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迷茫
第二天，沈飞早早地从椅子上蹦了下来。
手臂依然酸涩，不过自己挺幸运的。从半空中跌落，而且承受了那么剧烈的冲击波，只是衣服稍微破损了些，双臂发生了轻微的骨折。
什么都不用说，还是防护的好。
沈飞看了一眼还在蒙着毯子睡觉的沈灵，撇过头，去洗漱了。
一番清新之后，他坐在柜台旁。
清晨，阳光给透明窗户镀上了一层淡淡金纱，几片凋零的细长柳树叶子因风和雨水粘在了窗户上。
今天先定个小目标，网吧一定要有十五元收入。
沈飞在昏暗的网吧内转来转去，用脚翻箱倒柜，不知道摸索什么。
之后，沈飞把沈灵叫醒。
“干嘛？”她打了个哈欠。
“帮我个忙。”沈飞说。
“什么忙？”
“发家致富的办法可能就靠它了。”
“这么重要吗？”沈灵收起了倦懒的神情，她梳理了下长发，目光清澈圆润。
“我决定采取新型商业革命后产生的模式化经营，开辟新的商业形态，例如dhsghasg模式，把我们的网吧打造成炎北城唯一的商业支柱……”沈飞举着像白布木乃伊那样的手臂，围绕着沈灵的椅子转，振振有词。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制作传单。把我们的网吧传播到全世界，传到海内外，提高知名度。接着，就是大量的客源，见过人山人海的场面吗？”
阳光适时地从窗户外射到沈飞的身上，他染着金光，头顶着淡淡圣环，像玉皇大帝一般夺目。
“我要怎么做？”沈灵看似是这个意气风发，就差指点江山的魔王唯一的真心实意听众，实则她在内心是非常鄙夷这个不切实际的二货。
陪他将错就错呗……反正闲得没事干。
“纸和笔我找好了，你帮我抄写个……三十份吧。”沈飞有着雄心壮志。
“写什么啊？沈飞。”沈灵趴在柜台上，睁着明媚的眸子。她长长的发丝垂落着，底下是泛黄色的纸和黑色圆珠笔，旁边是一株插在清水中的水仙花。
沈飞转来转去，“先写上奇迹网吧四个大字，还要加上地址。”
“哦。”沈灵应了句，开始忙碌了起来。
沈飞继续转来转去，似在沉思。
待沈灵完成书写任务后，他还在转来转去。
“喂，还写什么？”沈灵仰着小脸，手里捏着笔，“总不至于这么单调吧？”
“我正在想。”沈飞停下脚步，“要不，曾经接受过神族五十年初级义务教育的高贵神女殿下，您帮我想想办法？”
“我不行的。”沈灵拒绝。
“别这样啊，你看我现在手不能动……”沈飞和她四目相对，“你可是什么诗书礼仪，琴棋书画都懂的人物……随便给我们奇迹网吧画上一副插图，再添上一些优雅质朴的句子，就完美了。”
“手不能动和脑袋有什么关系？”沈灵小声嘀咕道，不过沈飞捧的确实可以。
她动了起来。
沈飞心满意足地坐下来。
一会……
“好了，你先审视一遍。”沈灵把纸递给了沈飞。
入目的是四个大字：奇迹网吧。
底下是地址：杨柳巷最深处。
纸的边缘涂满了黑色的小花。
纸下是几棵盛开的杨柳树，画工简单。只要一根粗粗的竖，外加许多撇捺，一棵栩栩如生的杨柳树就脱浴而出。
昔杨柳之深处，有网吧曰奇迹。
既便宜又实惠，欢迎带钱玩耍。
这是网吧的赋词，挺质朴的。
沈飞左看看，右看看，没毛病。
“三十份，就这样。”沈飞面容肃穆。
“好。”
接近中午时，沈飞出去了。他把独家制作的传单装进袋子里，接着把袋子套在脖子上。
先在杨柳巷宣传一遍吧。
他慢行着，看着过路的行人和行兽，首先要从适当年龄下手，比如年轻一代。
“需要传单吗？关于网吧的。”
由于沈飞的手不方便，他只能这样询问，而不是直接递过去传单。
结果是，没有愿意要的。
沈飞走出了杨柳巷，来到了老城区。
这里繁华，人流量大，沈飞混迹于各大广场商店，依旧没人要。
期间，他甚至暗中观察了身边那些发传单的高手。
“帮忙扔一下，帮忙扔一下哈。”沈飞听到了高手们发传单是如何运用巧妙的语言。
心灰意冷的他挂着传单回到了杨柳巷。
下车后，沈飞进入了巷口，他愤愤地咬掉袋子，然后用脚踹开传单。
沈飞很解气，走了。
他挂着绷带，心思愁苦。
