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节 桂北之战（2）

　　“等一等！”夏华如雷贯耳，急忙快步上前阻止行刑士卒，然后急切地望向对那个仰天大呼的清军俘虏，“你是冯子材？”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错！我就是冯子材！”冯子材昂头怒视夏华。


　　“我的天！你就是冯子材？”夏华震惊不已，“快！快放人！”


　　准备砍冯子材脑袋的行刑士卒有点不知所措地望向萧朝贵。萧朝贵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夏华对那个叫冯子材的清军俘虏似乎格外看中，因此语气怪怪地道：“华弟，你与此妖是故交相识？”


　　“这…”夏华一时语塞，只好拿出屡试不爽的老办法，“天阿爷曾经跟我说过，清妖内有数十人虽然身陷清妖，但会在与天军交战中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成为我天军的骨干大将，其中一人便叫冯子材。”


　　“清妖怎会成为我天军的骨干大将？”萧朝贵显得很是怀疑。


　　“五哥啊，你也看过《水浒传》的，一百零八将里的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董平、张清、徐宁等人在投效梁山前不也是朝廷大将么？他们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后，不都为梁山立下汗马功劳吗？咱们也一样。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五哥你错杀我天军大将，岂不是辜负了天阿爷的一番苦心？”


　　萧朝贵狐疑不定地反复看着夏华和冯子材，然后挥挥手，示意行刑士卒放人。


　　“贼子！要杀就杀！耍什么花招？”被夏华救了一命的冯子材毫不领情地厉声呵斥。


　　“冯子材！”夏华低声道，“你刚才生死悬于一线时仰天大呼死不瞑目，由此可见你还是想要保住这副有用之躯的。人死了，什么都会没了，更何况还死得这么毫无价值！人得活着，才可以为国为民出力！才可以做出青史留名、流芳百世的壮举！现在，既然我救了你，麻烦你不要再大声叫嚣了！否则，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里拖了出来，你却自个儿又钻进去了！正所谓‘神仙难救该死的鬼’，你再作死，我可真的救不了你了！”


　　冯子材瞪眼看着夏华，有种被噎得无法反驳的感觉，只得暂时不做声。


　　经过与冯子材的简单对话，夏华确定了，眼前这个三十来岁、头戴八品顶戴的清军俘虏正是大名鼎鼎、后来在中法战争中浴血奋战、力挫法国侵略者的清末名将和民族英雄冯子材。夏华想不通，冯子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清楚冯子材的人生履历。冯子材是钦州人（钦州在此时属于广东，在后世属于广西），他的童年跟杨秀清一样凄惨，四岁丧母、十岁丧父，过着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日子，正因为生活艰难无比，他自小性格坚韧刚强，练就一身的好武艺，三年前，他投效清政府当地武装团练，参加镇压起义军的活动，后归入张敬修麾下，与张敬修一起追击凌十八，凌十八此时来到三县加入太平军，冯子材自然跟张敬修一起赶来参战，结果清军大败，冯子材在乱军混战中被太平军活捉。要不是夏华正巧碰到并及时出手相救，冯子材就要成为无头鬼了。这跟原先历史上完全不同，由此可见，夏华对历史的干涉和改变不但让历史本身在变得越来越面目全非，同时也直接地、间接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冯子材自然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夏华肯定要将其招揽麾下，不过，在一时半会间想改变冯子材的思想无疑是很难的，这事只能慢慢来。


　　来不及喘口气，太平军按照夏华的部署，兵分三路出击，一路打扫战场，搜剿清军残兵，该路太平军主要是萧朝贵的第二旅，一路趁着柳州清军兵力空虚猛攻柳州，该路太平军包括杨秀清的第一旅、韦昌辉的第三旅、胡以晃的第五旅、凌十八的第六旅，还有一路则连夜飞速进击，长途奔袭省会桂林，该路太平军包括石达开的第四旅、苏三娘的女兵团以及童兵团。


　　3月27日，太平军猛攻柳州，半天不到，柳州被太平军攻陷，这是太平军起事后成功攻占的第一座大城市。太平军的根据地一路从村子（金田村等）、镇子（江口圩等）、县城（武宣县等）终于发展成了大城市。


