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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闲聊


  徐攸之扛了不到一个小时的钢管,工地午休时间就到了。

  令徐攸之郁闷的是,这个工地没有食堂,得工人们自己出去吃饭。不过这部分饭钱已经补贴到工资里了。

  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呢?

  徐攸之坐在工地的一块水泥板上发呆。

  “兄弟,不嫌弃的话,一块吃吧。”

  几个工人看见徐攸之没去吃饭,便友好地招呼了一声。这几人和徐攸之归属一个工长管辖,亲眼见证了他惊人的力气,心里面也比较佩服这个年轻人。

  “谢谢哥几个了。”

  徐攸之犹豫了一下,他本不想占人家的便宜。但徐攸之天性豪爽,想到以后也可以请他们吃饭,便痛快地走了过去。

  打眼一看,果然没啥好吃的,只有一塑料袋子馒头,几个瓶瓶罐罐,一看就是民工自己带的咸菜。

  今时不同以往,落魄就得有个落魄样,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

  徐攸之要了一双一次性筷子,不客气地抓起了一个雪白的馒头,啃了两口。

  徐攸之近距离地打量着几个民工,发现常年干体力活的他们,身体并不是很强壮,有个四十来岁的大哥更是瘦成了皮包骨。

  仔细一想,这也很正常。工人们平日里的伙食就是馒头咸菜,连顿馆子都舍不得下,最多晚上喝瓶啤酒,钱大部分给家里寄了回去,加之常年干体力活,风吹日晒,严寒酷暑,不落下一身病根就是万幸了,哪能有好的身体?

  虽然民工们也不乏赚了钱就大吃大喝的,但从老一辈过来的人,大多数很节约,连买瓶水都要掂量掂量。请徐攸之一起吃饭的这几个工人,就属于后面那一类。

  这样透支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徐攸之好心地说了两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营养跟不上,就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没健康的身体,肯定干不了重活……你们也别太省了,隔三差五吃顿好的。”

  “咱一个打工的,吃啥不一样啊,没有那些穷讲究。”

  一个工人咧嘴一笑,知足地说道。

  “有馒头吃就不错了,想我过去挨饿的时候,烤土豆都没得吃,一家人上山挖野菜根子,弄回去煮粥。”

  另一个上了岁数的人感慨的道,他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年轻的时候吃不上、穿不上,老了不仅顿顿吃上了白面、米饭,还能看见这么繁华的城市,并亲手为高楼大厦添砖加瓦,便觉得也算是没白活这一辈子。

  节约两个字已烙印在了这几个民工的骨子里,这种生活观念难以改变,徐攸之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们,也不再做无用功了。

  午日的阳光格外炎热,民工们黝黑的皮肤上淌着豆大的汗珠,手一抹,脸上的灰尘就成了泥汤子……工地的每一寸空气中都飘着密集的尘埃,即便是爱干净的人在这种环境下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徐攸之的样子同样脏兮兮的,但他没那么多臭毛病……一个连垃圾箱都掏过的人,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饭后,离下午开工的时间还早,几个人闲聊了起来。

  虽然徐攸之跟他们没什么共同语言,但吃了人家的东西,也不好太过疏远,那样会显得自己的人品有问题——抹完了嘴,就背离了劳动人民。

  几个民工在唠着家长里短,徐攸之孤家寡人,也没什么能插上嘴的地方,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但是有个细心的老哥怕孤立了徐攸之,主动坐到他旁边说话。这老哥觉得徐攸之不像是常年干工地的人,就问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徐攸之随口说了一句,“我以前是个健身教练。”

  “怪不得体格子这么壮实,原来是搞健身的,你这么有力气一天得做不少俯卧撑吧。”

  民工老哥以前听过这种职业,可具体干什么,却是不清楚,于是根据字面的意思,想当然地脑补了健身教练的工作内容。

  徐攸之莞尔一笑,这老哥也太憨了。

  他刚要说话,旁边的民工就取笑道:“老刘头啊,你这么大岁数咋啥都不知道呢,健身教练自己不练,那是教别人练的。我说的没错吧,小兄弟。”

  徐攸之‘嗯’了一声。

  老刘头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才知道这是干啥的,但俺想不通,在哪不能练啊,没事在公园跑两圈,咋还花钱去那种地方锻炼呢。”

  旁边的工友鄙视道:“你这老头跟不上时代了吧,健身房和你家公园可不一样,人那有专业的器材,练几天就能长肌肉。”

  “我听说这行不少挣哩,一个月都是七八千起步的。”

  这些民工从没去过健身房,自然对此很感兴趣。

  “哪有那么夸张。”

  徐攸之笑了笑。在他还没有破产的时候,曾经办过一个高档俱乐部的年卡,知道健身教练的工资没有对外宣传的那么高,起薪只有两三千块,靠着培训学员和销售蛋白粉等营养品的提成才有更高的收入。说白了挣不挣钱全凭个人的本事,水平高的健身教练一个月三五万不在话下,底层的健身教练出去发传单也揽不到业绩的比比皆是。

  “健身的话都要进行什么锻炼啊?我在电视上看里面有跑步机和哑铃,好像还有那种圆滚滚的东西,也不知道叫啥名字。”有人刨根问底。

  虽然徐攸之是假冒的健身教练,但忽悠这几个没见识的民工还是不成问题的,便胡乱讲解了几种健身器材,省的他们问个不停。

  “那你怎么不干了,多好的工作呀,不比这工地强百倍。”

  “效绩不好,想换个工作。正好力气大,就来工地试试。”徐攸之编起瞎话来毫不脸红。

  “可别干这个,一辈子都没出息,我们是被逼的没办法。年轻人有文化,出路比我们多,实在不行就去学个技术,也是个铁饭碗,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多不值啊。”

  老刘头这个人热情,又爱瞎操心,此时苦口婆心地对徐攸之说道。

  尽管老刘头思想有些陈旧,徐攸之并不认可,不过仍然表达了谢意,然后告诉他,自己最近缺钱,只是临时在工地上干几天。

  老刘头这才恍然,他对眼前这个小伙子很有好感,又问道:“你家是哪里的?”