忙活了一上午，自己仅有一块钱，还是走运在地上捡的。
都是生活所迫啊！哎，大爷的钱肯定要还不上了。
不如，沈飞低头，看着手腕上挂着的银白色手表。
他摇了摇头。这玩意，已经坏了，根本卖不了几个钱。
沈飞又想到了沈灵那一头长发，他只缺一把剪刀。
到时候先斩后奏，先礼后兵，我看她能把我怎么样……数千年长发，应该很值钱……这个世界的百年古董都足够吃一辈子了，更何况千年的？
哎，想想还是算了。不为别的，怕她拿煤气罐砸我……
沈飞转过街口，他的前面有三个背着书包的人。
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可随即他擦了擦眼睛，站在三人中间的人沈飞有些熟悉。
寸头，还带了三杠，身躯偏胖，熟人啊！
正是之前沈飞网吧的第一个客人，小胖子。
沈飞快步跟了过去。
“霸哥，我们去哪？”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对着中间的小胖子说道。
“肯定上网啊。”小胖子回应道，“里面新开了一家，叫奇迹网吧。”
“配置怎么样？”右边的雀斑男孩道。
“还行，就是不卖吃的喝的。”小胖子说，“但不用公民证。”
“不卖吃的喝的啊？”雀斑男孩有些犹豫，“不如，换一家？”
“别换啊。”沈飞适时地出现，“店老板可以为你们倾情服务，只要给足钱，想买什么有代跑的，保证免除跑路费。”
三个人转过头，小胖子叫了声，“老板好。”
他很快辨认出了这个带着白色绷带的人是之前的网吧老板。
“走吧，要什么买什么，我们店里的跑腿服务绝对完美。”
沈飞殷勤地催促着，像个店小二。
沈飞带着三个小男孩一蹦一跳地返回了网吧。
“来来，随便坐啊。”沈飞老套地客气着。
“姐姐好。”三个男孩首先礼貌地对着在柜台旁的沈灵打着招呼。
“你们好。”沈灵笑着应道。
“老板，我们三个都上两个小时，一共多少钱？”雀斑男孩把书包放在一张椅子上，问道。
“给你们打个折，一小时三块，一共十八。”沈飞说。
“好。”雀斑男孩从裤兜里面摸出了一张三十的，“老板，再帮忙带三瓶饮料，麻烦你了。”
“嗯。”沈飞示意沈灵接过钱。
“你们玩啊，我马上帮你们买。”
“好的。”男孩们都很有礼貌。
“那个，老板，认识一下，我叫周三霸，恶霸的霸。”小胖子自我介绍道。
沈飞愣了楞，看着这个人畜无害一笑就有尖尖虎牙的小胖子，实在想不出竟然有这么威武雄奇的名字。
“我叫沈飞。”他面容僵硬道。
“嗯。”小胖子应道。
沈灵把钱塞进他的裤兜里面。
“我去了。”沈飞低声道。
沈灵点点头。
他很快来到了小卖部。
老大爷依旧躺在那张长椅上，享受着午后悠闲的时光。
“大爷，还钱。”沈飞敲了敲椅子，道。
大爷睁开眼睛，“好说好说。”
“三十块钱，还十五。再帮忙解决下三瓶饮料，和两人的晚餐。”沈飞指了指自己的裤兜。
老大爷从中拿出钱，走进了里面。
“晚餐我帮你设计的还是老样子，外加三瓶便宜果汁，你点的。”老大爷露出了深宅大院里管家的无暇笑容。
如果他再穿上一身黑色燕尾服，带上高高的礼帽，他必定会成为魔王的铁杆高配管家。
“走了。”
沈飞让大爷把东西挂在脖子上面，打了招呼后离开。
他来到网吧，把果汁一一放在客人的旁边，然后坐下发呆。
三个客人打开电脑，打开书包，抽出书，书本摊开。
“眼镜，你们的作业多吗？”小胖子边看着屏幕边说。
“有点多，而且有许多都是在电脑上才能完成。尤其是历史作业，让阐明什么第六纪元迁徙年代的史实，必须要在网络上查资料啊。”眼睛男孩一手拿笔，一手按着键盘。
“哎，那个历史怪老头就是这样难为人。这随便应付几句就行了，人类的大迁徙，新区开发等什么之类的术语往上面套，就行了，小意思。”小胖子说，像一个才高八斗的学者。
“嗯，咱们的作业差不多。”雀斑男孩附和道。
沈飞躺在椅子上，原来这三个学生是真心实意来学习的，利用网络上的丰富资源来武装他们的知识。
“霸哥，明天的事情怎么办？”这时，眼镜男孩来了句话。
“打。”小胖子咧嘴冷漠一笑。
