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竞标
原来有这一层缘故在里面，也罢，病号服的生意不过是些添头，让她了又如何？
游鸿业打定主意，给游筠使了个眼色。
游筠会意，斟酌片刻，继续道：“想不到秦掌柜竟然懂得应对瘟疫之法，当真让游某刮目相看，不过云中衣庄底子略薄，若是此次灾民数量多，恐怕秦掌柜力有未逮。
游某不才，经营一品绣楼多年，在云中也有家父及衣料行会做靠山，秦掌柜、张神医，若是布料供应有困难，我一品绣楼也可以接济一二。”
张思景看不惯游筠的做派，淡淡地哼了一声：“哼，不劳你费心。”
话说到这份上，游筠顺势接着道：“今日我父子二人前来拜访各位，也是想为洛川百姓做些事情，除了这批病号服，还为流民准备了一批夹袄棉袍等御寒衣物，只要二两文银一套。”
呵呵！李悦、肖砚等人脸上俱是抽了抽。这话说的漂亮，你倒是免费发啊！要价二两文银一身可不是抢还是咋地？
原本大家关注点便是粮食，城中布帛丝绢价格低迷，一时没怎么在意，直到此时，李悦才反应过来，人家必是早已知晓朝廷的赈灾计划，做好万全准备才有底气上门来的。
也就是说，眼下恐怕云中的衣料来源，大部分都被游鸿业把持住了。
一念及此，李悦眉头蹙起，目光试探地投向肖砚、韩文君等几人，众人面上俱是无奈。
肖砚飞速地盘算着初步置办起第一批冬衣所需的花费，恐怕郡守衙门加上郡主府库少不得要多花一大笔冤枉钱。
“真是巧了，小妹的云中衣庄也筹备了一批冬衣，质量上乘，价格公道。一身只要三百文铜钱便可。”
三百文！
肖砚闻言疑惑地看着秦羽霓，私底下问过李悦，她能在城中开起成衣铺子，全凭李悦责成唐记在暗中支持，表面上大家挺看重她，实际上没有人真当一回事，诚然，她手艺确实不错，是得了林尚衣真传。
然而到得如今做掌柜不过三月有余吧，纵然她能按照实惠的价格提供冬衣，对于城外的流民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殿下、郡马，你们可是不信我云中衣庄能供上足够数量的衣裳？”
云中衣庄的底，唐记最为清楚，李悦望向大夫人韩文君，韩文君又疑惑地看着总掌柜伍仲谋。
伍仲谋用眼神表示，我也不清楚啊！捋了捋须子，问道：“秦掌柜，朝廷的赈灾大计可不是儿戏，若是到时候出了纰漏，朝廷怪罪下来，唐记未必能护得住你。”
唐记护不住，便是郡主也没办法，这样的事情，真不是能开玩笑的。
等到此时，游鸿业终于开口：
“殿下，据老夫所知，如今城门封闭许久，遭灾的又是丝绢布帛产地洛川郡，这城中衣料不足，也就是我衣料行会能够调配所有商号的货源，为了此次赈灾，老夫已经停了城中的衣料供应，全力筹备冬衣。
秦姑娘区区一间成衣铺子，如何能供上足够的数量？”
秦羽霓笑了笑，说道：“游会长所言也有道理，不如咱们来竞标吧！”
游鸿业瞥了一眼，转回目光，并不搭理秦羽霓。
过得一阵，李悦问道：“这竞......什么意思？”
秦羽霓解释道：“竞标，便是咱们云中衣庄和一品绣楼把各自长处，比如衣裳裁制的优劣，供货期限，供货数量，供货价格等等各自写成册子封存，待到开城门时再打开比较，更符合朝廷需求者便接下这单生意。”
这不就是选皇商嘛，还搞的这么多花样！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肖砚低声与李悦耳语几句后，李悦开口道：“好，就照秦掌柜的意思办吧。游会长、游掌柜你们先回去把你们的长处写成册子，密封后交到郡主府，等开了城门再行比选。”
游鸿业想了想，多几天少几天无碍大局，便也点头同意了。
游氏父子向李悦施礼告辞，出门前游鸿业淡淡哼了一句：“哼，多此一举，且看能蹦跶多久。”
抢生意的走了，眼见得众人一脸焦虑，秦羽霓在众人开口前连忙说道：“各位且安心，你们也是了解羽霓的，我向来说道做到。”
你这样......很难教人安心呐！
不等开口询问，秦羽霓连忙说道：“老神仙，上次还有些城外营地布置的事情要与你相商，您随我去冬暖阁吧！”
在复杂的目光中，秦羽霓搀起张思景，快速出了大厅。
“哎，秦姑娘，慢点......”张思景连声说道。
......
秦羽霓扶着张思景，穿过游廊甬道，往冬暖阁行去，一路说说笑笑，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很讨张神医喜心。
一道挺拔俊朗的身影拦住去路。
李度向张思景稽首一礼：“晚辈李寒林，见过老神仙，今日堂上，不便见礼，还请您见谅。”
张思景目光在年轻人面上转一圈，意味深长地笑笑：“呵呵，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秦羽霓垂下目光，张思景哈哈一笑，叫上童子，悠悠离去。
“寒林公子。”秦羽霓屈膝福身，语气举止颇有些疏离。
李度揶揄道：“怎么？现在见到我反倒拘谨起来了？”
秦羽霓沉默着不说话，李度倒也不再多做纠缠，问道：“你让那个陈镜钊从洛川调集衣料过来，能来得及吗？”
“羽霓并无十全把握，不过寒林公子已然知晓羽霓的计划，还望公子守口如瓶。”
保密对于靖月司不过是基本要求而已。
李度走近了几步，盯着她的眸子认真地道：“你找我帮忙办出城的文书，我自然要查一下那个陈镜钊的底细，猜到你的计划并不难。不过，你却让火刀帮替你路上押运衣料？”
“与刀帮主谈的一桩生意罢了，火刀帮原本就有些车马行的营生。”
“你也可以来找我。”
“郡主府上下近来为粮食的事情奔忙，不好劳烦寒林公子的。”
李度沉默了一阵，说道：“你不必如此见外的。”
秦羽霓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一阵，李度摇摇头。
一道人影，从拐角处快步行来，到得李度跟前单膝跪地。
李度看了来人一眼，责备道：“哼，你们三个怎么办的事情？竟然让秦姑娘受伤。”
嘴上说着话，脚尖悄悄地用特定频率敲打地面，这是只有靖月司才知晓的传讯暗号。
李度在地上敲的是：速查郡主府兵力异动。
来人便是闫雄，闻言连忙磕头伏地，喊冤道：“统领明察，此事不能全赖我兄弟三人！”
手指同时敲打地面：喏，与越青伶接触。
李度斥道：“哼！还敢狡辩，真该把你也赶到云下城去，好教你们兄弟三人团聚！罢了，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脚尖却敲到：可，探清郡主是否与刘承平有勾连。
闫雄高声道：“属下甘愿领罚！”
待得李度走后，闫雄想了想，一拍脑门。
“我这一年就这么莫名奇妙白干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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