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从始而终的记忆【上】
我叫墨梓尧，是先皇的六皇子。
我的母妃并不受宠，似乎是因为什么罪名而被打入了冷宫，生下了我。
有一个不受宠的母妃自然连带着我也不受宠。
我排行第六，冷宫的生活就是吃不饱穿不暖，可母妃很疼我，总是在告诉我是她做错了事情才让我也跟着受连累。
我不想去在乎这些，因为我的记忆当中根本就没有父皇这个人打存在，我连他的样貌都不知道，又何来的感情呢？
既然没有感情又怎么会喜欢呢？
在我的记忆中，我经常受到宫人们的肆意欺辱和打骂，我就是他们的出气筒。
还有时不时的要收到那些名义上兄长的谩骂，可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甚至于我来说我已经习惯了。
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只觉得自己和母妃能安好便是。
所以面对那些屈辱能忍便忍。
可……终究有一天，我遇到了一束光。
那是皇后的中宫嫡子，也是太子。
太子无意之间走到冷宫发现被其他皇子欺负的我帮我赶走了那些人。
太子很好，他真的很好。好到让我有些不敢直视他，他很温柔，有时间就过来教我识字习武，他很用心的在教我。
我当时心想:如果我生在普通人家里，也会有个兄长这么温柔体贴吧。
再到后来，我听说太子多了一个太傅，每天都会很忙很忙。太子来的时间也渐渐地少了许多，那些宫人最为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了。
我也不曾搭理那些宫人，依旧认真的在学***教给我的那些知识。
太子虽然很忙，可也未曾放心过我，让人给我带了很多的书。
母妃也在一旁说太子平易近人，若是将来继位也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我从太子带给我的书里学到了很多，冷宫素来就是无人问津的地方，冷宫的后院是一处僻静的地方，用来学习射箭最好不过了。
那个时候，大皇子还未身亡。
以大皇子为首的四皇子和五皇子经常来冷宫，我早就习惯了。
可是……母妃的病情逐渐加重，我根本就无能为力，那些药材我都是从书里看到的，根本就是凭着书籍里的药材去太医院偷药回来给母妃治病。
可是冷宫多年，母妃的身子早就破败了，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没有叫醒过母妃。
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安葬母妃，冷宫有地理偏远，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时候，许久不见的太子出现了。
我恳求太子帮我安葬母妃，我一个人根本没用，没有办法去安葬，只能求别人。
我求了很多人都不愿意，可唯独太子一来，他们便帮我安葬了母妃。
我第一次感觉到权力的重要性，倘若太子没有来呢？我又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太子似乎看出来了我的颓废，告诉我不用如此，权力也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有的，是要靠自己努力的。
我似懂非懂。
可我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太子。
那一日我只觉得宫里有些奇怪，为何所有人都是一身素衣？
拉住一个宫女询问，那宫女并不愿意说，我便给了几个碎银子，那宫女才道太子昨夜凌晨去了。
我只觉得当时我浑身发冷，什么叫太子去了？
我觉得我有些不太认识这几个字。
猛然想起来前几日四皇子他们说出来的话，心里冷得厉害。
我浑浑噩噩的走回冷宫，满脑子都是当初太子教导我的模样，不仅身体冷心里也冷。
那个时候，是冬季。
从夜里就飘起了雪花，直到第二天夜里都没停下来。
似乎是在为这年纪轻轻却长眠黄土的少年太子祭奠一般。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回到冷宫我坐了一天，心里乱的很。
我心里清楚，太子暴毙一事定然跟四皇子他们脱不开关系，可是我却没有证据，也没有理由，更别提我只是身在冷宫的一个皇子而已，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日，我找了一件白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我没有资格去祭拜太子，只能在冷宫祭拜一番。
下午，我出了冷宫，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四皇子他们的声音，这一瞬间我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跟四皇子他们争执了几句，又是被他们一番殴打。
就在迷迷糊糊之际，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小姑娘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那几个人就是一顿呵斥。
小姑娘长得很好看，那一看就知道长大以后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的让人心疼。
再加上哭的红肿的眼睛让我一瞬间就心里不舍的了。
听着四皇子以及大皇子的声音，我大概明白了小姑娘的身份，是太子太傅家的孙女。
这个我听太子说起来过，说是他的太傅是沈家的人。
沈家的人？我记得长安城里就一家沈姓还能入宫的，要是按着时间算的话应该是没错了。
就是沈峰的孙女。
沈家现如今就只有一个嫡系女，那就是三皇子经常提到的沈未泱。
因为太子的关系，我和三皇子的关系倒还算很好。
因为接下来的几日，太子暴毙一事，沈未泱经常入宫，也会来找我。
可是……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掉进水里却束手无策，那时是冬季，也是初冬。
可长安城的雪一向来得早，那个时候水还没有彻底结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掉下去我都不敢想象。
好在五皇子反应快，连忙让人把沈未泱救了上来。
救上来的沈未泱脸色白的厉害，整个人湿漉漉的，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发颤。
我想跟上去看看，可我发现我却根本没有任何的立场去看她。
只能按耐住自己的心等了几天，几天过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跑去问了三皇子。
三皇子告诉我沈未泱生命垂危，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突然就想起来那个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灾星附体，谁遇到我就会倒霉。
母妃没了，太子没了，她……