“对，遇到这种情况，只有打，打到他们服为止。敢拦我们老城一中霸哥的道，我看那群崽子是不想活了。”雀斑男孩注定了是配角，“来，霸哥，喝口果汁。”
“霸哥，万一……咱们有个什么不好的状况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叫个人给我们处理后事？”眼睛男孩思忖道，“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啊，我们不能鲁莽行事。”
小胖子听了，挠了挠寸头。
“眼镜，听你这么一说确实要准备后手，如果被他们抓到机会，我们哥仨岂不就完了？可我们不认识什么胆子大的人啊……”
旁边坐在椅子上的沈飞抠着手指甲，三个学生的话一丝不漏地灌进了他的脑中。
自己是不是快要卷进一场性质极其恶劣的校园斗殴事件了……话说这三个孩子不是来网吧学习的优秀学子吗？
怎么忽然变成了热血学生呢？
魔王空闲的时候喜欢在网络上看一些热血校园剧，看着某某男主带着小弟们在校园里称霸，一步步走向校园的神坛。
突然，周三霸转过头，小眼睛看着沈飞。
“沈飞，能帮我们个忙吗？”小胖子挺会自来熟的，直呼姓名。
沈飞一颤一颤，他看了看沈灵。作为联邦良民兼三好社会青年的他是决计不愿意上恶霸的贼船，虽说这个恶霸年龄有点小。
沈灵对此无动于衷，示意一切事情由他做主。
“什么忙？”
“明天，应该是这个时间，你去老城一中西墙后面。那里应该在打架，看到我们不行了，请帮忙报警。如果没有，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沈飞没有吭声。
“沈飞，答应的话，我就认你是兄弟。以后我们哥仨上网，就在这里了，保证每星期来一次。”周三霸抛出了橄榄枝，这个小胖子颇有些义薄云天的味道。
这时，沈灵微微咳嗽了声，不时地按着手指，这代表了立刻同意的意思。
网吧的女主人发话了……
沈飞麻木不仁地点了点头，“只要报警就行了吗？”
“对，看到我们不行的话就报警，很简单的。”
沈飞勉强咧嘴一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小胖子满眼真诚。
魔王一百个不愿意，但，生活所迫啊，一切都是被逼的。
过了一会，沈飞送走了他刚结交的兄弟。
“为什么要答应啊？”沈飞看着沈灵，义正言辞道。
沈灵正在一台机子上看新闻。
“这样就有客人了，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生活可以延续了。”
“你眼里只有这些？”沈飞歪着头，被白布交缠的手臂耷拉着。
“这些学生下手没轻没重的。而且，那个小胖子看起来还是个已觉醒的力量系，他们的打架很有可能上升为流血事件。”
“呦呵，看不出来啊。曾经杀戮无数的魔王殿下转性了？怎么变得……这么善良呢？”沈灵似笑非笑。
“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
“你脑袋发霉了吧。”沈灵站起身，叉着腰。
“什么？”沈飞伸着头问道。
“我说，你脑袋是不是发霉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明天难道不会直接拉着杨柳巷治安队伍去陪你的兄弟吗？那时候管谁吃亏不吃亏，直接拉开，然后凭借治安力量解决一切暴力。”沈灵翻着白眼。
“又不是让你偏袒哪一方……况且，这种恶劣斗殴事件，就算没便宜占我也要管，别忘了我曾经可是代表神族的高贵女王。”
“吾即正义。”
沈飞愣愣地看着这个正义感爆棚，熊熊燃烧的呆软少女。
时隔多日，那有着洁白羽翼，翱翔于九天之上，带给世间生灵以希望的天使画卷幽幽浮现在他的脑海。
“一切都依你。”沈飞轻轻说道。
“哇塞，大新闻啊。”坐在电脑旁的沈灵惊叫了一声。
“什么？”沈飞把脸凑了过来。
请收听炎北电视台插播的紧急快讯。
