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书篇 第134章 袖手悯人
大汉骂骂咧咧的抢了墨城和幼妹保命的衣服离去。
衣服单薄的小姑娘看着哥哥被恶人殴打致晕，小嘴一扁，连忙过去用力的拽着晕倒的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哥哥，你不要死……”小丫头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和娘亲死了，哥哥也死了！”
这里是飞火流民聚集之地，飞火流民甚众，围观者不下百人，却无一人施以援手，反在一旁窃窃私语。
“你看这兄妹两个真可怜，他们爹娘才死没几天，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恐怕是过不过今晚了……”
“谁说不是呢？他们爹娘死后，是被大周军人拖走的，就跟拖死猪一样！”
“唉，别说了，估计明天早上，这两个孩子也要被人拖死猪一样拖走了。”
“造孽啊……”
“是啊，真是造孽……”
“往年就算日子难过，却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惨剧，今年遇上这种灾难，这是天在造孽啊！”
“唉，别说了，说不定我们哪天也会被人像拖死猪一样拖出去烧掉……”
“唉……”
“哥哥——”小丫头虽小，但却决定聪明，从旁人的闲言碎语中听出了哥哥还没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打着墨城的脸庞，呼唤道:“哥哥，你快醒醒呀！”
墨城感觉到自己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是黑暗。
“你来啦？”
“你是谁？是谁在说话？”
“我？我就是你啊！”
“那我是谁？”
“问你自己啊！”
“对啊，问我自己，我是谁呢？”
黑暗中的声音沉寂下去，无边的黑暗再次归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是没有想起自己是谁，但又有一个柔弱却异常干净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哥哥——”
“哥哥——”
“哥哥，你快醒醒呀！”
随着这三声‘哥哥’，往事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想起来了，他是墨城！
无尽黑暗中的存在似乎洞悉了这一点，缥缈的声音再次在无尽的黑暗中响起:“你想起来了吗？”
“我想起来了，我是墨城！”墨城很肯定的回答道。
“你不再好好想想吗？”
“不，不用了，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墨城！”墨城斩钉截铁道。
“不，不对！你不是墨城！”
“如果我不是墨城……”墨城一脸疑惑的问道:“那我应该是谁？”
“你现在是墨城！”那个声音先是肯定了墨城的话语，却又说出一句奇怪的话:“好了，你出去吧，我妹妹叫你很久了。”
“不，那是我妹妹！”墨城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却不会让他抢走自己的妹妹。
“呵呵……”
那个声音呵呵一笑，再没了丝毫动静。
墨城只感觉到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亮点，然后亮点变得越来越大，无边的黑暗快速被亮点带来的光明驱散。
昏迷中墨城艰难的动了一下右手食指，被握着他右手的小丫头第一时间发现了，惊喜的破涕为笑，带着哭腔道:“哥哥……太好了……哥哥真的没死！”
当无尽的黑暗散尽的时候，墨城终于能够睁开眼睛了。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墨城眼帘的，就是哭成了小花猫的小丫头。
看着小丫头满脸泪水却因为自己活过来而欢喜的样子，墨城心中一暖，却又猛然一寒，双眼微微一眯，眸中闪现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墨城眸中带着危险的光芒，朝四周扫了一眼，吓得窃窃私语的众多飞火流民噤若寒蝉，一个个连忙闭上嘴，低下头，匆匆的离去。
直到走出好远，才再次窃窃私语的悄声议论起来:
“那孩子的眼神还可怕！”
“是啊是啊，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眼神？”
“别说了，我觉得那孩子可能是脑子被打坏了……”
“没错，那么重的两拳砸到后脑勺上呢！”
“搁我都得被打傻了，更别说一个孩子了……”
“可怜……”
“可怜啊，两个那么小的孩子，该怎么活啊？”
“造孽……”
“老天爷造孽啊……”
人总是这样，在他们的口中，他们总是那么的悲天悯人，却一个个都在袖手旁观。
墨城没去理会这些人，他调整了下身形，想要站起身来，却是感受到了来自后脑勺的强烈疼痛，不由得一阵龇牙咧嘴。
小丫头一脸心疼的问道:“哥哥，你很疼吗？”
“不疼——”墨城忍着疼痛，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小脑袋，轻笑道:“哥不疼，一点都不疼！”