当夜我甚至有了自我了断的心思，可在睡梦中梦到了太子，说了很多很多，我不太记得太子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说要保护好沈未泱。
半夜被惊醒来不知道要怎么办？整个人茫然无措的厉害。
又隔了几天了，三皇子派人传来消息说是沈未泱醒了，只是好像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对宫里发生的事情已经是模模糊糊了。
那一刻，我居然感觉到了高兴。
那天看到沈未泱哭的红肿的眼睛我就知道她跟太子的关系一定很好。
是，是很好。
让我嫉妒，嫉妒到长大之后甚至成了执念。
可，这个时候的我并没有想过以后，也并不觉得往后会跟沈未泱再有交集。
如果我没有见到过光，那么对于我来说忍受黑暗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我见到了光，那光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刺眼，让我根本舍不得放手，那么……我哪里还会愿意回到黑暗当中呢？
本身能忍受黑暗是因为我本来就在黑暗当中。
可我发现，我忍受不了黑暗了。
我开始逐渐学习那些我原本不喜欢的东西，我开始花钱买通那些宫女太监带我出宫，我开始逐渐接触到宫外的生活。
渐渐的，我有了自己的来源。
十四岁那年的三国大典上，我知道这是属于我的机会来了。
这些年勤学苦练从未放弃，轻而易举赢了比赛。
果然，父皇对我并不乐衷，只是突然想起来多年前被他打入冷宫的一个嫔妃。
似乎有了些许愧疚，出口询问。
我告诉他母妃早就去世，我竟然从父皇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忍。
不忍？不忍什么？我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可是，从那以后我却离开了冷宫。
我出冷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皇陵祭拜了太子，那个当初给了我光的人。
我在那里站了许久，对这已经有些模糊面容的兄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记忆中太子的脸已经模糊不清，可唯一记得他温文尔雅，那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温柔到我一点都不愿意去破坏。
随后便是去了一趟沈府，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十二岁的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龄。
小丫头长得温婉可人，那一举一动已经是大家闺秀的标准了。
我看了半晌才离开。
十三岁那年举行比诗大会，我在宫里听到沈未泱出的上联，不禁笑了笑。
可连续想了好几日都没有想出来，只能说自己才不如人了。
沈未泱是按着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的，那是沈家唯一的嫡女，沈家就算是疼宠这个嫡女可有些礼仪是不可能不教的。
比诗大会一过，长安城就有了传闻。
十八岁那年我奉旨去了他处办公，半年才回长安城，可一回来就听到的是沈家嫡女失踪的消息。
我惊慌了，那个时候我的势力算不得很大，却也有自己的门路。
我一路跟着谦王寻找沈家嫡女的消息，可对外说的却是接到有人报案，家中女儿失踪。
于是，就着这个借口暗中寻找沈未泱，毕竟……沈未泱是沈家嫡女，被有心人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就不好了。
谦王这是我十五岁那年父皇封的异姓王爷，为人很好，让我有种看到了当初太子的感觉，可又跟太子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谦王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他博学多才，用兵如神。
可小小年纪怎么就会知道的这么多？莫不是真的有多看书的原因在里面？
我不喜看书，当初因为想要出冷宫没少看，可也不过是应付一下了事。
这谦王可能真的是看书看得多的原因吧，
终于，四天之后。
我们在一家青楼找到了沈未泱，那个时候谦王找了个借口没上去，便只有我一个人。
我印象里的沈未泱是干净整洁，规中规矩的一个人，何曾见过她这么狼狈的一面？
我当时只觉得怒火中烧，给沈未泱裹了几件衣服抱着她转身离开，剩下的让门口的人处理了。
楼下谦王在等着，看了沈未泱一眼就没有再看第二眼，好在谦王雇了一辆马车，要是这样回去长安城的风言风语就真的挡不住了。
本来没有的事儿都能被传的有模有样，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沈未泱一个女子的清誉就没了。
我将沈未泱送回沈府，是从沈府后门进的，前门安排了护卫去通传。
沈家人对我很是感谢，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去找沈未泱，动作大了会让人引起恐慌，传出去沈未泱一个女子怎么办他们想都不敢想。
回到自己的府邸，我派人去调查了沈未泱失踪一事，很快就查了出来是沈未泱的妹妹做的。
没过几日，我下朝回府看到府邸门口站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姑娘。
因为隔得远有些没看清，直到走近才看清那姑娘是何人。
那姑娘正是沈家的嫡长女沈未泱。
那丫头见他便是行了一礼，说了很多感谢地话，我在心里感叹果然是长安城的名门闺秀，这一举一动，说话行事就是不一样。
我没有打算跟沈家有过多的交情，便随意说了两句想着把人打发走，谁知道沈家教出来的女儿挺知恩图报，非要报完恩才会走。
我有些无奈，父皇那边最近对我有了猜忌之心，沈家的势力又很大，走的近了难保不会引火上身。
原本是想告诉她救她的还有谦王，可不知道为何话要出口的那一瞬间我却又咽了回去，隐瞒了谦王也救了她的事情。
想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说眼前的沈未泱，只能先随意说了几句，别让她离开了。
沈家的人，绝对的死心眼儿，这一点我在沈未泱身上见证了一个明明白白。
此后往日，沈未泱都会准时出现在我的福地门口，长此以往我先顶不住了。
便松口了。
父皇那边猜忌就猜忌吧，沈未泱这边我可不能再晾着了，再晾下去沈家那边就得得罪了。
我两边都得罪不起，躲也躲不起。
可我终究没有想到，就在这段相处的时间我会对沈未泱动心。
不过就只是短短半个月的相处，我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我对沈未泱的感情几乎都掩饰不住，有时候我也想过，长安城名门贵女多的是，为何我偏偏会对沈未泱动心？
可是喜欢上沈未泱这样的女子真的很容易，她似乎有一种魅力，让人不自觉的对她产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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