据本台报道：木魔小丑于本日凌晨在老城区刺猬酒馆房间作案，虐杀三名烈荒兽侍从与一名高级陪酒女郎。酒馆目前一片狼藉，酒馆主人昏迷不醒。其中，还有几名税务所官员受伤，但并无大碍。
上面显示着房间的狼藉画面，昏暗血腥。白色墙壁上溅满了猩红的血液，床上散漫着沾血的头发，淡黄色柜台上遍布烧焦痕迹。
沈灵点击了关机，啪的一声，电脑黑屏。
“恶心死了，最烦死变态。”她撇着嘴。
“一个次等的元素系逃犯，竟然这么有本事。”沈飞似在沉思，“而且，他似乎不在潜逃，反而更像是……报复。”
“报复这个社会吗？如果还没走的话，那这玩意离我们还挺近的。”沈灵捏着下巴，“喂，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我感觉现在就可以拆掉纱布，魔王的恢复能力很强的。”沈飞晃了晃胳膊。
“杨柳巷的治安可不怎么好……如果我是那个小丑的话，肯定会藏在这里。”
“嗯，这几天要小心点了。”沈灵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凝重色，“稀奇古怪的丑角，善于伪装和刺探情报。”
“我们这里位于巷宇最深处，地理位置这么好。而且咱俩的社会关系又很薄弱，死了的话估计要好多天才能被其他人发现。”沈飞苦笑着分析。
“小丑下手的目标极有可能是这里，也说不定，那个变态杀人魔现在就潜藏在这里呢？”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
忽然，魔王看着沈灵，露出了狰狞可怖的笑容。
阴暗的网吧内，黯淡的阳光被阴影吞噬。
成排的黑色机器布满了尘埃，机械键盘上有无形的彩光流动，桃木色柜台是血一般的颜色。网吧后面房间的小门被暗影锁着，像无垠黑洞，湮灭着一切。
咚的一声，沈飞被敲了下脑袋。
“本神女胆子很大，别拿我开玩笑。”沈灵嘴角上扬。
“我很相信炎北城的治安力量。况且，公钥会的总部就驻扎在炎北新区，那群信奉道义的会员们可不会任由黑暗作恶。”
“命是自己的，必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怎么能交给他人呢？”沈飞看着窗外，细碎的尘埃在阳光下跃迁。
“你的手现在能动吗？”沈灵冷哼道，“如果点燃你们一族本源的话，能干过那个小丑吗？”
“别说那个垃圾了。点燃之后，吾可横扫当世之敌，但这是一条不归路。”沈飞傲然地说。
“切。”
“听说过魔界流传的一句谕旨吗？纹章耀世之时，魔王身陨之日。”沈飞的半张脸潜藏在昏黄的阳光下，眼神晦暗。
“知道了。”沈灵看着手指甲，“不过一个小丑，本姑娘实在没把他放在眼中。”
“你心真大。”沈飞说，“我发现这几天你挺喜欢看新闻的……”
“嗯，关心联邦大事，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发家致富的办法。”沈灵躺在椅子上，“我有点饿了，咱俩要不要现在就开饭？”
“好啊，早吃早睡，一睡解千愁。”沈飞立刻应道。
沈灵笑了笑，“是不是在梦里你还是那个飞天遁地，排山倒海，坐拥天下，享受绝色的魔王大人呢？”
“你怎么知道？”沈飞很纳闷。
沈灵拆开炸面的包装袋，拿着水壶往塑料盒子里面灌水，开水的热气飞升着，袅袅如仙气。
“昨天晚上，你说梦话了，把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沈灵吐着舌头。
“我说什么了？”沈飞讪笑着说，曾经高居于王座之巅的他觉得有点丢脸。
“钱来！魔王大人高喊着，钱来！”沈灵往里面撒着调料。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梦里的事情？”
“推测，从你的梦话中推测，我可是个……侦探。”沈灵盖上了盒子，静等着。
她嘴角微勾，白色上衣宽敞松散，十足的温软少女风。
“周嘟嘟！”
“周嘟嘟！”
“周嘟嘟！”
忽然，一阵女人的焦急喊声从巷道透过窗户传来，清晰地进入了沈飞和沈灵的耳中。
