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依然如故的城市
海德堡，一切如故。
卡尔来到一家咖啡馆，静静的坐着，他看向曾经熟悉的街道，感慨万千。
战争依然在继续着，德意志与法兰克在洛林山区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双方互相攻伐，却拿彼此无可奈何，除了不断积累尸体，什么都做不到，宛如西线战场的再现。
北面的进攻，遭到英格兰远征军的遏制，攻击停了下来，双方展开拉锯战，谁都没办法前进一步。
而南方的进攻，也遭到法兰克新军的阻拦，双方在平原地带展开混战，目前战事极为胶着。
东边的波兰，蠢蠢欲动，但是他们现在没有能力同时作战，奥匈帝国在南部虎视眈眈，虽然得到了基辅方面的援助，但也要顾忌实际情况。
他们的敌人太多了，有奥匈帝国，有巴尔干联邦，甚至还有罗马尼亚王国。
所以他们不愿意动，除非基辅方面也下场参战，但是基辅，也有基辅的问题。
他们面临饥荒。
基辅是产粮大国，但是今年因为太过干旱，导致许多田地颗粒无收，他们的人口又太多，这导致储备粮食根本不够用。
如果换做平时，这或许是开战的好机会，用战争来转移国内问题。但是他们做不到，因为他们的军需物资，根本不够。
最关键的，他们和谁去打？
罗马尼亚王国？他们根本打不过，相比起基辅，罗马尼亚王国的军事力量更强，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么巴尔干联邦？
这个火药桶他们没有实力去点，因为进攻巴尔干联邦，就意味着和意大利宣战，同时罗马尼亚王国和奥匈帝国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斯拉夫人沉默了，他们不断通过外交搞事情，却从来不提动用刀兵。
这让帝国的东线得以安稳下来，虽然依然加强了东方集团军的守备，可战争的概率并不大。
卡尔拿起报纸，看着上面的内容，大多都是一些吹嘘东西，比如某某战斗取得胜利之类的。
他对这些内容不感兴趣，因为他清楚，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胜利。
喝了一口咖啡，卡尔继续看向街道，他曾经对这条街很熟悉，因为这是海德堡最著名的商业街。
他曾在这里买过许多东西，也曾陪着法玛，霍林以及芬娜来过，仔细想一想，自己还真是渣男一枚。
暧昧的女生太多，但是却忘记了，他是军人，而所处的，也是战争年代。
法玛和芬娜，已经不可能再来这里了，她们年轻的生命已经消逝，香消玉殒。
卡尔这两天总是在回想自己的过往，他发现他对不起太多的人，特别是身边的女人们，暧昧是一种慢性毒药，即伤人，其实也伤己。
轻叹一声，卡尔再度拿起报纸看了起来，哪怕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但是他也不想再去回想。
回忆太伤人了，他已经无法再去承受那些不幸。
看着看着，一条消息引起了卡尔注意，那是关于帝国的，新武器投入了战场。
虽然仅仅是非常短的一篇报道，但是卡尔知道，这是非常巨大的一种进步。
德意志仿制了法兰克的新武器，只不过和法兰克不同，德意志对新武器的应用由对付航空魔导士，转为对付地面目标。
强大的短时间火力覆盖，在战场上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填装很费时间，但是依靠机动能力，可以进行弥补。
这种技术是相通的，卡尔能够想象，法拉克和英格兰，一定会迅速仿制这种武器，这会让战场更加残酷，让更多的人死去。
或许作为一名军人，卡尔已经有些不合格了，他已经从厌战，变成了反战。
那种真正的反战，为了不打仗而不打仗。
付过了咖啡钱，卡尔想去散散心，他在海德堡溜达着，漫无目的。
这座城市和记忆中完全没有变化，虽然还处于战争中，商业受到抑制，但是店铺大多依然开着门。
路上的行人不多，毕竟今天不是休息日，这让卡尔，感觉到轻松一点儿。
作为帝国的名人，卡尔实在太过显眼，他的身高，他的军装和军衔，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是谁。
所以休整中的卡尔换上了便装，背带裤配上格子衫，一顶大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半张脸。
看上去，他有一点稚气，就和同龄的小孩子差不多，谁也想象不到，他是一名上校，还是帝国的特级上校。
来到桥边，卡尔站住了，这里是他和法玛曾经来过的地方，这里有他们两个人的回忆，难得的，甜蜜的回忆。
“真的是有些过分了啊，我自己。”
卡尔看着流淌的河水，自言自语的说着，他的暧昧太伤人了，他已经明白，自己是促使法玛做出上战场决定的罪魁祸首。
如果自己不和她暧昧，不让她产生依赖的想法，那么法玛也不会那么绝望。
