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九阿哥跟康熙打赌

　　出宫开府，康熙会让内务府分一笔安家银子，这个数额呢，是有规矩，不是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云懿没去关注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不差钱。

　　但这会儿，云懿肯定是不会去阻止九阿哥的。毕竟，九阿哥才是一家之主，要肩负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不管九阿哥对云懿怎么的好，但在某些方面，云懿还是要注意的，不能伤了九阿哥的自尊。

　　九阿哥无疑是个傲气的人，若是让他感觉自己是在吃软饭，或许当时没什么问题，但等到以后，这些事情终究会成为夫妻间关系的障碍。这个时代的男人，多数都是很大男人主义的，云懿不会认为九阿哥就是个例外。

　　曾经看过的影视剧里，常有一些男人，明明靠着自家媳妇儿才在人前人模狗样，但在背地里，这些男人却花着自家媳妇儿赚的钱，在外面搞三搞四。而一旦东窗事发，就会摆出一副自己在媳妇儿面前很压抑，说什么自己是男人，也要面子之类的屁话。

　　这样的男人，若是让他顷刻间回到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候，你看他是不是还能说这些？

　　当然，一个男人，若是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又怎么可能有女人愿意不计名分地跟着他？

　　男人现实，女人其实也一样现实。

　　在云懿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九阿哥就匆匆出了自家院子，直奔乾清宫而去。

　　既然要跟自家皇阿玛要人，那肯定得趁早啊。

　　乾清宫里，康熙对于九阿哥的到来，显然是早有预料的。

　　“行了，不用多礼，直接坐着说吧！”

　　因为预料道九阿哥要来，康熙甚至让梁九功早早地把墩子给九阿哥备上了。

　　“儿臣谢皇阿玛！”

　　九阿哥这会儿，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从小到大，他都还没在康熙这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有史以来的第一回啊。

　　“说说吧，找朕做什么？”

　　康熙笑眯眯地望着九阿哥，表情甚是和蔼。

　　“皇阿玛，是这样的，儿臣觉得，那实验室可否交由儿臣暂管一段时间？”

　　“您知道的，董鄂氏这有了身孕，很多的事情，可能并不方便。儿臣就寻思着，反正儿臣在理藩院那边的差事挺清闲的，倒不如暂且过来搭把手！”

　　秘旨是给自家福晋的不假，但九阿哥一点儿不担心自家皇阿玛会因此找自己的麻烦。

　　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

　　康熙这一道秘旨真正要给的人是谁，九阿哥和康熙都是心知肚明。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

　　康熙微微颔首，他本来就是要把这差事丢给九阿哥，之所以秘旨给九阿哥，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等着九阿哥自己送上门来。

　　“皇阿玛，那既然这样的话，儿臣需要一队人手，至少得保证实验室的安全。还有，实验室里的东西，要一点点拿出来用，皇阿玛可有什么章程？”

　　“若是您没什么想法，那么，儿臣就会酌情开始安排了！”

　　九阿哥从来没想过做一个守财奴。

　　这实验室，就像一个巨大的宝藏，里面的很多东西拿到外面来，只要操作得当，都能很快转化为实实在在的银子。

　　这一点，也是九阿哥最初知道这实验室存在的时候，最为激动的。

　　而康熙作为皇帝，想的也是这个。

　　“你有章程了？”

　　康熙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而是，这问题不是那么容易付诸实施，这其中，很容易牵扯到利益纠纷。

　　不说别的，就说那玻璃一物，若是扩大生产，绝对是日进斗金的买卖。

　　大清这会儿也是有玻璃的，但基本都是西洋人运过来的，数量稀少，物以稀为贵。还有玻璃镜，尽管单面镜子并不是很贵，可架不住这东西便宜啊，用沙子就能烧出来，然后切割，镀层水银在上面，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进账。

　　“回皇阿玛，儿臣有个大概的想法！”

　　九阿哥微微一笑，“儿臣寻思着，就找咱们皇家的人一起合伙，把这些东西一点点弄出来。”

