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夜探

　　月朗星稀，静谧的小院，几株春梅已然开败，夜风拂过，花瓣坠落飞舞。烛光中，窗棂下，身影窈窕。玉娢婵沐浴过后，用毛巾绞着长发，一遍遍重复，只愿能快点让头发变干。

　　“姐姐，我帮你，你坐着歇下！”品春走进屋里，看到玉娢婵一脸苦恼，恨不得将三千发丝拧断的样子说道。

　　玉娢婵如见到了救星，脸上瞬间堆上笑容，说道：“春儿，没了你，我可怎么过呢？”

　　起初，玉娢婵因洗发的原因，一怒之下，险些将头发剪掉，头发实在是太长了，已经没过腰际，到了臀部的位置。每次洗完发，至少一个时辰才能干，好烦恼。

　　品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更是要仔细护养头发，在皇宫，有一种刑罚就是剪掉青丝……好吧，玉娢婵又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时代，辛亥革命成功，清政府被推翻后，国人才被迫剪掉了辫子，那些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剧情依旧清晰，玉娢婵不想我行我素的独树一帜，此时于她，融入和适应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姐姐。今天下午一位自称云影的公子，送来一封信，说是给你的。”品春娴熟地绞动长发，说道。

　　云影？玉娢婵一笑，他给她回信了，真好！急匆匆地起身，却忽视了头发的事情，两方拉扯，疼痛难忍，玉娢婵一声惊叫，品春赶忙松手，毛巾落地。

　　“姐姐！你还好吧！”看着玉娢婵重新坐到椅子上的主子，一时间想不通她为何要如此急切地起身。

　　“嗯～还好。”玉娢婵捂着头，感觉头皮都要被扯掉了，忍着几近流出的眼泪说道，“春儿，去帮我把信拿来吧！”

　　啊？是因为刚刚说到的信，姐姐方才如此激动？云影究竟何人？一直陪在她身边，却从未见过此人，看他的样子身形，听他的口音，并非是琉璃国人……好多问题涌来，她无从相问。默默地取来信，交到玉娢婵手中后，重新拿了干帕子给她干发用。

　　有一种心情叫做迫不及待，展开信笺，熟悉的字样像长了腿一般，一个个跳入她的眼帘：“婵儿吾友，伏惟珍摄，不胜祷企。忆往昔，潇甚念之。图纸已阅，未有困难，静候佳音。盼即赐复，书短意长即颂近安。潇”与第一封信相比，内容能丰富一些，他是希望她给他回信吧。她不可控制地笑出声音。

　　“姐姐，许久不见你这么开心了！”品春帮她把头发顺好，笑着说。

　　“是呢！也该有件开心的事了。”这段日子烦心事太多，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地在两个皇子的眼皮下生活，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们，没一丝自在可言。尤其一想到明日与岐王的出行，又变得怏怏，“岐王殿下约我明日一同出去，也不知所为何事？”

　　“听明月姐姐说，明日大菩提寺各路才子以文会友，我猜殿下定是带姐姐去大菩提寺，凑凑热闹。”品春近日一直在替碧天翔调理，几乎天天与上官明月在一起，一熟悉，便开始无话不谈。

　　“他恢复得怎样？”玉娢婵问，自从拆线之后就没有再去看过，有意识地回避这些随时能颠覆人生死的权贵。

　　“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练功了！再过几天就能痊愈，不过终日板着一张脸，只有看到明月姐姐的时候才罕见地露出笑脸。”一想到整日满脸寒气的碧天翔，品春不禁打了个冷颤，同是皇子，还是岐王看上去可爱些。

　　“无需计较，保持距离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玉娢婵从来都不认为攀附权贵会有什么好下场，伴君如伴虎，多少血淋淋的教训，几近贯穿了整个历史。

　　“知道了。姐姐明日可否带我一同去？”品春还是担心会有人对主子不利。

　　“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玉娢婵反问。

　　“公主真的变了！”品春想，“越来越爱调笑她，不过这样的性格更加可爱，更让人想要接近。”二人又是一番嬉笑打闹。

　　碧天宏听到对面小屋传来的欢笑声，看到映在窗棂上灵动的影子，喃喃自语：“丫头，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吗？惟愿你可以一直这样天真愉悦。”

　　夜间的金都，热闹程度远超白天。既然被誉为“温柔乡”，自然不会辜负了此美誉。无论内城外城，都有那么几处灯火璀璨，琴音弥弥，歌声阵阵，嗔怒嬉笑，半推半就……这几处中，也总有那些个颠鸾倒凤，巫山**……怡红院，自古以来就是供男子消遣的风月场所，历经朝代的更迭，不损反荣。

　　这座深受权贵们喜欢推崇的院子，美女如云，各具特色。然而美女绝非仅有外表，从内散发出的文学修养，得天独厚的闺中之术。与烟雨坊和怡音阁不同，来这的男子目的都是非常明确的，一掷千金，一夜寻欢。

