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衰神
数学老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从容的将本子放回了顾青课桌上，说话的语气平和的对着十七说道：“十七啊，不用解释了，现在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你去校门口把校规给我抄十遍，明天拿给我检查，好好看看上面都说了些什么，下节体育课也不用上了，抄完再回去啊。”
明明还是大热的天，可看着数学老师那慈爱的样子，十七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不得旁边眉头皱得有些紧的顾青，十七默默的起身，拿上本子和笔，在四十多双炙热的眼光中移步去了校门。
刚到传达室，才刚刚坐下的十七，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一丝丝凉爽，就被人拎着衣领，活生生的和座位分离开了。
“余十七同学，你现在逃课，被我抓个正着，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就知道，一受罚必定能遇到他，也不知道这学校是怎么搞得，居然让堂堂一个教导主任闲成这样。
“主任，我没逃课，是···是数学老师让我来熟悉···熟悉下校规。”
十七大力挣脱了主任的魔爪，站定身子，看着自己的鞋尖，吞吞吐吐的解释着。
“哦···这样啊，那你可得好好熟悉啊，下次没再祸害花花草草了。”主任立刻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离开了传达室。
等同学们热火朝天的结束体育课的时候，十七手中的水芯笔已经去了大半截。
太阳的光亮已经不再刺眼，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偶然一阵风轻轻拂过渗着细细汗珠的脸，十七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头发，感受不到一丝清凉。
放学的铃声响起，同学们说说笑笑的结伴走出了校门，远处背着书包独自一个人的身影渐渐走近，十七揉了揉太阳穴，头好痛啊！
可就在她咬咬牙抬起头准备接受顾青的质问时。
那个讨厌的男生却从她身边轻轻的走过了，就像上次在报亭一样，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十七不解的看着那渐渐模糊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真是奇怪的人，自己偷了他的的作业本，害得他找了半天，还差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难道他都不生气的吗？
“嘿，走啦，”背着书包的格子从楼道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对着校门发呆的人，一把搂过十七：“我可跟奶奶说了今天你一定会去的哦。”
十七被格子拉怂着往前走出了传达室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嗯？可是···校规我还没抄完呢。”
“我们会帮你的啦，走啦，走啦”身后的彦柯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顺手递过来十七的书包。
“哈哈哈，彦柯说的会帮你哦。”
“帮你，帮你，不过你最近比较衰，我得离你远点。”
“你才衰呢，你最衰。”
······
三个人打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校道转角处，白天喧闹的校园随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只剩下了一片蝉鸣。
天色渐暗，光彩四溢的霓虹灯照耀着这座繁华的城市，一间做旧风格的木屋立在热闹的街道转角处。
“奶奶~我们来啦。”十七推门，迎面诱人的拉面香味混杂着喧闹声而来。
“呵呵，来了呀，快来坐，快来坐，外面热着呢。”屋子里围着围裙的白发老人在看到推门进来的十七后，笑意盈盈的立刻从点餐的吧台里迎了出来。
十七连忙走上去，扶过蹒跚的老人，看了看四周，几张小木桌都坐满了人：“奶奶，今天生意这么好啊，累到了吧，我们来帮你。”
“不忙，不忙，先坐啊，奶奶给你们拿几杯沙冰解解暑。”老人挽住十七的手，往屋里走去。
“奶奶，没事的，我们先帮你收拾收拾。”一旁的格子帮着十七扶着奶奶往前走。
“对啊，对啊，奶奶我们等一下再吃。”彦柯将书包放好后，已经挽起衣袖拿过了抹布。
说话间老人已经被扶回了吧台里，只好无奈笑道：“好，好，好，那我先给你们准备着啊。”
“谢谢奶奶。”
十七甜甜的道了谢，便和格子一起去帮着彦柯擦桌子。
“诶，这株铜钱草怎么枯了？”彦柯拿起木桌上的小盆栽，细细的茎叶焉了大半。
一旁的格子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接过来彦柯手里的小盆，确实没了前几日葱郁的样子：“不是吧，奶奶挺喜欢这盆草的，怎么焉了。”
“嘘，小声点，别让奶奶听到。”一旁拿着抹布的十七赶忙凑过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诶，别靠近我啊，你个衰神。”看到十七凑过来，彦柯本能的往边上一躲。
“衰你大爷。”十七没好气的给了他一掌：“以后别找我玩游戏。”
听到十七说以后不和自己玩游戏，彦柯立即诌媚的靠了过来：“哎哟，小十七，你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看着彦柯那一脸讨好样，十七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你说的也没错，我最近是挺衰的，自从那个转校生坐我边上以后，我就一直倒霉呢，不行，不行，我得让他换个位置。”
“一个转学生就让你这样了，不就换个位置吗？那还不好办。”彦柯把手里的抹布洗干净晾好在门口旁边的木架子上。
“你有办法？”
“你过来，我告诉你······”
眼睛透出一丝疑惑的十七，向着一脸贼样的彦柯慢慢靠过去。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的洒满了校园，校道上偶尔有几个同学的身影穿梭。
十七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铜钱草，打了个呵欠，大概是起早了还有些困。
捧着的小盆里，一片片娇嫩的圆叶上还留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的，晶莹剔透。
十七一想到奶奶开心的笑脸，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早起了几十分钟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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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一记闷声，十七被撞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在空气中蔓延。
大概是惯性作用，十七手中一滑，捧着的小盆“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去揉撞得有些痛楚的肩膀，落入十七眼里的便是洒了满地泥土，被撞得折了茎叶的铜钱草和散落一地新书。
十七看着地上已经和盆完全分离开的铜钱草皱起了眉头，自己可是特意赶早去公园角落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呢，小心护了一路，居然在校道上被人撞折了。
刚迈动步子想去拾起地上的残渣，却有人先自己一步蹲在了地上，将小盆扶正，用手将洒落在地上的泥土一捧一捧地放回了盆里。
“给你。”少年起身，一边将手里的盆栽递了过来，一边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眉眼熠熠。
十七仰头，看着面前那个逆着光对她微笑的少年，一瞬间有些恍惚。
偏健康的肤色，稍显厚重的刘海慵懒的搭在额前，上扬得恰到好处的嘴角，还有那干净明媚的笑，就如一阵春风抚过十七的心。
片刻，回过神来，接过男生手里的小盆，十七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男生又重新蹲下去，一边捡着满地的书籍，一边道歉道：“对不起啊，都怪我走得太急了。”
“我帮你。”看着地上的少年，十七也连忙蹲下帮忙。
偶尔一阵风吹过，书页被吹得哗然，‘苏南’两个大字隐隐映入十七眼里。
起身，苏南接过十七手中的书本，依旧是那温暖的笑：“谢谢，我还要赶去报道，先走了哦。”
“嗯···”十七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渐渐走远的苏南。
那日，太阳的光亮格外刺眼，那道穿着纯白色校服的人影，都尽数烙在了十七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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