是对自己的绝望，促使了法玛走上战场，这是一次对人生的豪赌，如果她赢了，那么她将会获得命运的转机。
可是很遗憾，她输了，她以生命为赌注，输的什么都不剩。
女人的思维似乎很奇怪，总是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相比起男人，女人的思想其实更加的固执，只是因为思维回路不同，所以才会让男人有不可理喻的看法。
其实换一个角度，你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了。
拍了拍脸颊，卡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去想法玛，因为任何的想法都不可能将她复活，只能是增添自己的烦恼罢了。
转了一个弯，卡尔来到当初与老古斯塔利夫相遇的地方，那是一位可怜的，失去独子的父亲。
卡尔没有想去拜访的打算，无论是当初同学的亲属，还是战友的亲属。
并不是自己薄情，而是因为这会更加刺痛他们，让他们回想起，自己失去至亲的悲伤。
风，缓缓吹过，卡尔望着街道上嘻嘻的孩童，以他这个年纪，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吧，可惜从八岁开始，他的一切就都和战火硝烟密不可分。
所幸，上一世的记忆还在，他也不认为自己缺少童年，从安普林顿村开始，他的人生就注定与一般人不同。
谈不上辉煌，但的确有别于常人。
如果继续战斗下去，卡尔相信自己会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将军，从他被授予特级上校开始，这一步就是注定的。
特级上校是个养老的殊荣，他一个现役军人，而且才14岁，就被授予了这个，那么未来注定是要再进一步的。
可是将军的职位，对卡尔毫无吸引力，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逃离战争。
他不是怕死，而是真的厌倦了，而且也看清楚了战争的本质，那就是一场少数人得益，而大多数人要付出一切的游戏。
战争在养活着上面，因为战争可以掩饰他们的贪婪，掩饰他们的无能，甚至是掩饰他们的愚蠢。
只要有战争，他们就能牢牢控制住手上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法去动摇，所有胆敢尝试者，都会被打上“背叛者”的烙印，变成整个国家的对立面。
这就是为什么，上面的人热衷于战争的原因，他们会停战，他们也会讲和，但那只是为下一次的战争，所做出的准备罢了。
卡尔不想成为那个样子，即便他已经具备这样的条件。
从战争中快速升职，然后以战争英雄的身份，弃武从文，进入国家部门，担任高官。
这是一条卡尔早就想好的路，可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不想去触碰那些东西了，因为一旦沾染上，他就永远无法脱身。
权利就像一根充满魔力的法杖，他会让你无所不能，也会让你对他百依百顺。
也是一种慢性毒药，只是它并非侵蚀你的身体，而是麻痹你的灵魂。
未来的道路在哪里呢？卡尔不知道，他只是茫然的走着，走着，直到一处咖啡馆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当初与芬娜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相遇的地方，卡尔不禁回想起当日的一切，那些各具特色的姐姐婶婶们。
微微一笑，卡尔觉得芬娜那脱线的性格，真的是家庭造成的，毕竟有这么多奇葩的亲戚，她能正常才怪呢。
可是现在，那个思维跳脱的女孩不在了，永远无法在从后面，给自己凶悍的一撞。
自己无需在本能的发出身体强化术式，但是那种失落，却无法掩饰。
这是发自内心的，他多么希望现在，就听见一声“学长”，然后小卡车般的撞击，如约而至。
哪怕不发动术式，哪怕断掉几根肋骨，也无所谓。
就在卡尔惆怅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马路对面，她看向自己，露齿一笑。
这是芬娜的母亲，她似乎参加什么聚会刚刚归来，脸上带着一丝倦意，但是依然维持着端庄。
是的，和芬娜，以及那些亲戚不同，芬娜的母亲，给卡尔的感觉要正常许多。
不过这或许，只是两人没有太多接触的缘故吧。
“卡尔上校，真巧呢。”
芬娜的母亲走了过来，礼貌的打着招呼。
“是啊，真巧。”
卡尔淡淡的一笑，行了一个贵族礼。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您喝上一杯。”
芬娜的母亲，看向了咖啡馆，卡尔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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