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白莲教 3、桑儿
“吱呀”一声，连城推开没膝高、参差不齐的柴门。
叶云青随着连城走进院落，院落墙角一株红梅，上面点缀着几朵残梅，而一夜风雨过后，地上的红梅却是数不胜数。
“乔公子……”
连城飞快推门而入，脚“啪”的一声，踢中了门槛，差点摔了一跤：“乔公子，乔公子……”
连城连忙走进里屋，朝着房中，四处搜寻，打开一个黑漆斑驳的木箱，拿出了几件厚厚破旧棉袄。
只见箱底空空，不禁脸色大变，失声道：“糟了，乌铁刀不在这里……乔老爷子，乔老爷子……”
连城在屋内搜寻了一遍，全然没有发现乔羽和乔老爷子，然而目光停留在乔老爷子床榻上，床榻不住颤抖。
窗前木桌上摆放着一个沙碗，碗里有汤汁，散发着药草香味，而床上显然躺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却是一位少女，连城不禁吃了一惊，捂住胸口，往后退开几步。
叶云青在屋外，只见院落中摆放着一些犁、锄头、铁锹等农具，墙壁上还挂着几顶草帽。
而另一侧则是一个几根木桩，半膝那么高，他看得清楚，木桩上截面被打磨得很光滑。
叶云青微微侧身，看向他身后一动不敢动的王化成。
王化成连忙看向地上，不敢和叶云青目光对视，不过心中却狐疑陡升：
“这书生究竟什么人，居然不把白莲教西教使段元璘放在眼里！好大的胆子，真是不知可谓，我只有暂时委屈自己，等到西教使一出现，你小子必定死得尸骨无存……”
连城定在原地，深深呼吸了口气，赶紧向床榻走过去，一看之下，不禁怔住了。
却发现乔老爷子床榻上真的睡着一位少女，少女一身杏色衣裙，不过虽然此时如寒星一样的双眼，正和连城四目相对。
但眼里却没有任何惊慌，不过不知怎地，身子不住冷得发颤……
“你是什么人？怎会……”
连城声音未落，那少女把被褥紧紧盖在身上，但她头上的汗珠不禁流下，湿透了头发。
但依然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声音轻柔地道：“我叫桑儿……咳咳咳……”
突然，桑儿咳嗽了几声，咳出了一口鲜血，连城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手帕，给桑儿擦拭嘴角：
“桑儿，你怎么在乔公子家里，乔公子和乔老爷子呢？”
“你就是连城姑娘吧？怎么会你一个人回来了呢？”
桑儿眨巴眨巴寒星一样的眼眸：“我前几天受伤了，乔老爷子带我回家养伤的……”
随即拉紧盖在身上的被褥，继续道：“乔老爷子昨天下午就去找乔公子去了，说是王老爷抓住了乔公子，让乔公子交出连城姑娘……连城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呢？”
连城脑海中只觉“轰”的一声炸裂了，喃喃失声道：
“他们都还没有回来？都怪我，一时太鲁莽了……要是乔公子和乔老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
连城说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桑儿身子冷得发抖，依然安慰道：
“乔老爷子走的时候，让我告诉连城姑娘，要是你回来了，赶紧离开这晋宁县，去城外城隍庙中等他，他救走乔公子，就去城隍庙跟你回合……一起离开晋宁县……”
“难道乔公子……”
连城心中猛然一惊，点点头道：“那我这就去……”刚转身走几步，就回过头来，问道，“桑儿，那你一个人……”
桑儿莞尔一笑：“我没事，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乔老爷子也给我买了几服药，我自己会弄……”
连城凝神寻思片刻，道：“我先去城隍庙，等到了乔公子和乔老爷子，再来带你一起走，你先安心养伤……”
叶云青在门外，朝着他身后吓得脸色发白的王化成，显然屋内的谈话，王化成自然也听到了。
王化成看到叶云青冰冷的眼神，吓得一抖，脸色煞白，赶紧摇头：“乔公子和乔老爷子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
将近中午时分，沧州县石牌坊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而今天比以往还要热闹，石牌坊上吊着一位青年。
青年上身衣衫被鞭打地破碎，也是体无完肤，却露在严冬腊月的寒风之下，冻得浑身发紫。
“唉，乔公子当地一位很有名气的秀才书生，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交友不善啊……”
“是啊，我也听说，连城那姑娘就是克夫的命！王老爷多次提醒乔公子，乔公子就是执迷不悟，非要辱骂王老爷，难道他不知道王老爷是当今皇室嘉奖过牌坊的吗！”
“是啊，别看王老爷现在对乔秀才这样严厉，不都是为了保留他的小命，省的被那连城给克死啊！”
“我也听说了，王老爷为了能给乔秀才能安家立业，还给了五十两银子，让乔秀才重新娶亲，克死乔秀才就是死脑筋，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是啊，王老爷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虽然老了，但我还记得，大概是二十多年前吧，这座石牌坊本来是大楚国皇朝皇室为了奖赏。
“沧州县县太爷王老爷当年，治理沧州县有功，尤其是当年沧州县面临旱灾，王老爷还拿出自身微薄积蓄，予以赈灾民众。王老爷真是好人好官啊！”
“王老爷要不是好官，父母官，也不会这样去帮助乔羽这秀才远离那克母克夫的连城丫头啊！唉……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好歹不适！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就在路过石牌坊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一道悲凉又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呸！无知民众！居然相信王勤之那厮胡言乱语！我儿乔羽与连城姑娘相知相爱，哪里来的克夫之命！连城姑娘母亲是病故，哪里来的克母之命！”
话音未落，一柄白刃反射着阳光，晃刺了围观众人的眼睛，一道刀光切断了吊绳，乔羽身子直接坠落而下。
一位满脸白发白须的老汉子，将手中的阔刀，往背后一靠，身形一动，稳稳当当将乔羽接住。
“爹，找到连城了吗？”乔羽身子将近麻木，但意识还是清明，语气虚弱地问道。
“唉……”白发白须老汉仰起头，深叹一口气：
“我儿，受苦了！这个时候，还惦记连城姑娘，只是我找遍了半个晋宁县城区，也没有发现连城姑娘的踪迹，就连城隍庙我也等了大半个晚上，不过我留了字迹……
“我儿放心……先带你回去养伤……为父再来……”
“再来？嘿嘿！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
突然，一声轻蔑喝斥生传来，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立在石牌坊上。
“呼！”的一声，老汉手中阔刀刀光一闪，横档在身前，朝着石牌坊上那迎着阳光，无法看清的人影，喝道：
“无胆匪类！就知道为难这些后辈！有本事下来与我这老汉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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