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离去
天幕间的星辰如同一粒粒碎石，在银河中遭受怒浪的辗轧，时闪时闪的，也不知是星河浪花，还是溅起的碎石。
夏苏星和铁洛二人低语。
“苏星，你真的要带他们去鲸市？”
“嗯。”
“你真的相信黑瞳吗？”
“相信。”
“但愿你是对的，睡觉，睡觉。”
.. .. ..
这两天里，赵天佑沉闷了许多，他心里有结未解，至于是何心结，他也不曾谈起。
“大哥，明日就得走了。”
火灶前，灶坑里的火燃得正旺，映得赵天佑的脸通红。
“东西收拾好了吗？”赵天佑不紧不慢的问道。
夏苏星轻轻点了点头，酝酿了会儿情绪，说：“大哥，你还记得两年前吗？那是我第一次离家，第一次远离你.. ..当时的思虑很复杂，一方面是有了焚灵，成为了夙师的喜悦，另一方面是背井离乡的惆怅。”
“我记得我毅然的跨出了门槛，可又在村口踌躇了良久，我觉得不应该离开，可我必须得离开，我害怕你对我失望.. ..”
听着，赵天佑拾起一块木柴丢进了火灶，“看来现在是我让你失望了.. ..”
“不，不是这样的。”夏苏星立即否认，说：“大哥，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或是心结，不妨告诉我，我可以为你承担。”
赵天佑嘴角轻扬，笑容中掺杂着无奈。
他开口道：
“自你出生之际，你的父母就将你嘱托于我，让我护你周全，让我带着你颠沛流离，那个时候我放弃了雨溪国，我堂堂雨溪国第一武将，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逃亡了。”
“而如今，你成为了奢星学院的学子，有了可靠的庇护，你父母交由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我呢，就想这样平庸简单的过着，再也不想过逃亡苟活的日子了。”
“我已经过了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年纪了。”
夏苏星木楞着，道：“原来你是累了.. ..”
“苏星，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你而活着，在听闻雨溪国灭亡的那一刻，我实际上就已经死了。”
夏苏星反驳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雨溪国的灭亡根本不是你的错。”
“对，不是我的错。”赵天佑低声念着，泪光在眼眶里闪烁，“苏星，你还是不明白，我并不是愧疚于雨溪国的灭亡，而是.. ..”
“而是什么？”
赵天佑不再回复，只是呆滞的望着火灶，不知所想。
听闻着脚步声的渐渐远离，赵天佑心里续说着：而是我不想成为另一个你，成为一个沉重的负担.. ..
破晓时分，阴雨连绵，淅淅沥沥的水声落在瓦石间，雾气浓重，遮掩了成片的山川，青木葱葱，在雾气间显得更为深绿，花草的芬芳杂糅着湿气，混沌了大自然的气味。
“大哥.. ..”
夏苏星在清晨中苏醒，可已不见了赵天佑，唯独留了一封信。
他慌忙将其打开，句句字字清晰可见，笔墨已经干尽了。
“苏星，我走了，不必寻我，也不必念我。我陪你走到了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我也不必为你而活，我想试着踏遍千山万水，游览天涯海角。”
“余生或许会见，或许不见，都没有关系。我需要你知道，我走了一条不知尽头的路，辛酸苦辣样样尝尽，乐亦不思归。”
“苏星，活下去就是对我的交代。”
夏苏星破门而出，冲进了无尽的烟雨中，在广袤的大地上四处寻找着、呐喊着，嘶声裂肺的痛喊声在空旷的四下传响。
“赵天佑，给我出来！”
“我知道你还在，给我出来！”
无论他怎样呼喊，依旧没有回应，他无力的跪在地上，仰头咆哮着。
细雨混淆了他的泪水，只是红润的眼眶证明他的伤痛，他憔悴的躺在草地间，任由雨水浸泡他的身躯。
那是唯一陪伴了他十八年的人，就这样离开了。
在远野的小道上。
一个人影不停的行走着，他背着一个破布包，手杵着一根木棍，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只白虎，白虎的眼眸深处隐约有烈火焚烧，时不时会牢骚的发出几声虎啸。
“苏星，想必现在的我已经成了你的负担，你的累赘，我的离开无论是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
.. .. ..
