，每年她的生日就算再忙都会亲自回来陪伴。因此曾经八卦小报也爆料过，说柯衍恋母。
流言不胫而走，更多的内幕被挖掘出来。原来杨淑华在嫁给柯兆坤之前曾经是柯兆丰的恋人。为什么后来会嫁给了恋人的哥哥？有人说是柯兆坤使了手段，柯氏叔侄不和的传闻也跟这个有关。事实也的确有根可循，柯兆丰在哥哥再婚后才结的婚，当时他已经三十岁，有一个三岁的孩子。有人猜测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和孩子的母亲结婚是因为心里只有杨淑华。直到杨淑华嫁为人妇他才最终放弃，心灰意冷地娶了私生子的母亲。
柯兆坤去世后遗嘱成了最受关注的焦点。当年公布的遗嘱细节外人无从知晓，只知道其中一条写着将他手上柯氏股份一半留给杨淑华。“是多年来的歉疚吗？”有人如此怀疑。
当时的柯氏内忧外患，如果杨淑华将手上的股份转让，估计今天也就没有柯氏了。很多人猜测她会将股份转手于柯兆丰，毕竟她那时并不算老，完全可以凭借手中的筹码逼柯兆丰与妻子离婚然后和她旧情复燃。
事情的结果是她拒绝接受股份，亦或者可以认为她将股份给了柯衍。柯衍当时已经二十六岁，与这位继母相处了十二年。是否他们之间有不为人知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感情？如此种种众说纷纭，有人甚至将柯衍未婚妻蓝颖的死推说是杨淑华的一手操纵。
亚洲首席柯衍真的是恋母吗？虽然当年柯衍已经武力镇压过那些流言但是至今还是有人在背后默默议论。柯衍的多年单身也成了支持流言的最佳证明。
思绪收回，沈陈扯了个笑脸对杨淑华道了声“您好。”她懊悔自己的鸵鸟，不应该躲在床上，这样让别人怎么想她啊！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收拾一下我在楼下大厅等你。”她微笑着说完转身离开。沈陈关门回到卧室，不一会又有人来敲门，这一次是一个年轻的女佣，她手里端着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沈陈感激地对她微笑，这一笑倒令对方红了脸。
到卫生间洗漱好，一再在镜子里整理自己的仪容，感觉找到那么一点自信了才下楼去。
楼下大厅里，杨淑华正坐在茶几前优雅地喝着茶。
沈陈站在最后一阶楼梯上手上捏紧楼梯的扶手，心里一阵紧张。她会不会要求她离开呢？
柯母看到她微笑着朝她点点头招呼她过去。沈陈头皮发麻，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走到她身边。保养的娇嫩白皙的手亲自为她斟上一杯红茶。勾勒精致玫瑰花纹的骨瓷茶杯被放到她面前。沈陈局促地端起来想要喝一口却发现它烫的入不了口。她用眼睛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妇人，此时她嘴角正扬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沈小姐饿了吗？今天中午Steven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睡，他说不要打扰你我们就没有叫你吃饭。”杨淑华亲切地称呼柯衍“Steven”，以他现在的身份只有亲人及好友能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了吧。而她该如何称呼他？
“谢谢，我还不饿。”
杨淑华放下手里的茶杯，“恕我冒昧，沈小姐今年多大了？”
“过完生日就要二十六了。”
“很年轻啊！年轻真好，总是有很多可能。”她的话里听不出褒贬。沈陈点头算是认同。
“Steven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今天要很晚才会回来。”
“嗯。”
“沈小姐，晚上有空吗？”杨淑华双手优雅地拿着茶杯，也不看她就那么随意地询问。沈陈哪里会没空呢，“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晚上有个宴会想请你代我出席。”杨淑华放下茶杯，看她。沈陈吃惊，她让她代替她去参加宴会，以什么名义呢？杨淑华笑着说：“一个无聊的生日会罢了，你代我去过就好。以我的名义去，礼服不用担心，我待会让人给你选一套。”
杨淑华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呢？她知道她跟柯衍的关系吗？心里百转千回得不到答案，只能坐在那默默喝一杯无味的茶。
杨淑华的更衣室里整齐罗列着各式华服，沈陈局促地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看着她的造型师May为她调整裙摆上的褶皱。“小姐身材真好，这样的鱼尾裙可是很挑人的。”May是杨淑华的御用造型师，很是能说会道，反正好听的话说出口总讨人喜欢，管面前站着的这位是谁，先拍了马屁总不会错。杨淑华从保险箱里取出一套首饰，拿到沈陈面前。全珍珠的一套，正好配今天身上的低调的湖蓝色鱼尾裙。
着装完毕又在May的巧手下化了个浓淡适中的妆容。别墅外的轿车已经等在那里，临走前杨淑华简单交代说让她出席的是一位世交么女的生日宴会。车子开出去，进入陌生的街道。行了一个多小时到达堆红叠翠的别墅区。这里的别墅浮华迤逦较之柯家的别墅显得更喧闹些。车子停在一栋红色门庭的别墅面前，沈陈下车。早有认识柯家车子的佣人通知主人过来欢迎。
方景平迎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那位沈小姐，心里小吃了一惊。再看到她乘坐杨淑华的车子过来，而车里却无杨淑华的人影就更疑惑了。“来得正好，就等你了。”也是圈子里见过世面的，当即挤出一张笑脸领着沈陈进了大厅。今天是方景婷26岁的生日，本来也没什么重要倒是景婷近几年都在国外终于回国来过个生日想请叔伯婶婶们过来热闹一下，方氏夫妇也想顺便见见这一辈的年轻人好为她选一个合适交往的人选于是将生日宴会操办了起来。柯家大夫人是礼貌性地送去请帖，能来自然最好，不能来也没关系。谁知道来的人会是这一位！方景平心想如果没记错这位是上次陪柯衍到他会所里做客的那位。当时他就奇怪，大哥什么时候对别人那样上心连鱼肉都亲自给她挑刺。这要换了别的女人连给他挑刺的资格都没有吧。联想到今早刚刚看到的新闻，柯衍与林跃然解除婚约，那么会是因为这位吗？
“柯伯母最近还好吧？”问的是杨淑华。方景平久在内地很少来香港，上一次见到杨淑华似乎是两年以前了。沈陈对他微笑，这位方少之前见过所以现在不禁生出几分亲切感。“夫人很好。”说话间已经到了大厅。该来的客人也都已经到场，硕大的欧式大厅里锦衣华服的男男女女或谈笑或打牌喝酒……沈陈的出现顿时吸引了一票目光，大家低声议论着这位陌生面孔是何许人也。
寿星方景婷平从几个同龄姐妹中步出，来到哥哥及漂亮的陌生女人面前对哥哥挤眉弄眼，心里寻思着会不会是自己未来的大嫂。方景平与沈陈隔开一定的距离简略地介绍到：“这位是沈陈，沈小姐代替柯伯母来给你庆祝生日的。”方景婷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沈陈，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沈小姐是……”这样的询问沈陈也回答不了，她现在的身份却是尴尬，没得到柯衍的承诺之前她与柯家还什么关系也没有。笑着点点头，沈陈对方景婷道了一句“生日快乐”。说完将准备好的礼物交到她手上眼见她双手接过开心地道谢，沈陈寻思着要不要就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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