　　与此同时，石达开、苏三娘率领着第四旅、女兵团、童兵团一路北上，先杀向永安县（蒙山县）。永安县是一座易守难攻、墙高池深的坚城（原先历史上，太平军攻占永安县后在此足足停留了半年多，虽然被清军团团围困，但太平军岿然不动，就因为永安县十分坚固难打），三县战事期间，清军平乐协副将阿尔精阿被击溃，率领两千余残兵退入永安城，一方面固守待援一方面以永安城为据点，保护省会桂林，协助阿尔精阿助战的还有永安县本地团练武装，团练总目名叫苏保德，麾下一千多名团练精壮。阿尔精阿自己率部躲在城内，却命令苏保德带着团练在城外修筑工事。石达开、苏三娘率军杀来后，阿尔精阿魂不守舍，躲在城内不敢出来迎战，导致苏保德的团练被太平军轻而易举地歼灭，接着，早就率领部下潜伏在城内的罗大纲率部配合石达开、苏三娘里应外合，很快就拿下了永安城。阿尔精阿在混战中被击毙，知州吴江投井自杀，太平军一举攻占永安城，拔了除挡在太平军前往桂林道路上的最大钉子。


　　罗大纲部原本有两千余人，参战时却出动了三千多人。战事结束后，罗大纲喜形于色地带着两个人来到石达开、苏三娘、夏华跟前：“石兄弟、夏兄弟、苏阿姊，来，我介绍一下，这两位兄弟分别是林凤祥、李开芳，他们都是武鸣（后世南宁市武鸣区）人氏，早就加入了洪先生的大教，一个多月前，他们按照萧副参谋长（萧朝贵）的指示，秘密来到永安县与我联系，暗中召集人马，蛰伏待机，刚才，他们率部一起参加了此战，帮助天军拿下了永安城。”


　　石达开拱手道：“林兄弟、李兄弟，辛苦你们啦！”


　　林凤祥和李开芳一起拱手回礼：“职责所在，谈何辛苦！”


　　“你们就是林凤祥和李开芳？”夏华又惊又喜，他打量着林李二人，林凤祥约二十五岁，长得身强体壮、龙眉虎目，李开芳约四十岁，长得精悍结实、豹头鹰眼，两人俱是非凡壮士。


　　“是，我就是林凤祥，他就是李开芳。”林凤祥略有些诧异，“夏总参谋长听说过我们？”


　　夏华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我向来看人很准，二位跟我虽然只是初次相见，但我现在就敢断言，二位虽然出身贫寒，但都怀有名将之才，日后必能立下盖世功勋。”


　　林凤祥和李开芳听得大喜过望：“多谢夏总参谋长！”


　　眼看桂林被拿下已经没有多大疑问，石达开、苏三娘、罗大纲、夏华都兴奋不已，众人打算准备一番后便再度出发，各自忙碌开。这时，有士卒跑到夏华面前报告，说有两名少年声称知晓知州吴江家几十万两白银的藏匿地点，想告诉天军大官，请求得到天军大官的接见。


　　夏华对银子极感兴趣，立刻道：“快带过来！”


　　不一会儿后，两名少年被士卒带过来，年长者只有十四五岁，年幼者只有六七岁。


　　“你们俩是什么人呀？”夏华和气地问道。


　　“回大人，我们都是吴知州家的仆人。天军入城前，吴知州指挥家里仆人把他多年贪赃枉法得到的几十万两金银全部埋藏了起来，我们知道埋藏地点，希望献给天军。”年长少年语气从容不迫、神色镇定自若地道。


　　“哦？在哪里啊？”夏华迫不及待了。


　　年长少年上前几步：“回大人，就在…”他突然间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铆足力气地刺向夏华的胸口。


　　夏华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到那少年的匕首直接捅在自己心窝处。卢欣荣、赵陆军等人已经反应过来，一起冲上前，飞起几脚踢翻那少年，继而将其与那个年幼少年一起掀翻在地。


　　“夏先生，您没事吧？”卢欣荣等人心急如焚地看向夏华。


　　“我没事！”夏华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前胸，他穿着那件甲衣，那少年的匕首戳在护心钢片上，没有伤害到他。夏华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那少年，那少年满眼怨毒地喊道：“你们这些千刀万剐的贼子！杀了我父亲！我要为我父亲报仇！”


