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阴谋

　　从寇长虹嘴中获得了初步信息后，方正心中有了计较。

　　他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笑道：“按照我刚才的分析，娄总如果真那么做，岂不是明摆着要跟王总作对？你觉得，以你对娄总的了解，他会这么做吗？”

　　寇长虹连想都没想，直接摇了摇头。

　　娄凯旋对王建设可谓是言听计从，不但不会违逆王建设的命令，还会时常拍马屁。

　　要说娄凯旋跟王建设作对，谁都不会相信。

　　“可是……可是，娄总他……他答应我了。难道骗我？”寇长虹声音不大，说了这么一句。

　　方正见寇长虹眼神恍惚，便觉得火候已到，说道：“我不知道娄总给你承诺了什么，但是，我劝你还是早早做打算。你要知道，王总一旦下达了辞退你的命令，谁都不会改变的。要不然，王总的话就没有权威性了。”

　　“那那那……那我去问问娄总去。”寇长虹立刻起身，连杯子都忘了拿。

　　“等等！”方正叫住了她，“你为什么要问娄总？”

　　“我……”寇长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娄总答应过你，说你一定没问题，你现在去问他，是不是表明你不信任他？另外，你身为一名普通编辑，你有事不跟主管黄姐汇报，却瞒着她去找娄总，你觉得合适吗？”方正步步紧逼。

　　寇长虹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着头说道：“对啊，要是让黄姐知道了怎么办……这件事我的确没跟黄姐说过……“

　　她立刻看向方正，非常认真地说道：“正哥，你可千万别跟黄姐说我偷偷找过娄总啊！要是让黄姐知道了，我就是最后留在了编辑部，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干了！”

　　“放心吧，我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我不会说的。再说了，那是你们采编部的事情，我现在管不着你们了，我干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方正一顿，又说道：“不过，说到黄姐嘛……她之前帮过你的大忙，刚才还为了你的事犯愁，让我帮忙想想办法，她对你可是真的用心。你呀，要是真让黄姐知道，你瞒着她去找了娄总帮忙……呵呵，后果你应该清楚。”

　　“清楚，清楚……”寇长虹宁愿得罪级别更高的娄总，也不会得罪黄姐。

　　要不然，黄姐不但不会让她好过，她还会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那……那我怎么办？正哥，黄姐说你有办法……你快帮帮我吧。求求你了，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此时，寇长虹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方正身上。

　　方正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说道：“王总现在非常重视发行工作，我自认为还做的不错，所以，在王总面前，我还是有点话语权的。我要是保你的话，王总应该会同意……”

　　“啊？！谢谢正哥，我一定会……”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方正摆手打住寇长虹，说道：“王总虽然会同意。但是，现在有个非常麻烦的问题摆在眼前。按你的说法，你已经找了娄总，他也对你做了保证，此时，我再接手，岂不是跟娄总对着干啊。是这个道理吗？”

　　“唉！”寇长虹深深地叹了口气，一阵头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说道：“娄总是说过要帮我，可是，你不是又说王总已经将我定为了负面典型，娄总也不敢去跟王总对着干……哎？不对啊，正哥……”

　　寇长虹好像想起了什么，非常奇怪地看着方正，说道：“既然娄总不敢跟王总对着干，你就敢吗？”

　　方正早料到寇长虹有此一问，呵呵一笑，说道：“我当然不敢啊。但是，我也没说我帮你的方法就是跟王总对着干啊。”

　　寇长虹顿时一头雾水，叹气道：“正哥，我脑子笨，你就别绕来绕去了，直接告诉我你怎么办呗。”

　　“行，我也不啰嗦了。”方正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谁都不敢跟王总对着干。所以，你被当成负面典型这件事是定了，也一定会被辞退，但是……”

　　“正哥，你快说！”寇长虹伸长了脖子等着。

　　“但是，我却可以跟王总申请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发行部不是缺人吗？我可以把你调到发行部，过渡一段时间，再让黄姐操作一下，把你要回去。这不就得了！”方正对着寇长虹挤了个眼。

　　“好主意啊，正哥！”寇长虹激动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要是这样，既不算跟王总对着干，也让王总处罚了我，解了他的心头之恨，还能保住我的工作。”

　　寇长虹满脸感激之色，郑重地说道：“正哥，这件事真成了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我请你……请你和黄姐吃大餐，我用一个月的工资请你们吃饭！”

　　“哎哎哎，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万一再发生什么变故，我可就得罪你了。我呀，明天就探听探听王总的口风，有什么事情会及时跟你沟通。”方正摆了摆手，示意寇长虹坐下。

　　他又皱了皱眉头，说道：“刚才我也说过，我要是这么干的话，肯定会得罪娄总。所以，今天咱们谈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保密，保密，一定保密！我要是说出去，不但得罪了你，还得罪了黄姐，我知道利害关系的！”寇长虹连连点头。

　　“另外呢，你也可以通过这件事看看娄总能不能真的帮到你。如果能，那是最好，就不用我和黄姐跑前跑后了。如果不能，至少还有我和黄姐可以帮你一把。这就叫双管齐下。”方正又嘱托道。

　　寇长虹再次点头称是，并继续表示感谢。

　　方正让她赶紧回编辑部，免得引起其他人的猜测。

　　至此，方正基本可以肯定，娄凯旋和寇长虹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他猜了个大概，应该是娄凯旋指使寇长虹偷偷记住了电脑中定版文件夹的密码，在黄彩霞传到印刷厂的前一刻对那篇新闻动了手脚。

