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鬼神之章十九
荒野上,银色短发的狐妖再次踹飞一个扑过来的妖怪，脸色铁青。
从他回到妖界,已经是多少批了？
一段时间没回来，妖怪们集体中邪了？
在解决完又一波不要命的妖怪，他找到了狸猫的聚集地，揪出了一只狸猫，语气不太好的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一身黑气的妖怪着实把狸猫们吓个够呛，哆哆嗦嗦的告诉他：“大人们好像打起来了，那位、那位回来了。”
提起那个连念出名字都让狸猫有种死亡降临的感觉的人,他们就更害怕了。
会让妖怪们有这种真切的恐惧的人，巴卫潜意识里似乎想到了一个，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是谁,但无论怎么想，他都没办法记起来。
恍惚间,他有种曾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是谁？”
狸猫们实在太害怕了,不管怎么逼问都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想不起来重要的记忆，这让巴卫开始烦躁起来,克制不住的露出了杀意。
有狸猫颤颤巍巍告诉他：“东边在打仗呢,巴卫大人,那个人也在那边。”
知道这些小妖怪确实问不出什么,巴卫冷着脸离开了狸猫的聚集地,直接往东边去了。
东边如今在发生战斗的是清姬的地盘。
清姬已经是为数不多的中立者了,但是当京野言找上门的时候，长着张柔柔弱弱的脸的女子温和而不失坚定的拒绝了京野言。
蛇女艳丽的眉眼如春水一般温柔,耐心的引导着在她眼中尚且稚嫩的未来君主：“妖怪是不会服从于道理的,也没有立场,那是人类才有的东西,妖怪只臣服于强者，只有强者才能让妖怪学会服从。”
京野言的脸上渐渐露出若有所色的表情，他看着蛇女清丽的面容，一下子就懂得了大妖语中未尽的期待与深意。
太不可思议了，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妖怪和人不同，其实清姬说的不全然对，妖怪本来是没有立场的，但是当妖怪们有了家，“立场”就被同时赋予了所有生活在这里的妖怪，拥有了自己的立场的妖怪们，需一个要统治者，一个君临妖界的主人，一个令所有妖怪臣服的君主。
只有这样，才不至让妖怪们相斗而死，无法再守护他们的家。
很难说御门院的事背后有没有妖怪们的推波助澜，嗯，当然，也有真的恨言一恨的要死的妖怪，不过没关系，他们绝不会说出一句不好的话。
清姬的眼中含着动人的温柔，她想：能胜任这个位置的就只有一个人，那个被妖怪们又爱又恨的人。
他早就应该能想到的，从前往黄泉，偷取道反石的碎片开始，从那一刻，他就已经和妖怪们结下了缘。
沉思片刻，清姬又对京野言说：“只要妖界在这里，始终都会受人觊觎，针对妖界的阴谋也永远都不会停下。只有成为别人的东西，才会让他们不敢动。只有你亲自掌控在手里，才能将一切预谋湮灭在萌芽里。”
眼波流转，清姬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摧毁妖界，像以前一样将所有妖怪都杀死。”
从根源解决问题，但是到那时，妖怪们也会拼劲全力逃跑和反击，总不能要求妖怪们全都等死吧。
清姬说起这样的事也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妖怪就是这样的，后一个选择其实也没什么，各凭本事罢了。
不管言一选择什么，妖怪们都能坦然接受，不过清姬有种预感，言一不会放弃妖界的。
要说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归根结底，言一是个好人吧。
对上清姬柔和似水的眼睛，京野言突然就愧疚起来，他之前还准备掌控妖界，然后利用一下就扔了来着。
站起身，京野言认真的弯下腰，“多谢指教。”
然后京野言就只能兢兢业业的开始刷boss，一点捷径都不能走。
一想到后面还有一串boss要刷，京野言当下就有些忧郁。
带这么多妖怪去围殴，不太好吧？
打到最后会不会变成很多很多妖怪围殴一个？到时候，他这边的妖怪站都站不开，全都挤在一起，想想还有点窒息。
打蛇女并不难，只要数数己方的阵容就知道了，清姬的地盘比较让人苦恼的是毒素，和漫山遍野的蛇。
以及清姬作为女鬼变成的妖怪身上冲天的怨气，连酒吞童子都要避让，一旦沾染，很容易勾起负面情绪陷入疯狂，再来就是依附于蛇女的妖怪。
没什么威胁，就是乌泱乌泱一大片，有点麻烦。不过真正有威胁的还是阻拦在前路上的怨气。
“你打算怎么办？”茨木童子好奇的问。
京野言沉默良久，神色变来变去，最后定格在一个略有些奇怪的表情上。
茨木童子只当他犯了难，忍不住露出一个嘲笑的表情，然而笑到一半，却见京野言长叹了口气，“清姬是不是把所有依附于她的妖怪都派出来了？”
“看起来是的，你不会在为这些妖怪发愁吧。”茨木童子不屑的轻嗤。
“怎么会，我只是不明白，清姬怎么会亲手把这么重的筹码送到我们手上。”