　　“胡闹，你这是于民夺利！”

　　康熙一听九阿哥这大概的想法，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九阿哥微微一笑，道：“皇阿玛，您先别急啊，能停儿臣先把话说完吗？等您听完了，若还是认为儿臣是在于民夺利，那么，儿臣保证再也不说这茬儿！”

　　“好，你讲，朕听着！”

　　康熙经过多年的努力，总算是将几乎全部的权力，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但这并不意味着康熙是个听不进去别人劝说的人。

　　一般而言，只要他人的进言有道理，康熙都会虚心接纳。

　　“皇阿玛，儿臣先问您一个问题。若是将这些东西放出去，由民间商户接手，您觉得这东西要多久才能在大清各地铺开？”

　　“这个……”

　　康熙愣了下，这问题是真的没法回答。

　　商贾之道，他并不是一窍不通，但是，这种实际的经营问题，便不是康熙所擅长的了。

　　“皇阿玛，可这东西若是掌握在皇家手中，那么，至多一个月，便能在全国铺开！”

　　“再有，东西掌握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定价几何，是完全可以控制的。毕竟，咱们最开始的产量有限，不可能大规模铺开！”

　　“最后，这民间商户、大地主、官宦之家，多喜欢修桥铺路，或者是施粥济慈，以此来邀买名声。”

　　“儿臣就想，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是咱们皇家的人做了呢？”

　　“儿臣的初步想法是，这些产业所得利润，除了支付相关人员的饷银，其余的都用来做事儿。”

　　“若是遇到灾年，都可以从这些产业的利润中拿出相应的银钱，协助朝廷，赈灾救灾！”

　　“总之，儿臣的想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九阿哥脑瓜子聪明得很，从这差事被康熙交到云懿手上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如此的应对之法。

　　实验室事关重大，但最重要的不是实验室本身，而是实验室弄出来的这些东西的实际应用。

　　银钱太多，很容易成为祸患。

　　康熙沉默了，九阿哥的这番话，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

　　这些年，康熙也做了不少的这方面的事情，但都是临时起意，并没有产生组织一个如此机构的心思。毕竟，他每次都是从内库拨钱。而内库的钱，多数都是来自于皇室的各种产业，还有地方的供奉。

　　说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真的是很恰当。

　　“此事，你的想法很好！”

　　康熙沉默了半晌后，抬眼望向九阿哥，“你回去后，拟定一个详尽的章程出来，待朕看过了，若是可行，那么，便照你说的去办！”

　　“儿臣遵旨！”

　　九阿哥当即起身，躬身行礼。

　　“行了，坐着说话，不用如此多礼！”

　　康熙摆了摆手，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

　　九阿哥深吸一口气，道，“最重要的事情，这实验室也在研发火器。而火器，事关重大，儿臣想请皇阿玛能允许，将研发火器的这部分人和实验室拆分出来，单独组建一个火器实验室。”

　　“为什么不将其并入外火器营呢？”

　　康熙面色微微一凝，目光灼灼地望向九阿哥，“火器，事关重大，若是有不慎流出，便可能惹出一场大麻烦。你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为什么有想要另组一个火器实验室？”

　　“回皇阿玛，儿臣之所以如此说，是有缘由的！”

　　九阿哥同样用十分严肃的目光望向康熙，“朝廷设立火器营，花钱不少的。可是，皇阿玛您看到了的啊，火器营没什么成果啊！”

　　“不说别的，就那拿在手里的特殊的火枪，便是火器营怎么也造不出来的。”

　　“儿臣以为，火器营是存在问题的！”

　　“当然，儿臣没有了解过火器营，不知道火器营的问题出在哪儿？”

　　朝廷组建的火器营，结果还不如人家私人弄的火器作坊，这要是传出去，就是十足的笑话。

　　康熙瞬间不吭声了。

　　九阿哥的话，很打脸。

　　康熙很想反驳两句，但却根本就没办法反驳。火器营的确是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可若是就这样承认自己领导下的火器营这么不堪，康熙的心里是很不服气的。