　　“你父亲是谁啊？”夏华诧异万分。


　　“我父亲就是永安团练总目苏保德！我是他长子苏元璋！那是我弟弟苏元春！”苏元璋不停地挣扎着，“杀不了你，我死不瞑目！爹！孩儿无能，没能为您报仇！”他放声大哭起来。


　　“什么？你弟弟就是苏元春？”夏华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只有六七岁的男童，他当然知道苏元春是谁，也是清末名将，跟随冯子材参加了中法战争，在战争期间战功赫赫。


　　“夏先生，要不要杀了他们俩？”卢欣荣咬牙切齿。


　　“胡说八道！”夏华呵斥道，“他们都是孩子！怎么能杀呢？”他望向苏元璋，“苏元璋！你给我听好！你父亲是军人，我们也是军人，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死在战场上是军人本命！战场上，我们不杀你父亲，你父亲就会杀我们，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你父亲也杀死了我们不少兄弟，我们那些兄弟的家人是不是也要找你们报仇？还有，害死你父亲的其实不是我们，而是你父亲的上司阿尔精阿！阿尔精阿贪生怕死，他自己躲在城内，却把你父亲派到城外送死，你父亲与我们交战时，他关闭城门，见死不救，导致你父亲最终战败身亡。孩子，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报错了人，你父亲也不会瞑目的。我已经问过了，你父亲生前是一个不错的人，我会让人厚葬你父亲，至于你和你弟弟，念你们年幼无知，我不追究，你们走吧！”


　　苏元璋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华。


　　夏华摇摇头，带人转身离开。　　

　　石达开、苏三娘、夏华与罗大纲、林凤祥、李开芳合兵一处后，留下一千人驻扎永安县，主力部队则马不停蹄地继续北上，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短短五天内先后拿下了荔浦、阳朔两县，最终于4月4日兵临桂林城下，战斗三个小时不到，太平军高歌猛进、势如破竹，杀进清军驻兵只有一千人的桂林，攻占广西省省会，这是太平军起事后拿下的第二个大城市，同时是太平军起事后拿下的第一个省会级城市。在原先历史上，太平军并没有攻占过柳州和桂林，太平军曾经试图攻打桂林，派出一股精兵伪装成清将向荣的部队，试图骗入桂林城内，但该股太平军被向荣发现，向荣急忙快马加鞭地先到桂林，加上该股太平军又缺乏军事常识，半路上还休息了一晚上，等他们抵达桂林城外并且自称“向大人回来了”时，向荣本人亲自出现在清军防线上回道“老子早回来了”，太平军随后强攻桂林，但因为清军已经做好防备，致使太平军强攻桂林一个多月也未拿下，此时，因为夏华的“战略部署”（夏华知道经桂北之战后，广西境内已无强力清军，太平军拿下柳州、桂林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在原先历史上，洪秀全、杨秀清等人获胜后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再加上又搞了一系列典礼什么的，浪费了几个月宝贵时间，所以才没能攻占柳州和桂林），太平军在广西省境内取得了远远超过原先历史上的胜利和战果。在原先历史上，太平军起事后攻占的第一座大城市也是第一座省会级大城市是武昌（后世武汉的一部分）。


　　广西省此时的省会是桂林而不是南宁。广西虽是一个穷省，但桂林作为全省核心，自然集合了全省精华，虽然比不上南京、北京等一流大地方，但也绝非金田村、江口圩等小地方能比。桂林共有150余万人口，城区人口约50万，在此时可以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大城市。


　　“天父天兄万岁！”“洪天王万岁！”“天军万岁！”


　　响彻云霄的口号声中，石达开、苏三娘、罗大纲、林凤祥、李开芳、夏华等太平军高级将领们意气风发地策马扬鞭（石达开、苏三娘、罗大纲、林凤祥、李开芳都是骑着马，夏华是坐着骡车），在上万名太平军士卒的夹道保护下昂然入城。夏华没留在三县，也没去柳州，而是参加了攻打桂林的这一路太平军，原因没别的，他对石达开感兴趣，自然一有机会便与他多多“亲近亲近”，并且他对苏三娘、罗大纲、林凤祥、李开芳也颇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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