两人互相看看，不认识什么周嘟嘟啊……
沈飞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个焦急喊话，好像丢失了孩子的女人。
她一身白色丝绢衣裙，袖上刺着花纹。长发未扎，一直垂到腰间的束带，身上仿佛有种哀怨的意味。
“是她。”沈灵发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低语声。
女人走到了巷口的尽头，她并没有返回，而是推开网吧的门。
沈飞和沈灵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眉毛细长，眼角有鱼尾纹，皮肤保养的挺不错，但依然能从中看到岁月的气息。
“阿姨，你找谁？我们这里没有叫周嘟嘟的人啊。”沈飞说。
女人一愣。
“一个背书包的胖子，寸头，眼睛不大。你见过他吗？老板。”她轻轻说。
沈飞一愣。
这描述……这不是凶神恶煞的周三霸吗？
“您是？”
“我是他妈，叫他来吃饭。”女子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原来是周阿姨呀，周嘟嘟是他的小名？”
“那是他的大名。”女子咬牙切齿，“兔崽子挺会玩的，我知道他对外一直自称周三霸。”
“阿姨，他上完网就去小皇殿唱歌了。”沈飞如实出卖道。
哥们刚走，就大义灭兄，不错，不错。
“知道了。”风韵犹存的周母带着锐利的眼神走了。
“阿姨，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沈飞高声问道。
“地上的传单画的挺不错。”
原来如此，沈飞呼了口气。
“周嘟嘟，哈哈哈哈……”他接着伸着舌头笑了起来。
“那个女人，是舞蹈歌唱领域的神秘系。曾经炎北城主府红极一时的名歌姬，现在年纪大了，退休了，在老城区一带卖煎饼。”沈灵边吃边道。
“她的丈夫是联邦远征军的一位年轻将军，几年前在平定荒兽种族主义者暴乱时战死了。两人有一个儿子，那么应该就是那个周嘟嘟亦或者周三霸。”
“像她这种吃年龄饭的人，还养着一个儿子，生活自然不易，不过比我们强。”沈灵中肯评价道。
“小胖子是单亲家庭啊？”沈飞用牙齿解着他的白纱布。
“应该是。”
“对了。”沈飞停了下来，“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沈灵喝了口汤，“我这么多天可没闲着，杨柳巷的人际关系我拿捏的很准。她家应该在杨柳巷口，就那个小别墅。”
“厉害，侦查情报方面给你满分。”沈飞称赞道，白纱布一层层脱落，像是削去的长长果皮。
“从巷口到巷尾差不多一两千米的距离吧，我们奇迹网吧估计是周嘟嘟很棒的落脚点。哈哈，小熊孩真聪明。”
“有些东西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啊。”沈灵幽幽道。
“什么？”沈飞有些疑惑。
“她丈夫死后，军中包括社会各界的名流们对这个依然有着绝代芳华的女人可是垂涎欲滴呢……但，她像个白痴一样，拒绝了一切。被城主府开除后，干起了买煎饼的起早贪黑行业。”
沈灵嘴角勾着一丝冷意。
“曾经她是高贵的白天鹅，现在她庸碌且平凡，失掉了仙气。当初，她只要勾勾手，地位和金钱就会如约而至。”
沈飞默不作声，去掉白纱布的他轻轻活动了下手臂，然后抓着叉子开吃。
“所以，世人擅长伪装。我们每个人都和小丑一样，在演绎一场声情并茂的大戏，只是角色不同罢了。”沈灵趴在柜子上，目不斜视地盯着那株水仙花。
“没发现这花很好看吗？当初把它从垃圾桶里捡过来真是对的。”
“可惜是假的，人造花而已。”沈飞边吃边嘲讽。
“嗯。”她应道。
“生活，还要继续啊。”
第二天，网吧门外的街道上，沈飞早早起来，晨练。
今天要有一场大战爆发。
虽说他不会直接参加，但活动一下并不吃亏，而且还可以帮助他的手臂更快速地恢复完全体状态。
还别说，这个世界的广播体操挺适合魔王大人。
