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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交易


  这方世界叫做“圣徊间”。

  诸圣探索、居住过的地方,所以叫做圣徊间。

  探索的,是天道、是自然、是超脱、是长生。

  先人对这一切的探求已形成了习惯,深深刻印在所有人的血脉中,形成了他们独特的历史与文化。

  突出的表现,就是对于“祭拜”的理解。

  “拜”可以是拜很多人,可以拜师长、朋友、爱人、同僚……

  但对于圣徊间的人来说,祭的对象,却只有一个——

  天道。

  只有天道才值得他们去祭祀,除此之外都属于邪祭淫祀。

  而圣徊间无边的土地上又分为多个地域,除了中域核心四天外,还有类比一系列区域,统称为“四天二界五方境”。

  北域的元台广界,也就是其中的“二界”之一。

  元台广界地处偏远,但资源丰富、面积广大,修行者之盛不在中域四天之下。且多为广袤平原,培养了当地人豪迈的性格,自古多出慷慨之士。

  但现在,程末就算搜尽北域元台广界——甚至他认为就算找尽整个圣徊间“四天二界五方境”,也找不到比眼前更为离奇的事情。

  已经死去的人,居然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老者云淡风轻,程末却不可能冷静。

  他接触过老者的尸体,可以肯定的说,即便老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僵硬、甚至还保留了余温,但那绝对是一具死人的身体,无论如何没有任何生机!

  难道天下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妙术?

  程末不信。

  逆转生死,是违背天道的。

  “想不通是么?”老者看着程末,笑了一下。

  程末默然,点了点头。

  “你的疑问我稍后解答,不过我先有问题请教。”老者看着程末,颇为兴致勃勃地说:“你之前给那奸商的琼玉枝,是假的吧。”

  程末警觉起来。

  “气连枝用城外兴靖山中的幽潭寒水浸泡三天,即刻润莹如玉、坚韧似铁,外表看去与琼玉枝无异,但不过十二时辰就会化为枯枝,当柴火都没人要。”

  “在元台广界琼玉枝市价差不多一灵石,气连枝却能买一大把,若是拿这个法子骗人十次能成九次半。但一来罕有人知晓此法门,二来兴靖山灵兽众多,凶险异常,你能搞到幽潭寒水,本身已胆识过人。”

  “而这个方法,想必也是平日里那指令告诉你的吧?”老者用手指着程末的双眼严肃地说。

  血红的文字早已从程末眼前消失,并没有因为程末的违背而有进一步指示。

  程末知道原因,以往这些指令就是给他选择的权力,但不会强制他的心意。

  像岔路上的一块路标,选择了相反的方向自然就看不到另一边的路牌——无论最终的指向是康庄大路,还是万丈深渊。

  “没错。”程末点头承认。

  “小子倒是回答的痛快。”老者似乎很满意程末的态度。

  “前辈请喝茶。”程末拿出了一壶沏好的茶水想要给老者倒上一碗。

  “不必了,再说我也喝不了茶了。”老者的话让程末有些疑惑,紧接着解释,“你不是好奇我为何会死而复生吗,现在还不明白?”

  “不懂。”程末摇头。

  “小子,你听过灵仆吧。”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残破的银镜,不断抚摸着它。

  程末自然听过,用独特的手法将人的三魂七魄从肉体中拘禁出来,烙上印记就变为了他人的奴隶。这种手法极为残忍且失败率极大,在元台广界也不多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我的身体自然是死了,就被你埋在了城外野地里,你现在去找也能把它挖出来。眼前的我,就可以当做是一个灵仆,不过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没人能役使我。”老者说着,手上的银镜发出了独特的光辉,一个奇特的灵纹出现在镜面上,老者也变得仿佛缥缈的影子。

  “这可能吗?”程末却没有显得太吃惊,他从小就被教导要相信这世上总存在一些事情超越人的认知。

  “难道那个指令,没教过你这个方法?”

  “没有。”程末回答。

  老者盯着程末的面庞,片刻后突然说:“你的‘沉罪灵尊’①从何而来?”

  “什么?”程末不解。

  一瞬之间,程末后背一阵发冷,如无数根针扎在了他的背脊上,将他钉在冰原中,四肢很快渐渐僵硬,自己的灵魂却好像被飓风裹挟,身不由己飞到半空中,下一秒即将被扔回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程末惊骇莫名,死死看着老者,发现对方也在紧盯着自己。此刻只有二人,一切就是对方所为。

  可是对方已经失去了身体、又一动未动,仅仅靠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完全状态,该有多强?

  “想不到的强。”老者好像洞悉了程末的想法,随即不再看他。

  话一出口,程末就感觉压力顿时消失,但仍旧不敢有丝毫放松。直到现在,他对老者的身份、来意仍旧一无所知。

  这么一个高手,焕青城中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深夜来找自己,是福是祸?

