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据守衙门

　　“把箭都收集起来。”王德看着每具尸体上都挂着一斛箭，只知敌人太多了，再多箭都是不够用的，而且想借着捡箭的功夫让李忠“闭嘴”，想想应该怎么办？

　　现在还能怎么办？

　　谭车苏他现在是在知州衙门里！衙门外现在是有潮水一般的辽兵冲上去，如果幸运的话，那知州衙门大门还没有被攻破，那么那些辽兵肯定是会把知州衙门包围起来的。

　　那可是有一千多的辽兵啊！够把知州衙门围上几层的了。

　　谭车苏啊谭车苏！王德心中几乎是要发狂：你干嘛要躲到那知州衙门里去啊？那可是个出不去的地方，那种地方就应该是叫做死地吧！

　　谭车苏你可真是成心找死！

　　王德知道，凭谭车苏的武功，如果他真的想逃，在这个街道纵横的城里，他是绝对逃得掉，可他怎么偏偏躲到知州衙门里去了呢！

　　他就成心是要做鳖啊！呆在瓮中就出不来了，等别人抓啊！

　　把那些辽兵引开？这行不通，刚刚不是就是想引辽兵，结果只有十个辽兵出来，还多亏了李忠和王豹，才杀了这十个辽兵，现在身上还多受了一处伤，一动起来还阵阵刺痛。

　　三人捡起辽兵的箭，一共十斛，或是背在身上，或是挂在马鞍上。

　　“走吧!”李忠跳上马，抓了一下那大把的箭：这些箭是够他痛快地杀敌的了。

　　“走！”虽然是知道这样子去是最蠢的办法，可是不冲上去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就这么逃走？

　　三人骑马没走几步，突然迎面便跑过来一匹马！

　　王德忍不住的就要喊起来：是姚一摇。

　　“你怎么还不走啊？”王德“怒斥”一声。

　　姚一摇脸色却是出奇地平静，在王德脸上盯了一会，终于是说道：“走不走，是我的事情。”

　　王德一愣，顿时哑口无言，着实无可奈何，因为姚一摇这话说得没错，他好像还真是没有资格“命令”姚一摇，只要她不认的话。

　　王德“冷冷”地说道：“那你想干什么？跟我们一起去送死吗？”

　　姚一摇也是冷冷地说道：“你们才会干那送死的事情，我才不干那种傻事！”

　　王德一愣一喜：莫非姚一摇有主意了吗？

　　王德却也不追问，李忠倒是先喊道：“说啥送死呢！得叫他们去死。”

　　王德无奈，便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吗？”

　　“办法不明摆着吗！”姚一摇嘴角露出了一股冷笑，王德不由觉得一阵寒颤，问道：“什么明摆着的主意？”

　　“放火把这整座城都烧了。”

　　“嗯——”王德不由得一愣，这主意听起来惊世骇俗，不过好像还真是个行得通的办法，似乎也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了。

　　现在他们，不算已经被围困起来的谭车苏和宗箭，加上还没有会合的王道和乔仲福，他们总共也就还有六人，六个人别说要对付那近千的辽兵，就是给他们挠痒恐怕都不够！

　　现在能让这近千敌兵恐惧的，还能有什么？

　　他们已经在城里的好几个地方点起了火，不过那烧的都是城里原本屯积军械或者是其他军用物资的地方（没有粮食），烧了是为了不被敌人抢了去，并不影响这是一座可以住人的城，但是现在姚一摇要烧的，却是一座城啊！

　　这可是一座城啊！一座城都可以烧掉的吗？这可是宋人自己的城。

　　王德王豹两人倒是一阵犹豫不决，李忠已经是忍不住的就喊起来：“啥玩意？烧城……”

　　李忠可能都还不明白，姚一摇所说的烧城到底是啥意思。

　　“烧……”王德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就能喊出这样子的话来，即便他是刻意不断地在脑子里说着“烧”这个字而不去想烧城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把家烧了”，“自己家房子被熊熊大火”包围这样子的景象根本无法自控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大德子？”王豹低声却惊异地望着王德，显然这个向来“宠辱不惊”的人也为姚一摇和王德的决定而感到震撼了。