左摆摆，右扭扭，活到九百九十九。
一番酣畅淋漓的动作结束后，沈飞非常舒坦。
如果能有一顿营养价值一般的早饭，那就更加美滋滋了。
他看了看门内。
沈灵还躺在椅子上睡觉，全身都用毯子蒙着，形成大致的轮廓，像条美人鱼，又像只唐老鸭。
要是能把她叫醒一起锻炼……携美同行，一同流汗，有人陪伴，岂不更美更妙？
不过，还是算了，打扰美梦中的女孩，会倒大霉的。
扰人清梦，啧啧……影响发育。
今天是个大晴天，黎明的日光正好。
天上除了太阳白云细菌，只剩下一支运输型浮空飞艇舰队，外加舰队的保镖们。
飞艇呈银白色，有着类似鲸鱼形的巨大躯体，尾部是螺旋桨系统，两边是短短的钢铁羽翼。
舰队一共有三架飞艇，看类别应该是远程遥控型。飞艇的两旁贴着铂金色的字体：苍穹之光。
位于三架飞艇的低空中跟着几头张着翅膀浑身鲜红的风血王兽，它们的背部分别站立着身材笔挺的人，灰衣灰发，冷漠肃杀。皆背负重剑，腰间挎着元素枪。
那应该是这支无人舰队的忠诚保镖。
风血王兽是苍穹之光公司的特产，公司科研部利用各大飞行荒兽的血液和躯体呕心沥血制作开发而成，可以量产。
虽然这类智商低劣人工合成的兽饱受诟病，但事实证明，风血王兽开启了空中安保的盛世。
曾经的荒野空中运输，由于没有安保力量，经常会遭受损失，甚至全军覆没。
因为在荒野中，潜伏着许多野蛮的未开发荒兽部落，它们不服从荒兽帝国统治。我行我素，打击一切入侵它们领土，领空的生灵和机械。
所以，在那个年代，你会明白什么荒兽是如何握石弓，射大艇。
当时的苍穹之光公司为此损失挺多的。
不过风血王兽开发后，终于少了隐患，人类可以给予那些野蛮荒兽迎头痛击。
随着飞艇的运行，天空的壁垒处自动形成一个通道，那是专门供飞行机器外出的元素通道，战时会紧急关闭。
飞艇很遵守空中交通秩序，按次序出门，进入荒野，目的地应该是南方的凶熊荒兽帝国。
那个宏伟的荒兽帝国实行有色种族奴役制，时刻贯彻强权的意志。
刨去皇帝的血亲和亲附于帝国的异姓王兽族，其它所有的臣服荒兽部落都要上缴纳贡，从三色部落到一色部落，无一例外。
这是一个暴虐且残酷的帝国，有着鲜明的尊卑和等第制度，任何来自大荒的兽都要缴纳赋税。
纵使是流亡者依然不例外，取自《被驱逐的兽SA卷》，流亡者文丛与档案，这就是荒兽王国的铁令。
也是因此，荒野中藏着许多打起反抗号角的部落……
航空界的巨人，苍穹之光公司很出名很出名，这个几乎垄断了炎夏天空资源的寡头，堪称民营领域的最佳典范。
造成它出名的原因无外乎有两点。
一点是由它打造的庞大的钢铁航空物流系统带给了人类和荒兽极大的便利。
另外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苍穹之光公司的领袖人物，堪称逆袭界的鼻祖人物。
出自草根阶级的他，依靠初恋女友的投资，凭借着独到的眼光，开辟了天空。
从一介布衣，飞升到了社会的顶尖名流。
苍穹之光是唯一一个敢把空中基地建立在荒野上的公司。
说是公司都有点拉垮了，加上它所拥有的的军事和财力，俨然是一个小国家。
沈飞看着，脑中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一艘游玩型飞艇呢？
那时候，驰骋天空，左拥右抱，死都值了。
自古魔王出金句，不是戏言。
舰队和保镖都飞走了，沈飞叹了口气，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抵达人生巅峰。
他回到了网吧内，坐在椅子上，茫然发呆。
沈灵还在睡，反正有着良辰，何不梦中作乐呢？
“哎，无聊。”沈飞对着空气说道。
他打了个哈欠，看着黑色的机器和流动着光彩的键盘。
来一把，沈飞听着塞壬的魔音，情不自禁地开启了游戏时刻。
曾经初临网吧时，他差点陷入游戏漩涡里，成为天地间唯一一名沉迷网络游戏的三无魔王。
后来考虑到还要养家糊口，更直白的说，填饱肚子，他才凭借惊人的毅力和定力戒掉了。