  这个倒是没什么好保密的,徐攸之说了个地名,便反问起了老刘头的情况。

  老刘头说他家在一个偏远小城市的农村,坐火车得一天一宿。家里一共三口人,老伴一个人在家种地,还有一个闺女在上学。

  说起自己的闺女,老刘头话就多了,脸上也挂起了引以为傲的自豪。他向徐攸之夸赞,自己的闺女是他们那十里八乡学历最高的人,来年研究生毕业。到那时,他就不在城里面打工了,回老家喂点牛羊,每天听听评书,喝点小酒,悠闲的养老。

  老刘头已经把自己的未来规划好了,美滋滋地和工友们说道。

  徐攸之也明白了老刘头这么大岁数还出来打工的原因,原来家里面有一个学生,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民来说,这种压力可不算小。事实也正是如此,老刘头供闺女上学,从小学一直到现在,花的钱少说有二十万了。

  为此,老刘头一年四季在外面打工,有时过年都不回家,又向亲戚邻里借了不少钱,直到现在还背着七八万的外债。

  尽管一把年纪了仍在受苦受累,可老刘头从不抱怨什么。他时常在想,自己一个老农民,培养了这么有出息的闺女,那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才让他们刘家翻了身。

  按理说,老刘头的姑娘没多久就能回馈家里这么多年的养育,他完全不用这么拼,可以早一点回家颐养天年。

  但老刘头脾气倔,想起自己欠了这么多外债,不想给还没挣钱的闺女太大压力,琢磨着自己尽量地多还一点,除非实在干不动了……老一辈人最注重名声,有了这么光宗耀祖的后代,连亲戚朋友对待他的态度都变得尊重了,所以他认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先前取笑老刘头的那个民工有点嫉妒,“这老刘头,整天提你那研究生姑娘,恨不得把这点事写在脸上,哥几个耳朵里都听出茧子了。”

  “唉,老刘头,你闺女有能耐,你老了可就享清福了。”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民工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像我,养了个败家儿子,开个出租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去了吃喝租房,一个月剩不下几个钱,别说养我,我现在还得养着他呢,每月的工资全寄了回去,都堵不上这个大窟窿。”

  他虽然没像老刘头那样背了一屁股外债,可生活却是一点盼头也没有。

  他的儿子今年二十五,在当地的农村算是未婚的大龄青年。现在的社会风气变了,想他当年,只要小伙肯吃苦能干活,就算是个穷光蛋也有的是姑娘跟着。但到了自己儿子这辈,家里有砖房都不行,得在城里买楼房,彩礼方面,十万块是起步价,少了这个数没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过来。

  要是儿子能把家顶起来也不用他操心,可偏偏没啥子本事,又不务正业,还得靠他这个当爹的帮着四处张罗。

  他粗略算了一下,买楼加上彩礼,最少要三十万。这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无疑是天文数字。去了日常的开销和人情来往,就算勒紧了裤腰带,他们家一年剩下的钱也绝对不会超过三万块,这么一合计,要十年才能攒够三十万。可到那时候,儿子都块四十了,上哪找黄花大闺女去……这事可让他犯了愁,结果还不到五十岁,就满头花白的头发,快和老刘头成哥俩了。

  另外几个工友都知道他家的难处,出言安慰了几句。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就是先把彩礼钱凑够,然后贷款买套房子,先让儿子把婚结了,再慢慢还银行的钱。

  老刘头不同意这个建议,他深知别人的钱不是那么好花的,二十年房贷,利息都差不多赶上本金了,如同吸血的蛀虫一样,源源不断地榨取养分,如果挣不来大钱的话,一辈子都会成为它的奴隶。

  而且必须考虑到,人家姑娘嫁过来肯定不想背上债务,到头来还得老人还债,可他都已经是将近半百的人了,哪怕身体健康,也只能再干个十来年……这账很有可能要还到去世的那天。

  徐攸之也觉得不该去贷款,这会给本该安享天年的老人透不过气的压力。在他看来,父母不该管那么多,只有义务抚养到子女成年,这之后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去闯荡好了……混成什么样全靠自己,哪怕是沦落街头,都跟长辈没什么关系。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华夏和西方的国情有很大的差别。这里的人受几千年儒家文化的熏陶,亲情已刻在了基因里,没有哪个父母能真正地对子女不管不顾,而是心甘情愿地为他们付出自己的一切。

  可换回来的往往是理所应当。一些人总是觉得父母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心里并不会产生亏欠的念头。或许只有当他们有了后代,才能真正体会到自己父母的心情。

  几个人原本挺高兴的,可聊到这个话题,气氛就变得沉闷,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

  “你们几个,别坐那了,都一点钟了!”

  工长对着不自觉地工人们大声喊道。

  几人聊天都忘了时间,此时赶紧从地上爬起,回到各自岗位,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老刘头坐久了,腿有点麻木,一时半会儿没站起来。

  “你这老头,别磨磨蹭蹭地,快点!”

  工长见了,立刻催促道。工地上有几个人干活跟不上大部队,这老刘头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在这些民工中,他的年龄算是最大的,体力当然不如其他的工人,干活更是拖泥带水。

  工地不是慈善机构,没人会考虑到你的年龄,既然和大家伙领一样多的工资,那就得干一样多的活!

  干不了那就滚回家去,别在这儿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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