  “小子,我有个请求,你听不听?”老者却不管程末的想法,继续说着。

  “前辈要我做什么?”程末警惕地问。

  “不是你要做什么,而是我要做什么。”老者摇了摇头,走到了程末面前。

  “让我跟着你,就像一个真正的灵仆那样——当然不可能言听计从,但我可以保护你,替你除掉你的对手,还可以指点你的修炼,只要让我跟着你。”

  “同时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就是你我二人的秘密。”

  “为什么非要这样。”程末仍旧没有放下戒心。

  “怎么,一个高手上门给你当保镖和保姆,你还不满意?”老者嗤笑道:“怕我夺舍你?我要想早就这么做了!你连沉罪灵尊都不知道,看样子也不像作伪,告诉你吧,我就是为了它而来。沉罪灵尊,就是你那些指令的来源,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另一个天道!”

  “另一个天道?”

  “从某时刻起,你是不是突然发现,你的眼中出现了奇特的指令,血红色的文字时不时出现,偏偏只有你能看到。它让你做很多事情,有些合乎情理有些却古古怪怪。你开始很恐慌,但后来开始按它说的尝试,发现得到了奖励——当然,你现在的奖励应该只有真力灌注。这就是它的作用,沉罪灵尊,它想成为另一个天道。”

  “天道无处不在,无所不包,又无时不刻不在给我们指令。你以为你饿了想要吃东西,却没想过就是天道让你会饥饿;你想要得到某件东西,天道的指令就是让你诞生欲望。沉罪灵尊相比还很粗浅,因为你还能感觉是它在命令你。可有朝一日它也终将会化为无形,就像天道一样,看似缥缈无踪,其实分身千万!”

  “我曾垂涎于沉罪灵尊的力量,但追求一生都不可得。临死前原准备入土为安,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你小子。所以我不甘心去死,哪怕变得这样不人不鬼,我也想要看看沉罪灵尊和它的力量到底是什么,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

  程末依然在踌躇,老者变了一个态度,谆谆善诱地说:“而且你也有自己的愿望是吧,我也听说过你的事情,一个孤儿,被程启收养,七年前养父去世,你也就留在了陆家。这么多年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你想要离开陆家,想要去找寻真相,可说实在的,就你现在的实力什么也做不了。”

  “焕青城已经是个罕见的大城,但和北域广阔疆域相比仍不算什么。而北域在整个世界当中,又不过是小小的一方偏隅。圣徊间的广大远超你的想象,你只吹过北方的春风,还没有见过这里之外的景象。”

  “想象一下吧,翠羽山深处秀丽的风采,洛峦洲海域上千帆林立,辽阔的大漠中是无数前人的遗迹和瑰宝,还有中域内远超焕青城的繁华景象。在辽远疆外,如此多的雄奇壮丽你没有见识过。”

  “而你只要有力量,这些都匍匐在你的脚下也易如反掌。”

  “说实在的,你小子天赋不差,又有沉罪灵尊相助,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但你不知世间强者几何,也不懂人心的险恶。倘若他人知道沉罪灵尊,必然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但只要我跟着你,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可以带你去寻找你的父母,还可以帮你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你,愿意吗?”

  老者说着,将残破的银镜递给了程末。

  程末看向了镜面,已有些模糊,但还是清晰的照应出他的面庞,和老者期待的眼神。

  托付了生命般的郑重。

  于是程末伸出手,

  他说:

  “不愿意。”

  将银镜直接推了回去。

  “这……”

  “假设我半夜跳到一个少年家,求他让我跟着,你说对方是会答应,还是会直接喊人?”

  程末站起身来,露出玩味的笑。

  “况且,按理来说你想跟着我就跟着好了,我又没实力赶走你。但你偏偏要征求我的同意,就证明必须有什么事经过我准许才行。”

  “额……”

  “我猜一下,你现在的状态必定不能持久,听闻灵仆都是需要主人供给真力,即便你生前修为强大,但终究失去了肉身,也就无法靠自己维持真力补充,每多一刻,你现在的情况就要糟糕一分。”

  “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样!”老者无奈地说,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小子。

  “不怎么样,只是既然你要跟着我,就要做些能让我信任的事吧。”

  “你想要什么?”

  “我要钱。”程末认真且郑重地说。

  “你要什么?”老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钱。”程末重复了一遍,证明老者没有听错。

  “你可是在陆家干活!”

  “我知道。”

  “陆家的下人一个月至少也有三十灵石的工钱!”

  “没错!”

  “况且你这衣服也不是便宜料子!上等的软烟罗绸缎②,黑玉色的更是罕见,市价至少三百灵石!”

  “比不上千秋锦的,但确实不便宜。”

  “但你告诉我你要钱?”

  “正常不缺钱,但我现在确实没钱!”

  “你看我现在像是有钱的样子吗!”老者抖动着衣袖口袋,空空如也。

  “那就看你自己了。”程末一本正经。

  老者终于认命,无奈地说:“我明天就帮你弄钱!”

  他意识到这小子在一些地方真是腹黑的可以。

  “对了,前辈姓名?”程末继续问。

  “叫我言归就行。”

  “就行?证明你本名不是言归,说话不尽不实可是会减少信任。”

  “小子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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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此处的“尊”并非对人物的尊称,而是一种青铜器物,样貌似壶,是一种盛酒容器。

  ②:绸与锦皆属于高级丝织物,为大户才有资格享用的衣服布料,但锦要比绸更为高级,价格也更为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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