　　闷头不言的康熙，回想了下火器营的过往，然后，一下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曾经让火器营名噪一时。

　　戴梓！

　　这个曾经为他造出了子母炮的人！

　　当下，康熙没有跟九阿哥反驳，争辩，而是微微一笑，道：“既然你觉得火器营如此不堪，不如，咱们比一比？”

　　“比一比？”

　　九阿哥愣了下，搞不懂自家皇阿玛这是个什么套路。

　　康熙微微一笑，道：“朕同意你另组火器实验室，朕呢，会让火器营同样开始研发这新式的火枪。咱们看看，哪边能先做到量产这种形式的火枪。”

　　“若是火器营胜了，你这另组的火器实验室，并入火器营。”

　　“反之，朕会解散火器营，将之并入火器实验室。”

　　可以这样么？

　　九阿哥真的被康熙的这番操作弄得有些愣神，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牵扯到的不是简单的银钱问题。

　　“怎么，不敢跟朕比吗？”

　　康熙没听到九阿哥的回答，不由出声激将。

　　“比！”

　　“怎么不敢比？”

　　九阿哥可是从云懿那里了解过这种单手持火器的情况，量产？这可真的不是小事儿，这小东西看着不大，但零部件是真不少。而且其中的零部件有着相当精妙的形状要求。差之毫厘，这东西就可能没用。

　　“那么，便一言为定了！”

　　康熙已然打定了主意，等会儿就派人八百里加急，以最快的速度把被他丢到盛京去的戴梓找回来。

　　戴梓这人虽然是个臭脾气的硬骨头，但在火器制造这一点上，还是很有本事的。

　　当初仿造佛郎机人的火器，就是戴梓，让佛郎机人明白，大清是能人辈出的。

　　九阿哥并不知道康熙心里打着如此算盘，在跟康熙谈妥后，九阿哥就起身行礼告退。

　　出了乾清宫，九阿哥速度飞快回转阿哥所，关于跟康熙打赌这事儿，在说定之后，九阿哥就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后悔？

　　他家皇阿玛可不是那种会头脑发热的性子，既然提议鄙视，那么，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这火器，是在现在的实验室做出来的。论起经验，他这边占着绝对的优势，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家皇阿玛还敢主动提出比试的要求，这要是没有点儿依仗，九阿哥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福晋，你说，皇阿玛，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九阿哥把情况给云懿说了一下，便一脸懊恼地开口了，“你说，爷是不是被皇阿玛给算计了啊？”

　　“有可能！”

　　云懿也不知道康熙为什么敢跟九阿哥打这个赌，但可以肯定的是，康熙不是那种明知必输还要打赌的人。

　　既然打赌比试，就意味着，康熙是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九阿哥是被康熙给算计的可能性很大。

　　“福晋，这火器是咱们那实验室造出来，真的就没办法可以量产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很有难度啊！”

　　想要量产，得有成熟的工业制造体系。但现在这个时代，哪儿来的成熟的工业制造体系，一切都只能依靠手工。

　　若是柯尔特转轮手枪能量产，就意味着大清的工业化进程，已经到了一个相当了不起的程度！

　　但事实上，现在的大清，就是小作坊的时代。

　　云懿简单地给九阿哥说了下工业制造的事情，没等他说多少，九阿哥就绝望了！

　　然后，九阿哥嘿嘿直乐，道：“福晋，那这一场比试，爷跟皇阿玛最终会是个平局咯？”

　　“不好说！”

　　云懿微微一笑，道，“皇阿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怎么知道皇阿玛手里没有别的杀手锏呢？”

　　“别忘了，皇阿玛掌握整个大清，手底下，肯定有这方面的能人！”。

　　云懿感觉，康熙敢打这个赌，肯定是因为心里有依仗。现在就是不知道，康熙这依仗到底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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