　　李忠同样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王德，满面的惊异。

　　王德牙齿紧咬，“坚决”地说道：“这里的人已经走空了，而金人马上就来了，不烧了，难道要把这城送给他们吗！烧了。”

　　王德猛一抬头，向四周一望，虽然隔着一间一间屋，他还是可以“看到”，就在前面不远，是源源不断的辽兵，正向知州衙门涌去。

　　“豹子，李忠，一摇！”王德“下令”道：“你们往这边……点火，点完了火直接出城，我……会绕过去，找王道和乔仲福，然后在那边点火！”

　　王德心像是被绳子紧紧捆着一样子随时会爆开来，实在无法再多说了，伸手一拍马屁股，马便向前跑去。

　　“王德！”姚一摇说道：“活着回去……我们都得活着。”

　　王德停顿了一下，但是两人都没有扭头去看对方，李忠王豹踌躇在原地，一时尴尬无比，而对于去放火烧城的命令，似乎都还在梦幻这中。

　　“走！”王德又拍一下马屁股，马只向前却不狂奔，王德索性是拿起一支箭就往马屁股上一扎，马一声嘶叫便狂奔起来。

　　“我们也走！”姚一摇道：“这马一叫，那些金兵肯定会发现这边的。”

　　姚一摇当先就往街巷深处跑去，李忠王豹总还有些儿恍惚，不过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否认“姚一摇成了他们的首领”，只得是跟着她而去。

　　跨下战马疾速狂奔，王德被颠簸得内脏都在拼命的往外挣扎，几乎是随时都要从马上掉下来，无奈之下，他只能是紧踩马蹬，伏在马背上，让自己不掉下马去。

　　往右边，不过几十丈外，就是那知州衙门，王德借着街道的弯曲隐藏身影，走过一个街头巷口，便往知州衙门方向看去，那些辽兵正迅速的绕着知州衙门跑，显然是正要将知州衙门包围起来，一个一个的辽兵手上都拿着上了弦的弓箭，是呈四十五度角上扬，显然是要往那知州衙门里放箭。

　　这么多人，那知州衙门内只怕是尺寸之地都会被箭射中……王德心紧如绞：这样子谭车苏他们要如何躲得过这些箭……但愿里面还有东西可以挡一下。

　　“快！必须尽快……尽快把火烧起来，把这些人都吸引过去，才有可能救下谭车苏。”王德手上没有马鞭，就拿着一支箭拼命地去拍马屁股，马是拼命狂奔，但是这里街道纵横，偏偏最大最宽的路不能跑，王德赶马入小道，跑一阵狂奔后只能是停下来转变，马显然也是急躁不安了，慢慢的似要不受控制，王德紧勒着缰绳，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掉下来，可是渐渐的马就不听指挥了。

　　最麻烦的是，王德不认得这里的路，根本不知要走哪条才能绕过那知州衙门，一时之间只能是在原地打转。

　　“畜生！”王德骂了一声，但是那马却是越来越急了，不但不再前行，而且愈加颠簸起来，显然是要将王德从背上颠下来。

　　“畜生！”王德又骂了了口，还想着“叫”这马好好的走，但不禁觉得可笑，因为这不但是头不懂人事的畜生，而且还是从敌人手里抢来的，又怎么会听他的话。

　　王德已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是尽力的将缰绳勒紧，那马头被勒紧，只是不能快速向前奔跑，仍是尽力的在原地颠簸，就是想将王德从马背上颠下来。

　　王德暗暗叫苦，他现在，真是叫骑马难下了，马不能前行……一旦掉下去，摔倒是摔不死，但难保不会被这马踩死。

　　现在时间更不允许悠闲地在这里驯马，王德一咬牙，将那箭头对准马脖子，就要一箭刺去。

　　“兄弟！”王德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喝，王德吓了一跳，几乎就是要魂飞出窍：这时候会有什么人在身旁，难道是那些辽兵，现在这样子被辽兵发现，那要几乎是没有活路了。