　　当然了，这仅仅是他的猜测，他还需要确凿的证据。

　　而离间寇长虹和娄凯旋之间的关系，则是他拿到确凿证据的一个前提。

　　他刚才多次提到了黄彩霞，算是对寇长虹的一个震慑，让她不敢偷偷去找娄凯旋沟通信息。

　　整个计划，都按照方正的预想进行着，周六便会见分晓。

　　不过，寇长虹无意中说到的一句话倒是让方正觉得十分担心。

　　寇长虹的意思是，她可能是犯错最多的那个，但是不一定是那个被辞退的负面典型。

　　这句话，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

　　娄凯旋不会拿“犯错最多”来定性，可能会拿“犯错最严重”来定性。

　　假设，寇长虹犯了五十条错误，但是，没有造成太大损失。而有的人，只犯了一条错误，但是却给报社带来了直接的经济损失。

　　对比而言，后者更容易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可能，娄凯旋也没有定下谁是那个犯错最严重的人，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把具体答案告诉寇长虹。

　　又或者，他担心寇长虹嘴巴不严，便暂时做了保密。

　　有了这个猜想之后，方正便决定先从业务部查一下。

　　据他了解，几乎没人给报社造成过经济损失。

　　至于，严重的名誉损失，除了他那件事，也没有第二件事了。

　　所以，他猜测，应该是采编部有人不小心给业务部的某一单业务造成了损失。如果放大的话，也算是比较严重的事件。

　　于是，他立刻给严晓发了个微信，询问从年后开始到现在，采编部有没有人因为工作失误，给业务部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

　　严晓说，确实有。

　　而且就是他的一单业务。

　　方正一听，果然有戏。

　　他便让严晓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同时，又让严晓查看一下其他业务部门有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严晓也不问原因，一一照办。

　　难得能为他心中的大人物办件事，真的是倾尽全力。

　　经过了解，方正弄清楚了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当事人是和他关系不错的设计部陈雷。

　　严晓曾经接了一个房产广告，铜版纸半版广告，一期是10万广告费，对方先行投放三期。

　　如果效果好，他们会继续追加投放，至少还有五期。

　　前两期都没有问题，唯独第三期出了事情。

　　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房产广告上的一个时间节点出了错。

　　开发商在广告上了打出了一个五一假期的楼盘活动。

　　第三期广告刊登的时候，五一假期已经结束了，但是，广告上的时间还是没有改。

　　开发商的某个领导在查看广告投放媒体的样报时，发现了这一处错误，认为策划部工作失职，也认为报社一方有审查不到位之责。

　　开发商领导将策划部总监臭骂了一顿，并把直接负责此事的员工给辞退了，同时，让策划部跟报社要个说法。

　　于是，开发商的策划部找到了严晓，让严晓给他们一个说法，并且说以后不会再有后期的广告投放。

　　严晓只是负责谈业务，又不负责广告设计及校对工作，便将此事汇报给了郎栋。

　　郎栋便直接找到了王建设，并说因为这个小小的失误，导致他们业务部损失了50万的后期广告投放。

　　王建设听到后大发雷霆，将负责校对的娄凯旋、杨军臭骂了一顿，又将设计部主管刘文静，以及具体的设计人员陈雷训斥了一顿。

　　那时，方正因为背了黑锅，还在家停职，并没有经历。

　　后来，王建设让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都写了检查，并做了罚款和通报批评的处理。

　　再然后，这件事就慢慢淡化了。

　　直到严晓提起此事时，方正便非常确定，娄凯旋绝对会拿此事来定性那个负面典型。

　　试想，寇长虹虽然经常犯错，最多是让读者投诉或吐槽几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陈雷呢，按照业务部的意思，因为他的原因，直接导致50万的广告费泡汤，而且，那一家房地产开发商也表示再也不会跟《城市周报》进行合作，损失更大。

　　所以，如果娄凯旋真拿这件事跟王建设汇报，王建设也不好反驳。

　　就在方正思考应对之策时，严晓又发来了几条信息，说是他自己问过业务部的其他主管，并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另外，他还说，娄总在昨天的时候还为了这件事单独找过他。

　　听到这个消息，方正便明白了一切。

　　方正便问严晓，当时娄凯旋具体问了什么，他又怎么答复的。

　　严晓说，娄凯旋问得事情比较多，他当时也没太在意，也忘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表示好好想一想后，回报社直接告诉方正。

　　方正便同意了。

　　下午四点左右时，严晓风风火火赶了回来，把当时娄凯旋问他的问题，以及他如何回答的，都告诉了方正。

　　他问方正到底发生了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方正则让他不要多问，说是周六就能有结果了。

　　最后，他又自己嘱咐了严晓几句话，让他好好配合自己演一出戏。

　　严晓听完，更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而且自己竟然能身处其中，异常兴奋。

　　方正安排他赶紧去落实一些环节，并警告他，如果发生了意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严晓打了个敬礼，说是一定完成任务，然后一溜烟跑了。

　　快下班的时候，黄彩霞又来了一趟发行部，询问关于寇长虹的事。

　　方正表示，他会想办法将寇长虹留下，但是，不确保她能一直留在报社。

　　黄彩霞听出了方正的言外之意，说是只帮寇长虹最后一次，如果她再犯错，到时候谁也不会帮她，也帮不了，一切都按照报社规章制度执行。

　　其实，方正是想说，就怕真相暴露之后，第一个容不下寇长虹的人就是黄彩霞。

　　毕竟，如果真是寇长虹干的，她利用与黄彩霞的关系偷看了文件夹密码，这岂不是也陷害了黄彩霞？

　　黄彩霞虽然有利用寇长虹的嫌疑，但是，她将寇长虹带进报社并多加照顾，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得知真相后，黄彩霞得多么憎恨寇长虹？

　　不过，在真相没有揭露之前，方正还是忍住了，不想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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