墨城语气坚定，虽是说给小丫头听，却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来，小妹，让开些，”墨城宠溺道:“先让哥哥起来！”
小丫头这才发现，自己是坐在哥哥腿上的，连忙站起身来，小脸略有些窘迫。
墨城强忍着来自全身何处的剧烈痛感，努力保持着脸色平静的从地上起身。
看着哥哥真的一脸轻松的站了起来，小丫头悄悄松了口气，看来哥哥真的没事！
墨城微微弯腰，朝小丫头伸出双手，轻笑道:“小妹来，哥抱着你。”
小丫头很是迟疑，担心道:“哥哥，咱们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墨城见天色渐渐暗下来，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回来再休息好了。”
“小妹过来，”墨城依然伸着双手，道:“哥哥带你去找衣服穿。”
小丫头自然拗不过哥哥，担心的看了哥哥一眼，却还是走近了哥哥伸出的双手，被轻飘飘的抱了起来。
墨城是面对面的抱着小丫头，她当然看不到哥哥此时正在抽搐的嘴角。
“嘿呀，”也不知道是真的感慨，还是在用感慨声掩饰什么，墨城感慨道:“我们家丫丫还是这么轻啊！”
小丫头听到‘丫丫’这个乳名，有点不太高兴的撅噘嘴，小声咕哝道:“人家不叫丫丫，叫墨莲……”
墨城故意哈哈大笑道:“哥哥知道，但只要哥哥还活着，你就永远都是丫丫！”
小丫头本来还想说两句的，但想到只要哥哥还活着，丫丫就丫丫吧……
在少年跟怀中幼妹有一搭没一搭、驴头不对马嘴的聊天声中，他抱着怀中的幼妹停下了脚步。
“乖，在这里等哥哥回来，”墨城将小丫头放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不许乱跑哦～”
“嗯嗯，墨莲很乖的！”小丫头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不对，”墨城故意纠正道:“是丫丫很乖！”
“……”对于这种总喜欢叫自己乳名的哥哥，小丫头表示很无语。
这一届哥哥，确实有点难带！
“哈哈，真乖！”见小丫头没有说自己的大名，墨城心情舒畅，哈哈笑着转身走了。
虽然不知道哥哥要去哪里找衣服，但小丫头却知道在这里衣服有多珍贵。
晚上实在是太冷了，她有衣服穿着的时候都感觉好冷，别人怎么可能把衣服给哥哥呢？
哎呀，好担心哥哥啊！
可是，答应过哥哥不乱跑的……
墨莲可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答应哥哥了，那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等啊等，
等啊等啊等，
等啊等啊等啊等……
天色越来越暗，一阵阵寒风吹来，吹走了白天太阳暴晒所留下的些许燥热，临近夜晚的空气开始快速降温……
小丫头单薄的身影在黄昏的微微寒风中轻轻颤抖起来，使她不自禁的缩了缩娇小的身躯。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小丫头开始环顾四方，寻找起哥哥的身影来，担心他是不是去找衣服的时候又被人家打了？
这么久了，哥哥一直也没有回来，小丫头真的很担心，她很想去找，但又怕哥哥回来以后找不到自己……
她小小的心灵很是矛盾，很是纠结！
看着小丫头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黄昏的寒风中微微颤抖，周围的人再次发挥出了他们的善良。
“哎呀，你们看这小姑娘好可怜呀，这么小的女娃都没人管的吗？”
“你们看她穿那么点，恐怕今天晚上会被冻死的吧！”
“唉，要不是我家两个娃的衣服都不够，我肯定分她一两件，至少也得让她度过今晚啊……”
“我也是我也是，娃娃们好苦啊！”
“唉，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这是老天爷在造孽啊！”
……
“哼！”一个冰冷的声音远远的从远处传来，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般，道:“如果我是你们，说话之前就先把身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棉布衣服脱下来再说。”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踩着黄昏下最后的夕阳余晖一瘸一拐的朝小丫头走来。
将怀中的一大抱衣服丢到地上，再将手中紧紧握着的三件单衣其中一件小小的衣服给小丫头穿上。
小丫头认得，那是娘亲留给她的衣服，袖口上有一朵黑色的莲花，是娘亲特意为她绣的。
小丫头看到哥哥脸上的淤青，和一瘸一拐的脚，‘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已经变了样的墨城一愣，柔声问道:“丫丫，怎么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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