两天后。
白横纵和石玄找到了夏苏星，是黑瞳吩咐他们前来的。
“夏苏星，行李收拾好了吗？少主吩咐我们护送你们回奢星学院，事后就将俩个孩子接回鲸市。”白横纵道。
夏苏星痴痴地坐在门槛前，双目无神，一直望着远方。
“这两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横纵至强者和石玄至强者了吧。”铁洛一见到他们，就笑着上前套着近乎。
“你应该就是铁洛吧？”白横纵猜测道。
“正是正是。”铁洛激动万分，连忙招呼着，“晓阳、晓雪，端两杯茶出来给二位至强者解解渴。”
祝晓雪和祝晓阳不肯动，厌弃的眼神盯着他。
“不用了，我们并不渴。”石玄推辞道，又说：“时间紧迫，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我们随后就出发。”
星欣的双眸凝视着夏苏星，忧虑的神情格外的突显，她礼貌道：“两位前辈，我们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白横纵回道：“明日即是奢星学院的开学日，若不赶时间的话，恐怕就迟了。”
看着他们悲愁的样子，白横纵说：“反正也不差时间，没关系，我们等着便是。”
白横纵和石玄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便不再打扰，安安静静的等候着。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夏苏星在期间没有饮水，也没有进食，就一直坐在门槛上，眺望着远方。
从清晨到日落，从第一缕阳光到夕阳的余晖，他就愣在那里，好比一尊石化的雕像。
“苏星哥哥，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祝晓雪坐在他的身旁，倚着他的肩膀。
夏苏星依旧没有动静，沉闷着，凝滞着。
“晓雪刚学了一句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意思是在失去一样事物的时候，往往会得到另一样事物。”祝晓雪说。
“我宁愿不曾拥有，迟早会失去的事物又有什么理由持有.. ..”
祝晓雪说：“至少苏星哥哥不会失去晓雪，晓雪是不会离开你的，绝对不会。”
她的语气很肯定，也很天真。
夏苏星释然一笑，他是时候把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一如既往的颓靡不正，只会让身边的人徒增烦忧。
他站起身，“好了，咱们离开这里，离开白菜村。”
碧空之间，一团红影一闪而过，在其后面跟随着两个模糊的影子，影子在空间里来回穿梭，时隐时现，犹如光影一般。
“隐形，加至最大行驶速度，目的地，奢星学院。”
一霎时，那团红影便在天际间消失了，两团影子也随之不见了踪迹。
院落间，一下子空寂了好多，应该不久后就会长出乱草，入侵这个院落，这间木屋，灰尘会重新落在木椅上、床榻上，蜘蛛网会牵至每一个角落，风雨也会更肆无忌惮的侵蚀。
整个白菜村，一下子感觉空荡荡的，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冷清。
.. .. ..
天沙狱。
自那天起，金小狄名声在天沙狱大增，所有的夙师夙兽都认为是金小狄指使苍劲子杀了赵坤。
现在，金小狄可以随意在天沙狱闲逛，哪怕是一些圣阶巅峰的夙兽，见了他都只得绕道而行。
“小狄，跟我出去一趟。”钟小成叫醒正在酣睡的金小狄，试图将他拉拽而起。
金小狄双眸仍旧合闭着，“别闹，我在睡觉。”
“还睡什么觉啊！天都快塌了。”钟小成着急道。
金小狄睁开眼，问：“怎么了？毛躁毛躁的。”
“天沙狱的中心区域横空出现了一块水晶石，就立在半空中，任何人或是夙兽都无法触碰它，一旦受到攻击，据说还会以十倍的威力反噬攻击者。”
金小狄又问：“苍劲子在那里吗？”
“在，苍劲子似乎特别在意那块石头，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将其搞定。”
“不妙！”金小狄立即起身，朝着天沙狱的中心区域赶了过去。
“浊灵石吗？”金小狄默念着，“若是连苍劲子都无法搞定的东西，那必定就是浊灵石了。”
不出一会儿，他们就赶到了天沙狱的中心区域。
这里汇聚了天沙狱绝大部分的夙师夙兽，他们纷纷前来就是为了一探究竟。
在半空中，有一块水晶石竖立着，它时而散发水蓝色的光芒，时而又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而且变化的频率特别稳定。
“苍劲子，怎么回事？”金小狄挤过围观的夙师夙兽，来到了苍劲子的旁边，喘着大气问道。
苍劲子瞥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一开始金小狄并不确定这就是浊灵石，毕竟他也只是听闻过浊灵石而已，现在的话，是万分确信。
浊灵石是上古灵石，吞纳了千万年的灵气怨气，据说能以阴转阳，以阳转阴，具有独特的稳定空间能力。
浊灵石对于一些操纵空间的夙师夙兽而言，无疑是至宝。
“你先前说守护的东西，想必就是它了吧。”金小狄看着苍劲子，想确认一番。
“浊灵石，你父亲应该跟你提起过，天沙狱构造的核心，其本身具有无与伦比的稳定性，但在特定的环境下，浊灵石会脱离天沙狱，它一旦脱离，天沙狱所有的生灵会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苍劲子在谈话前，特意屏蔽了周围，一旦消息传进了其他人的耳里，引发的必定是无尽的慌乱躁动。
金小狄纳闷道：“那你准备如何解决？”
“控制浊灵石，重新与天沙狱进行融合，这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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