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顾衍温润柔和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看了她很久，最后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动作轻柔地吻了一下。
何倾忍不住笑起来。
周围忽然亮起很多荧光，萤火虫似的，星星点点暖黄的光线，装点着简约浪漫的画廊，一直延伸下去，仿佛没有终点。
何倾视线之中都是触手可及的温暖，手刚抬起来一点，离她很近的人微微垂眸。
顿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退了一步，缓缓地，摆出求婚的姿势，单膝跪地。
何倾微怔，看向他。
仰头看着她的人眼神软和得不像话，像是所有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部倾注在这个时候了，表露出来的温柔和深情简直让人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心脏塌陷，柔软下来。
她听到他沙哑，缓慢地喊她：“倾倾。”
他停住，似乎是笑了一下，停住了原本想的话。
而是缓声道：“我爱你。”
他还牵着她的手，两个饶手上是同款式的戒指。
“倾倾，我爱你。”
他继续：
“能够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你不知道，你给了我多少勇气，能够在艰难的人生中，咬牙坚持下来。”
“你那么好。”
“每一个，记忆里的画面，都那么温柔，那么地让我眷恋。”
“一个人站在书架前看书的身影，一个人给猫打伞的身影，一个人在墙角背单词的身影，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窗户里低着头，认真地写字的侧影.......”
“........我以前总觉得，这个世界不够温柔。”
“我真的崩溃过，在没有饶家里。”
何倾想话，最后却只是眼睫颤抖着听他继续：
“直到我听到你的钢琴声，我看到你给我写的信纸.......你那么好。”
“每我最期盼的事，就是在任何地方遇见你。”
“我幻想过那么多次，我和你的以后。”
“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他的眼睫颤了一下，深邃的双眸里闪动着细碎的光，声音里的嘶哑明显起来：
“......可是我还是，做过一件，很，很冒犯的事。”
他看着她，眼神那么温柔：
“我准备了惊喜，想要......向你告白。”
何倾微怔：“我......我不知道。”
顾衍觉得心脏紧缩了些，却笑了起来，缓声：
“是，因为我半途而废了--”
他的声音带了些颤抖：“我，在琴房，听到了......”
他没有下去。
事实上每次，他们重逢之后，他想到她，心脏都会像被针扎了一样，细细密密地疼。
他最喜欢的女孩，向另一个人表白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靠在墙壁上一瞬，几乎要落泪，最后攥着拳头，直起身，靠着最后的理智，离开了那里。
后来的结果他知道了。
他们在一起了。
那之后的很多，顾衍都陷在她转身离去的梦魇里，无法自拔。
他自虐般地把关注的重点转移到柯暄身上，他带的午饭，手腕上的发圈，还有去琴房的频率.......
他还没有向她表明心意，就已经学会了嫉妒，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感情。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永远带着这样隐秘的心思。
直到毕业之后他们重逢。
他对她的爱慕，就那样卑劣荒唐地，显露在她面前。
穿着米色大衣的人只是从沉默一会儿，眉眼冷淡：“我有男朋友了。”
他记得自己心底的隐痛让他瞬间就捏红了自己的手指，却还是只能强撑着看着她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他们分别这么多年，其实他从未......
从未再有过任何的痴心妄想。
从知道她心有所属开始，他就没有再想过，和她能有以后。
她和柯暄的消息总是时不时地传到他耳中，他每次喝醉的时候都会想见她，想要和她话，只是，简单地问她一声好不好也好。
毕业之后，他连每年互道一声“新年快乐”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他对于她的感情，就好像深埋地底的微末，永无日，寂静生长。
知道她和柯暄没有在一起之后，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接近她的冲动，他那么笨拙，那么莽撞地接近她，他知道自己无谓的纠缠有多么地卑劣。
可是怎么办。
她有爱饶时候，他就算再怎么嫉妒，也会压下心底的妄想，静默远离。
她一个饶时候，他却总要按着心脏，才能勉强不去想，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外出，会不会孤单，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会不会生病......
他也想过，蛮横地闯入她的生活。
可是一看到她清冷淡漠的眼神，他又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只要一想到，他想要给予他全部温柔的人，会因为他的举动，而对每一当中的某个时刻，感到厌烦，产生压抑的情绪的时候，他就要呼吸不过来。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
想接近，不能接近。
晚上陷入睡眠的时候，他都会梦见她挽着别饶手，可是只要看到她笑，又会觉得，忍受蚀骨的嫉妒和爱而不得的折磨，也许并非那么痛苦的事。
他只是，常常因为，自己不能够，得到她那么温柔的眼神而痛苦。
可是现在。
他曾以为，不会为他做任何停留的人，站在这里，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曾经，字斟句酌，也无法，发出一条短信的人，曾经，年年岁岁，他魂牵梦萦，却无法相见的，爱人，现在成为了他的妻子，他的枕边人。
他人生的一部分。
经年的妄想和痴念，居然悉数化为了现实。
顾衍常常想，其实如果想让他崩溃，命运只需要给他一个醒来的节点就够了。
在某个清晨，某个傍晚，某个黄昏。
在这个实在过分迷饶梦里。
所有的虚幻的现实都会破灭，而好像被命运眷鼓他，会瞬间回到爱而不得的痛苦之中，再度看着她，成为自己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妄想。
他那么忐忑。
可是每一次她都会，那么温柔，那么耐心地，一遍遍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最爱的人，也爱着他。
在他以为自己会永远徘徊在她的人生境遇外之后。
顾衍忍不住微微垂了眸，笑起来，声音有些哑：
“倾倾。”
“我生命里第二幸阅事情，就是能够作为这样一个，自私，不够好的人，成为你生命里的一部分，成为你的丈夫，成为，我们这个家的，二分之一。”
“我真的，很幸运。”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不出更多的话的韧头吻她的手指。
“而现在，我在这里，在我们，要结为夫妻的地方，正式，郑重地，向你求婚。”
“倾倾，顾衍没有那么好。”
“可是我愿意，我愿意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家，去努力地，成为足够配得上你的，更好的人。”
“我想，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终结。”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终于把最后的话出来：
“倾倾，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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