但就像太香定律一样，前一秒你揣着想要剁手的心，痛心疾首，高呼脱离游戏时代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下一秒，你便屈服在那五彩缤纷的界面之中，独乐乐或者众乐乐。
其实人生苦短，但……必须要委屈自己呀。
有些东西，你要拒绝，尽管带着伤痛。
在沈飞打游戏时，沈灵醒了。
她洗漱了一番，瞅了瞅沈飞，也是打开了一台机子。
不过网络上除了新闻似乎没有什么勾引住这个女孩了，小神女挺神秘的，神经质的外表下潜藏着一枚博古通今的新闻女郎的心灵。
网吧内除了老板和美少女，没有人了。一切都像苍白古朽的画卷，淳朴平淡。
下午。
沈飞一甩耳机，差点忘了！
坐在一旁的沈灵揉揉眼，静静看着这个快要抓狂的货。
“怎么，又输了？”
“不是，周嘟嘟交代的事情，我忘记了。”沈飞黑着脸。
沈灵飞快地看了一眼表，“应该还有时间，你快点去，我来通知治安队。”
“嗯。”沈飞冲了出去，游戏误事啊……
他发誓，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不要命的奔跑，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所幸上天很配合他，在他冲出巷口的那一刻，赠予了一辆直通老城一中的公共车。
狂奔了两千米的沈飞找了个座位，气喘吁吁。
在车子拐了几个红绿灯后，校园的轮廓依稀可见。
火红色的阳光下，黑金色的电动伸缩门敞开，零零散散的学生从中走出去。门旁边的保安小屋，里面坐着几名身穿湛蓝色制服的健壮保安。
门后是一尊石灰色的雕塑，那是秩序独裁者，带领人类开辟新创纪元的伟大领袖刻像。
学校内方砖似的建筑物鳞次栉比，整齐地排列着，在阳光下拉着长影。这个年代久远的学校延续了黑暗年代的建筑风格，钢铁一般的有序布局，不会占用多余的土地资源。
老城一中，是老城区唯一一所进行双向培训制的中学。
由于官方认证的能力种学院稀少，全炎夏一共有五座，分布于东西南北中五城。而且能力种学院素来竞争激烈学费高昂，正在向着贵族式演变，算是很朴素的竞争法则吧。
寻常人家中，除非是极其天赋异禀且能够拿到学费全免资格的能力种，才会选择接受能力种学院抛出的橄榄枝。
这种情况导致的后果是，一些有意扩招的文职学校招收些能力种教师，接纳那些天赋较低的能力种，进行双向培养。
事实证明，这种互补结合的方法很有效，得到至高圣人议会厅的大力推广。
从炎夏五盟中走出的都是最顶尖的能力种战士，他们服务于各大寡头企业，科研总会，联邦开辟军团，联邦战部等特殊组织……或者选择成为混迹于荒野刺探情报和勘探各类资源的至高猎人和扩展新领土的开辟者。
而从这些普通学校走出的能力种，绝大部分是维持联邦秩序的治安队，或者加入小型的安保公司，以及军部。
但世界的基层依然是由广大无能力种所搭建的，这群人构成了联邦的文化。
基本上目前大部分文职位置都是由无能力种担任的，例如最广为人知的数据分析师，或者管理者，歌手演员作家了。
但不得不说，至少有一半无能力种的生活很困难，需要依靠联邦的救济金过日子。因为不光是亲爱的同胞们和他们抢资源，还有一些得到炎夏金卡的异类荒兽大块头们的分割……
这就是人类世界的架构，清晰明了。对吧？
西墙，西墙，哪边是西？
下了车的沈飞有些晕头转向。
活了没有万年，也差不多千年的魔王首次摸不着方向。
最后他还是依靠着一名路过学生身上穿的带着指南针装饰的衣服，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的方位，才判断出了哪边是西。
他烽火燎原般……一路向西。
鬼知道熊孩子打架会演变成什么？肯定会很糟糕。
终于赶上了，西墙后面是一片灰暗的树林，长满了常青树，几乎不见光，很是阴森，也很适合干坏事。
沈飞的前面是一堆站立的人影，还好没开打。他躲在一棵宽树后面，抚摸着乱颤的心。
他微微侧首，看清楚了阵型。
