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下午的时候出去散步。
他们居住的地方是顾衍之前任职的集团附近，一处比较知名的高档区。
一路上也碰到不少熟人，还是喊他：“顾总。”
看到他身边的人，又顿：“这位是......”
顾衍握着她的手，缓声：“我爱人。”
何倾眉眼柔和下来。
区的绿化做得不错，就算是冬，也没有特别萧瑟凋敝的场景，反而依旧是绿意攒动，但是也有光秃萧索的枝干，何倾抬头看了几眼那突兀地指向空的嶙峋线条，顾衍侧头看她，站在原地等她一会儿，然后两个人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下，何倾拿着便签本勾勒轮廓。
起身的时候发现顾衍把外套脱了给她垫着，石椅上多少有些沁骨的冰寒。
何倾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去看他：“不冷吗？快穿上。”
顾衍笑起来，把外套穿上，又道：“不冷。”
这里的气候四季分明，冬季温和干燥，偶有霜雪，现在都快到过年的时候了，怎么可能不冷，不然他也不会看着她穿了外套，也要拿衣服给她垫着了。
这个人真是......
顾衍于是温声含笑道：“真的不冷。”
何倾想了想，把便签本放进他的口袋里，抬头：“想吃火锅了。”
两个人于是订了位置。
去的是一家生意很红火的火锅店。
人来人往。
他们订的是窗边的位置，服务员刚刚把桌面清理干净，看到他们来了，笑：“请坐。”
点了清汤锅。
她和顾衍都不是特别能吃辣，她是口味寡淡，他则是之前身体不太好的时候养成了习惯，两个人活得都有些养生，何倾点完播忍不住笑起来：
“是不是以后得带个保温杯泡枸杞了。”
顾衍也笑：“听起来不错。”
店里面人很多，嘈杂些，但是他们的位置比较清静，附近坐的似乎都是一男一女，低声交谈着，只有汤水沸腾的声音算是比较清晰地入了耳，其他的声音好像都融化在了暖和的气氛中，听不真切，但是很温柔。
菜上得很快，等锅里咕咚咕咚冒泡了，他们开始下蔬菜。
顾衍拿着筷子把蔬菜压下去，一边起顾南笙他们的婚礼来：
“南笙他们准备回老家一趟。”
何倾一顿，看他。
顾衍的父母不葬在这里，而是葬在老家，这也是那位顾女士的主张，是让他们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当时她还想让顾衍和顾南笙跟着转学，但是那个时候他坚持留在这里，顾女士奈何他们不得，最后还是让他们留了下来。
他就转去了理科。
顾衍其实很少回去看父母，他太忙了，也不敢去他们墓前。
好像这样他们就只是和以前一样，让他照顾好弟弟，然后出国开个会而已，而不是永远地从家里消失了。
何倾心里微微酸涩。
顾衍眉眼在热气里变得模糊起来，声音却还是温和：“倾倾......想不想去看看？”
其实他很早就想带她去见父母。
可是那个时候大仇未报，他对他们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大的信心，最后还是选择了只字不提。
后来何远宏去世，她那么伤心......
所以也没有提。
可是他也想要让父母知道，他们去世之前，调侃他的，他暗恋的女孩，现在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妻子，而且，给了他那么多的爱和温柔。
何倾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好。”
顾衍握着她的手：“年后再去。”
好了陪她一起回林家的。
何倾垂眸，柔声：“嗯。”
吃完火锅的时候觉得身上都暖和了一些，结漳时候老板笑他们的号码中了奖，奖品是一个红灯笼，何倾站在柜台前看到的时候都忍不住眉眼弯弯。
顾衍笑：“喜欢吗？”
何倾：“嗯。”
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们的两人回头，看到柯暄和他的朋友们正从拼起的两张桌子边上站起来，似乎也是刚刚吃完火锅，桌上空酒瓶很多。
柯暄的眼神倒是清明，眉眼间萦绕着苦涩和烦恼，手按着额头的人微顿，声音嘶哑至极：
“听.....你们办了婚礼。”
这句话的情绪和含义实在过于复杂，店里不少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顾衍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想要挡在她前面。
他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她，不管有没有恶意。
何倾看向柯暄。
他们很久没见过了，现在再看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淡淡地笑：“是。”
柯暄放下手，眼神暗沉，似乎想什么，最后还是闭了闭眼：“恭喜。”
何倾颔首：“谢谢。”
经过他们身边的过道朝出口走去的时候柯暄突然开口：“如果我没有和覃清在一起......”
他止住，哑声：“如果我承认当年都是我的错，是我赌气，我根本没有答应你，一切都是你乱的.......”
“你会不会.....何倾.......”
他似乎哽住了。
顾衍没有牵着她的那只手，拳头已经攥紧了，指尖用力得泛了白。
他侧头去看何倾，心里泛起的，细细密密的疼痛，和当年知道她被整个年级的人诋毁中赡时候一样，那么地让人难受。
柯暄在学校是风云人物。
但凡他愿意，收回那句不成熟的嘲讽，或者，但凡他愿意向何倾道歉，她也......
手指被何倾勾住，顾衍微怔。
他听到身侧的人很冷淡的声音：“不会。”
事实上，和柯暄绝交之后，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她当年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就算他没有站出来为她正名一句，毕业之后她还是选择了和他联系，他们做了多少年的好朋友，她都记不清了，其实她只是在等柯暄回心转意而已，或者，也是在等他给自己放弃的理由。
柯暄有些举动的确不成熟，可是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谁的心会是一直热的呢。
他没有选择维护她的时候她都有些恍惚，其实她要的不是维护，只是一句询问而已。
他们是十几年，不是十几，然而他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不肯给她。
清醒只需要一瞬间不是吗。
可是她没有后悔过喜欢当年那个少年，只是她再也不能喜欢他了。
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太好太好的人。
她看向身边看她的人，微微握紧了他的手。
两个人走出去很远的时候柯暄才晃神，脸色惨白的人扶住桌子，手指僵硬着，苦笑起来。
他就知道......这个人根本不会留任何情面。
她一向这么残忍。
上车的时候何倾拉住顾衍的手，亲了一下他的脸，语气柔和：“哄你了。”
明明像是在完成任务似的，眼神却这么温柔，语气也......
顾衍觉得自己对上她简直是在劫难逃，微微垂眸着吻她的脸：“嗯。”
他缓声：“不生气。”
他只是心疼。
可是回忆总有酸涩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他所能，让她以后的日子里，全部都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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