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泥沼与绝望
晏殊克制地压下唇角的弧度，可惜收效甚微，没能完全地把弧度压下，勾起一弯浅浅的、令人着迷的笑意。
粉红的泡泡噗滋噗滋地往外冒，两人之间的氛围温馨唯美，却又隔着一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谁都没有去捅破。
初小安的心里仿佛有小鸟在唱歌，反手抓紧晏殊的手，足尖一点，带着他飞掠出去，循着狼的足印前行。
雪越下越大，恨不得一瞬间就将地上的痕迹都掩埋。洛水门的花主似乎有点过于着急。空气中的温度在急剧降低。
初小安不畏寒，从小长在北方练的功法至纯至寒的晏殊就更不惧这大雪了，就是有些影响视野。
“她们试图阻止我们，你猜我们在前边会遇到什么？”初小安颇为轻松地问。
晏殊：“不是阵眼所在就是她们最不想被我们遇到的人。你有头绪吗？”
不等初小安信誓旦旦地回答“有”，两人就都看到了前方雪地里的人形小黑点。青天白日的，那人十分倒霉，正被十几只饿狼围攻。
初小安揉了一个雪团子朝最近的那只狼砸去，饿狼凶狠地回过头，瞧见她后，眼中的凶狠一瞬间褪去，化作明亮的乖巧，嗷呜一声，围攻秦天的狼群一晃眼就跑走了。
秦天：“……？”
此时的秦天十分狼狈，也不知道被困幻境的这些时辰他都经历了什么，发髻乱了，衣服被绞扯得破破烂烂，站在大雪天里瑟瑟发抖，刚才还被狼咬了，胳膊直流血。
秦天听到身后的动静，警惕地转过身来，瞧见是她和晏殊，眼中的警惕不止没有放下，反而变得更深了。
初小安：“……”
她大概能理解秦天的这种态度。她在幻境中刚和晏殊碰面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就是不知道秦天见到的假货是谁。
“秦天，咱们要不找个暖和些的地方再聊？”继续僵持的话，这人怕不是要冻成个傻逼。她决定先安抚对方，再想办法让秦天相信她是真的。
“……好。”秦天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应道。
初小安却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秦天看她的眼神，怎么说呢，没有了以前那种强装出的镇定，秦天在骨子里是本能的畏惧她的。
可是现在，她在对方的眼里看不到那种隐藏极深的忌惮。初小安压下心底的疑惑，没有试图靠近对方，只是按照说好的边走边寻找暖和一些的地方。
她非常自然地去牵晏殊的手，没有注意到他骤然微僵的身体，指尖在对方的手心轻轻抠了抠。她相信晏殊能看懂她的提示。
走在另一边的秦天看到他们举止亲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时不时的就会往这边瞧上几眼，被发现后就会讪笑着移开目光，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倒是越走越近。
晏殊忽然转头看了过去。彼时秦天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步不到，对双方来说这都并不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
秦天触及他冷冰冰的目光，动作一滞，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并且不再继续越界一步，走直线一直维持着三步的距离，不多不少，刚刚好。
“初姑娘……”
不等秦天说出后面的话，初小安就抬手打断他，笑问：“不知秦老板可还记得与我之间的约定？”
“自然记得。”秦天从善如流地回答，看上去丝毫没有被这个辩证身份的问题难倒，“幻境之中虚虚实实，眼睛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所以我能理解初姑娘对我的怀疑，就像我刚才看到你们的时候一样。想必初姑娘也能理解。”
“嗯，理解。秦老板，你的伤要紧么？我这儿有伤药。”
“那就多谢了！”
秦天真心实意地感谢，脸上挂着“得救了”的笑容，跨出一步，伸手过来接药，下一瞬，周围弥漫的友善气氛骤变，秦天伸过来的手被初小安一把扣住了命脉！
秦天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茫然不解地看着初小安，“初姑娘？这玩笑可开大了。”
“是么？”初小安扣着他命脉的手直接一拧，迫得他不得不翻转身体，“秦天”藏在背后的匕首就露了出来，都来不及换个地儿藏。
“秦天”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眼里发了狠，背在身后的手当即握紧匕首刺向看上去病怏怏没有反抗之力的晏殊！
初小安早有防备，在对方动手的时候抬脚一踹踢中对方的手腕，匕首就脱手而出摔到不远处的地上，落进雪里消失不见。
从始至终，她都牢牢地将晏殊护在身后，就像他以前总对她做的那样。
被扣住了命脉还敢图穷匕见，初小安挺佩服这人的意志和胆量，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且她很生气。
她知道这人有问题，甚至还提醒晏殊注意了，可没想到这人也知道柿子捡软的捏，知道她不好对付，临死之前就想拉晏殊陪葬，真是好算盘。
初小安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即便看上去挺温软，但那份不好惹的神情还是能叫人看个分明，不会错认。
“秦天”知道事情败露，刚才被扣着命脉都敢动手，就没想活着离开，已然存了死志，什么都不会说。
初小安没有对这人怎么样，松开扣着对方命脉的手，不一会儿对方就卸去了伪装，露出本来模样，是洛水门的一个弟子。
被轻而易举地放了之后对方还有点惊讶，揉着刚才被扣住的手腕，心怦怦直跳，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是这份情绪刚冒头就被警惕压下，她戒备地瞧着初小安。
“阵眼在哪儿？”初小安没有任何动作，只问了这么一句。
那姑娘抿着唇，低头揉手腕，没有要答话的意思，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很直白地无视她。
初小安没有介意，只道：“可惜了你的这份心性，跟错了人，注定没什么好结果。”
话音刚落，刚才还对她爱答不理的那姑娘就像被踩了毛的炸毛小兽，毫不客气地回怼：“你知道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才，永远不懂深陷泥沼之人的痛苦，也不会明白穷尽努力却得不到回报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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