小胖子周嘟嘟领着眼镜男孩和雀斑男孩站在一边，背着书包。另一边是五个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青年，手持着树枝，有些粗，还带刺。
不是一般小学生瞅谁不服谁的小事件吗？沈飞发现他想的都是错的。哎，怎么变成了校外人士威胁小学生了？不过，貌似没什么差别，都是小场面，想当年……
“知道我是谁吗？城东龙哥的道你也敢挡？活腻歪了吧！”领头的红发青年肩上扛着树枝，鼻孔朝天道，“小胖子，别以为你是个什么能力种我们哥几个就怕你了，告诉你，这学校的保护费，我们收定了。”
躲在一旁的沈飞无言捂脸，这个吊炸天青年的话语让他想笑。
这和什么场面差不多啊？
魔王想了想，对，就是那样。
有一天，魔王对着一堆欠挨打的家伙说：“知道我是谁吗？神魔世界至高巅峰魔王大人的路你们也敢挡？”
“什么，吃馍世界挺好玩的，我最喜欢那个什么角色啦……”小龙套茫然地说。
对此，魔王只能呵呵了。
就是这样啊。
“知道我是谁吗？老鼠洞张二蛋！”你的气势会顺增，进而压垮对手。
……
周嘟嘟冷笑道，“要打就打，少废话。告诉你们，再来我们学校收保护费的话，我保证见一个踹一个。”小胖子估计也是久经沙场的家伙了，可能是遗传他已故老爹的基因。
“我看你是真的想要找死！”红毛撸起了袖管，身后的绿毛，蓝毛，金毛一同照做。
沈飞听着，这就打了，不再说说吗？治安队的人还没来啊！你们就打。
这阵势，学生阵营肯定要吃亏啊！
还是我来吧。
沈飞凝聚着全身的气势，如狼似虎，跳了出去。
他翻着三白眼，看着红毛。
“你又是来干什么的？”红毛又蹦又跳，气急败坏。
“打架。”沈飞淡淡吐出了两个字，身上的气势变幻莫测。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了，午后的一缕阳光射进树林里面。沈飞的头发染着金光，这才是真正的装逼于无形境界。
“打吗？”沈飞斜睨着他们，魔王自忖已经接管了局面。
“干他丫的，兄弟们。”
红毛扔出了手中的树枝，破空疾射呼啸而来。
沈飞眼神一缩，身体像蛇般一扭，堪堪躲过。
“打！”周嘟嘟发话了。
自小接受残酷斗争教育的魔王可是个打架好手，他飞身一脚，接着一顿拳头招待，凭借出色的发挥把红毛打得在地上连滚带爬之后，看了看四周。
三个学生以书包为盾，以拳头为武器，和那些持着棍子的青年战得有来有回。小胖子那里甚至占据上风，力量系就是力气大呀。
解决完事情的沈飞接着踹上了其他人，腰，肚子，后背，一人一脚。
沈飞蹲下来，笑嘻嘻地对着躺在地上装昏迷的红毛说道：“保护费收了多少？说实话不打你。”
红毛睁眼，原来这位人物是劫财，那就好说了。
“二百多一点，大哥，今天收成不好。”
沈飞瞳孔微微收缩，本魔王累死累活干一天的收成才堪堪一百。你们这些玩意只要动动嘴皮子耍耍无赖就赶得上伟大劳动者的收入了，情何以堪啊……
“都拿来。”沈飞厉声道，并打开了裤兜。
一众人抓着零散的钱往黑乎乎的洞口里面扔，有硬币有纸钱，反正很大的一把，沈飞的裤兜鼓鼓的。
比拉，比拉……治安队适时到来，透过树林的缝隙可以辨别出那绿色圆形壳子的车身。
车子上下来五个人，四男一女。
男人们身形奇特，一高一矮一胖一痩，穿着制服，腰间挎着电棍，妥妥的杨柳巷治安员风范。女人身披泛米黄色的褂子，上面沾着面粉，长发飘飘，面容严肃。
“沈飞，我妈怎么来了？”周嘟嘟的嘴一歪一歪道。
“我怎么知道……”沈飞双手一摊，很是无奈。
“沈飞，谢谢你了，保重。”周嘟嘟边挥手边耷拉着脑袋向铁青着脸的母亲大人走去。
“嗯。”
“交给你们了。”沈飞对着这四位杨柳巷的治安员敬个礼，接着捂着口袋。
“好。”高个子应道，对于这种增加业绩而且有油水可捞的事情他们很乐意帮助群众解决困难。
“走了。”沈飞招招手，不留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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