茨木童子愣了一下，“什么？”
京野言单手撑着下巴，眉梢动了动，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薄凉的笑，“你不明白吗？你觉得清姬会在乎这些妖怪的生死吗？”
这一点无须质疑：“不会，死了只能证明他们实力太弱。”茨木童子在这一点上，显现出了十足的冷漠。
但对妖怪来说，这是常态。
京野言轻轻的笑了起来：“确实，清姬不在乎这些妖怪死在我们手上，可要是这些妖怪死在她手上呢？”
他忽而压低嗓音，缓慢的带着低低的引诱：“如果这些妖怪走入了充满怨气的林子，你猜会怎样？”
茨木童子心里陡然一沉，他愣了一会，一个答案缓缓在脑海中浮现。
带着三分不可思议，三分潜藏的兴奋，茨木童子舔了舔唇，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他缓缓接道：“没有必要，我们不是死敌，如果把那群妖怪引诱进林子，清姬没有必要一直硬扛着。即使她不在乎，也要考虑下那些变得疯狂的妖怪会不会转变成伤害她自己的利器，而且那些妖怪要是死在她自己手里，以后应该就不会有妖怪投靠她了。”
在妖界里，掌控一方的大妖默认承担着收容管理一片土地的妖怪的责任，一旦发生没有妖怪敢生活在某一个妖怪的地盘上的事情，就会遭到所有大妖的联合讨伐。这样的秩序不能被打破，总不能大妖们都占着大片的土地，小妖怪们都挤在一起——再怎么挤也是挤不下的。
妖界资源倒不匮乏，但是土地是有数的。
“这一做法必然会逼迫清姬撤掉怨气。”茨木童子得出了答案，赤红的隐含着杀戮与暴虐的眼瞳转向了表情浅淡的男人身上，赞赏的说：“不愧是你，手段如此阴狠，果然是恶名昭彰的继国言一。”
京野言一愣，顿时有点语塞。
什么？什么叫手段阴狠，恶名昭彰？
他不高兴的反驳：“我这是正常的策略。”
“不管怎么看都是很残酷的事呢，即使是妖怪也不会这么做，你在试图给对方的心理施压。”
京野言的神情平静、悠远，看不出丝毫动摇，“但是我们都知道她一定会停手。”
“我没有否定你的意思，”茨木童子脸上的笑容不断加深，“相反，我很赞同，也很欣赏你。”
一言难尽的看了眼茨木童子的表情，京野言考虑了一下，十分耿直的说：“恕我直言，你这样看起来很像变态。”
茨木童子的表情一僵，大脑突然就有些发涨，如果他不是继国言一，他现在就让他死无全尸！
虽然忍了又忍，眼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冒出了杀气。
“这个提议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混蛋！”
......
巴卫赶到的时候，茨木童子正站在后方，笑的一脸张狂，浑身气势看起来危险过头了，一群妖怪追着一只天狗，那只天狗头也不回的往山林里飞去。
追过去的妖怪自然又震惊又忍不住去看，谁知，天狗闯入怨气，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被茨木童子和恶罗王威慑的一大群妖怪看起来害怕的不行，在恐惧到了顶峰的时候，这些妖怪掉头往布满怨气的林子里跑去了。
巴卫一眼就看出来刚才天狗飞进的林子，只是感官误差和幻术造成的效果，实际上天狗距离那片林子还有一定距离。
妖怪们本来没有退路，也就不要命的冲上去打，但现在，他们有了退路。
已经可以想像这些妖怪的下场会是什么。目睹这一切的巴卫表情变化了下，这些妖怪让他找到了种熟悉的感觉，虽然没想起来，但强烈的要被坑的感觉笼罩了他。
在那些妖怪要跑进怨气之前，风中忽然送来了一声幽怨的叹息：“住手吧。”
茨木童子等人在京野言的示意下，停下了对妖怪们的施压。听到熟悉的声音加上拿份驱使他们的恐惧消失，妖怪们也停了下来，没有继续逃跑，甚至还有点迷茫。
遍山的怨气眨眼退了个干净，蛇女从山上现身，眼神复杂的说：“不愧是你，手段阴狠，恶名昭彰的继国言一。”
京野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你们妖怪都一个调调吗？！
没等他说什么，就听蛇女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躲在角落偷看的那位，怎么不站出来，一起聊聊呢？”
光明正大的观战的巴卫：......谁偷看了！
“巴卫？”京野言有点惊讶会在这里见到他。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巴卫看了过去，是之前那个人，他们是见过的，但是当场景换成妖界，巴卫立马就有了种很不一样的感觉，他看着对方，陌生又熟悉的情绪莫名的占据了他的心头。
京野言对上一了双蕴含着愤怒和悲伤的眸子，其中交织着恨意，突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等等，这集是不是演过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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