　　碧天宏一身贵气地出现在怡音阁时，周身的气度和绝伦的外表，瞬间吸引了坊内各色，无论男女，都一副垂涎三尺的迷恋样。

　　红袖扭着纤细的水蛇腰，袅袅娉娉，眼睛精光闪烁，老远便扯着尖细的嗓子喊到：“唉吆喂～我就说今儿个一早儿，喜鹊儿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要来啊！岐王殿下，您这一来，我这儿真是蓬荜生辉啊！”红袖虽是怡红院的老鸨，可一点也没有老鸨的样子，妆容精致，身材姣好，一双眼睛充满了智慧，看起来更像个有教养又风韵犹存的官家夫人。

　　“红袖姑娘这张巧嘴，说的话就是中听，本王喜欢。应该赏！”碧天宏是怡红院的常客，出手阔气，一锭黄金赫然出现在掌中，“给姑娘们添些衣物细软！”

　　红袖伸手接过，指甲涂得艳红，与唇色呼应，与发间的红珊瑚呼应，与飘逸的长纱呼应，娇艳欲滴：“奴家代姑娘们谢过殿下。”声音酥软，媚眼如丝，“殿下今日寻哪位姑娘作陪？奴家这就去安排。”

　　碧天宏邪魅一笑，手指勾起红袖的下巴，靠近，再靠近：“本王今日就翻了你的牌，如何？”

　　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得从脸上拂过，红袖自认经历男人无数，却仍无法抵挡这份年轻的阳刚之气，无法抵挡这张邪魅的精致脸孔，一反常态地脸红了，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可到底是久经江湖的老手，虽动心羞赧，却仍能轻而易举地打破尴尬：“殿下，您逗弄奴家，就不怕奴家当真了去！”

　　碧天宏笑意放大，脸贴得更近，仿似在挑衅一般，低沉的嗓音更加撩人：“那便试试吧！”语毕，将红袖拦腰抱起，只听得一声娇呼，那抹艳红便落到了他的怀抱。

　　大厅内响起一阵喝彩声，在这个地方，没有地位尊卑，没有世俗的牵绊，只要你肯花钱，出得起钱，都能享受至高无上的待遇。

　　“结伴归深院，分头入洞房。彩帷开翡翠，罗荐拂鸳鸯。留宿争牵袖，贪眠各占床。绿窗笼水影，红壁背灯光。索镜收花钿，邀人解袷裆。暗娇妆靥笑，私语口脂香。”应景的歌声绕梁不觉，灯红酒香，美人更香……

　　怡红院二楼的厢房中，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在看到碧天宏抱着红袖上楼后，忍不住吃惊地向正坐在床边询问：“岐王殿下抱了红袖，他的口味可真独特，您说是吗？”女子长发披散，轻薄的绿色纱衣披在肩上，藕色的肌肤隐约可见，脚踝处系着银铃编织的链子，烛光下闪闪发亮，光着一双玉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无任何不适。

　　碧天佑对这件事情显然不是很感兴趣，勾勾手指，说道：“管他作甚，宝贝，这么久不见，你闲得有心情管别人的事了？”

　　女子赶忙回头！好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庞，眉峰高挑，眉毛浓密，脸部线条硬朗，大眼睛，高鼻梁，嘴大但唇薄，似笑非笑望着男人说道：“奴家还不是为爷操心。此番西征，他得了监军之名，眼下正是风光之时。却一反常态地勾搭起年老色衰的红袖，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语气尽是委屈。

　　“有何不可？红袖虽不及我的莹儿，姿色也还有几分。岐王许是想换种口味也未尝不可。”碧天佑倒是乐见其成，若是岐王在远征前犯下大错，他还有西征的可能。

　　“爷～莹儿是替您担心，您怎能拿红袖跟莹儿相比呢？难道莹儿在王爷心中跟旁人是一样的吗？”明朗的五官配着忸怩委屈的神情，为何没有一丝违和感？

　　“是孤王的错。红袖怎能及莹儿之万一！来，让孤王香个！”碧天佑拍着大腿，诚邀佳人。

　　“讨厌～”女人忸怩一笑，大步向碧天佑怀中奔去……

　　怡红院最高档的厢房中，红袖从碧天宏怀中跳下，莲步轻移，在贵妃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望着眼前这个才貌俱佳，又多金的男人，要说不动心是假的，好在她还有自知之明，不会傻傻的以为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会真的钟情于她。

　　鲜红的指甲从唇边轻轻滑过，眼神迷离，语气慵懒魅惑：“殿下，找红袖究竟何事？”

　　“你倒是聪明！”碧天宏在她身边坐下，桃花眼闪着精光，“本王寻你，自然是有事。只是不知红袖你，是否愿意配合？”

　　红袖不甘示弱地对上他的双眼，手指轻轻地点在他微薄的唇上，一字一顿地说：“不知道殿下要奴家怎么配合？”论卖弄风情，整个金都可能无人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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