　　王德紧抓着如救命稻草的箭，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心头才松了一点儿，不是辽兵，而是一个戴着阎王面具的人，那人旁边还有一个没戴面具的汉子，此时正紧张地向四周张望，显然是没有要向王德攻击的意思，而是在防备着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宗箭！戴阎王面具的人，是宗箭。

　　“你不会骑马啊！”宗箭走了出来，双眼却是望着那马头，道：“这是匹好马，杀了可惜了！而且你一箭刺下去，这马可不会马上就死，他只要更加的发狂，把你从马上颠下来，到时他狂奔，拖都能把你拖死。”

　　是哦！王德心有余悸，人受伤吃痛会喊，马受伤吃痛当然会发狂。

　　宗箭刚说完话，便一个箭步的冲了上来，伸手就抓住马缰绳，身体往下一沉，双手往下一拉，硬生生的将半举上天的马头拉得低垂下来。

　　马头难动，那马终于是“温顺”了下来。

　　王德才松了口气，不禁赞了宗箭一声“好力气”，但随即是问道：“你……怎么会这里，谭车苏呢？”

　　“他在里面！”宗箭向知州衙门的方向扭了一下头。

　　王德心里一顿火起：宗箭把谭车苏给丢了？

　　不过宗箭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起的，没道理叫他陪着谭车苏一块儿死。

　　“他是谁啊？”王德望向和宗箭在一起的那个汉子。

　　“他是里面的人啊！”宗箭又朝知州衙门指了指。

　　里面？王德奇道：“你有和谭车苏一起进去吗？”

　　刚刚王德只注意到谭车苏，在他旁边有没有这个戴着阎王面具的宗箭，王德还真是没有留意，好像是有啊……

　　“我当然有跟他一块儿去！”虽然看不到面具背后的表情，但听得出来，宗箭对于王德的质疑并不太高兴：“我可不是会丢掉同伴的人。”

　　王德是欣喜若狂：“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啊？”

　　“跟老鼠一样子爬出来的啊！”

　　王德这时候才发觉，宗箭，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个汉子，身上都沾满了泥土。

　　“洞！你们爬洞出来的！”王德欣喜若狂：有洞直通到知州衙门里。

　　“是啊！”宗箭好像不是太高兴，道：“你们老大，叫我们从洞里爬出来找你们，怕我不认识路，还专门带了个认识的人来。”

　　宗箭说着是指了指和他一起的那个汉子。

　　太好了！有可以直接从衙门里退出来的地洞，那就可以安全的撤离了，好像也用不着烧城了。

　　王德喜道：“谭车苏呢！他出来没？”

　　宗箭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没有出来？王德心一惊，一个让他惊恐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谭车苏他不会是，根本就不想出来吧！

　　是啊！谭车苏他怎么会在那个没有“出路”的知州衙门，他虽然是逃跑，但他不想到里面去，那些不认路的辽兵恐怕也办不到。

　　还有……王德闪现出谭车苏在桓州城头时那毫不害怕却决绝的样子……

　　王德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结论：谭车苏不会是想要求死吧！

　　王德丝毫不敢否认这个可能。

　　“带我去见他。”王德急声叫道。

　　宗箭望着王德，阎王面具后面不知他是什么表情，但显然，他也是在犹豫。

　　“快啊！”王德催促道，宗箭终于是点了点头，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的其他的同伴呢！”

　　王德一愣，不过一时倒不用担心，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都是要直接的撤离的，王道和乔仲福肯定是往城外走，没人追他们不用怕，至于姚一摇，李忠和王豹，他们去点火了！

　　现在还有必要点火吗？反正城最后都是给金人的，烧就烧吧！

　　只是李忠和姚一摇都是不要命的！不过姚一摇聪明，不怕。

　　王德心下决定：我速去速回，尽快把谭车苏拉出来和他们汇合就行了。

　　“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安全。”王德跳下马，拿起弩和一觚箭，扛着他的长叉，又催道：“快带我去。”

　　宗箭隔着面具望了王德，并不行动，王德急道：“你干什么呢！快啊！”

　　“好！”话音里，宗箭显然很是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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