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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待她哭够了,他才看向她。“我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她眼底的青黑和憔悴的面容便可以看出,她没怎么休息。他心疼她。
  可迟玉卿听着他淡漠的语气,却是忍不住鼻头一酸。
  他总是这样冷漠。他待她哪里都好,就是不肯像丈夫对待妻子那样温声细语,哪怕是半句哄她的话也没有。
  她眼中噙着泪,  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终于一跺脚跑了出去。
  她没休息好,一跑出去身子便软了,巧竹慌忙搀扶着她。
  “夫人,奴婢扶你回去休息!”巧竹有些气憋在心里,说话也带着气。
  巧竹那个心疼啊,自家夫人对老爷的情意她看在眼中,  偏偏老爷熟视无睹,她都替她家夫人不值!
  迟玉卿稳了稳身子,又甩了甩脑袋,好歹算是清明了。
  她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去了厨房,亲自将药煎好了又给他端了过去。
  “你喝完药我就回去。”怕他再说什么,她赶紧抢在他前面说到。
  季无渊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口又是一阵心悸。他捂住心口,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迟玉卿一喜,赶紧端过药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不方便,也没办法拒绝。
  只是在喝下一勺汤药后,他便皱起了眉。这药很苦。
  待到她将全部的药都喂给他后,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嘴。
  他记得,她会在他喝完药的时候给他蜜饯甜嘴。
  可她迟迟没有动静,这也让他不禁失笑。他怎么就忘了,不是以前了。
  见他盯着自己出神,眼中还有些许的柔情,迟玉卿不禁有些迟疑。
  他是在看自己么?可她怎么就觉得,有种莫名怪异的感觉呢?
  怕他再说伤自己心的话,  她喂完药后,便主动离开了。
  而后回去沾床就睡,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她太累了,身子骨又弱,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季无渊做了陌路人,而她死在了他的怀中,就是这样一个梦,将她吓醒了。
  她这才发现,她睡了这么久。
  不过她下床时,他也能下床了。
  他便用不着她来照顾了。
  她多少是有些失落的,他们的关系没有越来越近,也没有越来越远,一切都刚刚好,不远不近,看得着摸不见,就好像永远都隔着一条不深不浅的鸿沟,她想迈出去又不敢迈出去。
  真正让她产生怯懦的,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自从伤好得差不多后,他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有时早晨便不见了,直到深夜才回府。
  有一回,她收到了一件东西。
  准确来说,是给季无渊的东西。
  很特殊的宝石珠串,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而且,是女儿家的东西。
  她想知道东西是谁送的,却没有人同她解惑。
  她的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她知道,她这是嫉妒了。
  她没有去问他,他也没有同她多说什么话。
  只是她见过他夜里喝闷酒对着珠串黯自神伤的模样,那时她便明白,珠串的主人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了。
  每每见此场面,她都没有勇气多停留,自然也就听不到他的肺腑之言了。
  季无渊捧着珠串,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禁又喝了一口闷酒。
  “母妃,儿子就快为你报仇了,您会在天上一直看着儿子的吧?”
  他发誓,待他回到大夏,定要让萧家血债血偿!
  “母妃,我好想你……”
  “……”
  太久了,他都要忘记母妃的模样了。幸好语儿找到了他母妃生前的东西,才好让他以慰思念。
  季无渊的清静日子没过多久,很快沈元祺便又找上了他。
  没有了季无渊出谋划策的沈元祺什么也不是,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便对沈元清动了杀心。
  没想到他的计划败露,并没有成功,皇帝拖着病体将他训斥了一顿,还有将他封王驱至封地的打算。
  这时沈元祺完全慌了神,他哪里还有不可一世的气焰?他若是以王爷的身份离开了怀梁,那这永绥还不是沈元清的囊中之物了?
  他又怎么能甘心?
  季无渊倒也没同他计较什么恩怨,他可不能看着沈元祺在这时候倒台,于他而言没什么好处。
  所以,他便为沈元祺献了一计。
  对于亲人之间来说,苦肉计最是好使,又特别是皇帝如今缠绵病榻的时候。
  沈元祺就是不用做什么,他的母妃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皇帝念及父子之情也不会真的赶尽杀绝。
  所以这一局,也只是给了沈元祺一个小小的惩戒。
  反而是沈元清,没了最大的靠山,处境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想要逆风翻盘,便只有像从前那样蛰伏起来,等着机会来临的那一天。
  又过了两年,永绥的朝政便更加明显了,二皇子一家独大。
  因为沈元清为人处事太过低调,在朝中他的呼声自然远不如沈元祺,若不是还有傅家兜底,沈元清只怕早就失去了竞争资格。
  终于在靖安二十五年,沈元祺如愿以偿当上了永绥的储君。
  因为在此时,皇帝已是药石无医,仅靠些人参吊着命。
  国不可一日无君,一个没有太子的皇朝会失去威信。
  沈元祺做了太子,沈元清便辅佐他,兄弟二人共担监国重担。
  沈元祺就是再不满意,那也是皇帝的意思,他还只是太子,自然不敢有所反对。
  除此之外,还有大夏的侵扰。
  大夏内乱,大夏五皇子也趁机夺回了萧家手中的皇权。
  只是,平定了内乱后的大夏非但没有想着修生养息,反而在永绥边境蠢蠢欲动,侵扰不断。
  内忧外患,永绥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之中。
  怀梁秋日——
  今年的秋日来得越发的早了些,萧瑟之感笼罩了整个怀梁。
  沈元清和傅淮宴看着龙床上没有一点生气的皇帝,对视了一眼。
  “现在怎么办?”沈元清看向他问道。
  沈元清一直以侍疾为由在皇帝身侧照看着,皇帝的身体他自然是十分清楚。
  能挺到现在已是不容易,今日一早张太医送药时便发现皇帝快不行了,所以他才命人暗中将傅淮宴给带了过来。
  现在这种情况,他一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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