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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节 金田练兵(2)


  夏华认真看去,只见第一旅方阵分为了好几块,应该是以营为单位的,几个团长营长(自然都是杨秀清的心腹)正在挥汗如雨地吆喝着口令:“刺!拦!扎!挞!扑!拨!…”随着军官的口令,士卒们动作整齐划一地做出一个个动作,嘴里同时吼喊着“杀”声,气势十足。


  “那几位都是我特地从教内众兄弟里挑选出来的武术好手。”杨秀清指点着那几个充当军事教官的人,“有两人还是出身功夫世家,由他们教导出来的圣兵必然在战场上以一敌十。”


  夏华哑然失笑。


  杨秀清察言观色能力很强,看出了夏华表情里的不以为然,立刻正色肃容:“华弟似乎并不认同如此练兵之法?愚兄愿闻高见,还请贤弟赐教。”


  夏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全心全意地为天国大业服务”,但他必须拿出一些干货,因为他已经是拜上帝会的成员,已经是反贼的一员并且还是反贼头子之一,早晚上清政府的通缉名单,因此,太平军肯定越强越好,这样,夏华的小命才会越安全。看着杨秀清真诚的请教目光,夏华说道:“四哥,你搞错了一个很关键的东西,那就是我们要去打仗,而不是打架。打仗跟打架是完全不同的,打架是单打独斗,打仗的关键则是士卒互相配合,发挥群体力量。那几个武功高手上了战场肯定不如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老兵,为什么呢?首先,那些武功高手的招式套路有很多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其次,即便是真功夫硬功夫,在战场上也作用不大,还不如身经百战的老兵们的那些自创套路更加实用,毕竟,打擂、单挑、切磋、比武跟战场上拼杀根本就是两个模式。真正的武功高手擅长的是单打独斗,战场上则是群战、混战、阵战,需要士卒们进行战术配合、协同攻杀,就进一步地降低了武术在战场上的作用。”


  杨秀清听得似懂非懂,他悟性很高,很快就消化了夏华话里的含义,但他还是有着一丝困惑:“华弟啊,《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里的那些大将不就是这样打仗的吗?先沙场对决,两员大将一对一厮杀百十个回合,然后大军掩杀冲锋…”


  夏华听得差点儿吐血:“四哥,那都是写书人为了情节好看而编出来的!古往今来打仗,几乎从来没有双方大将进行阵前单挑这回事。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将不在于勇而在于谋。真正的将军应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怎么会上战场跟敌方将军单挑呢!你把士卒以武功高手的方式进行训练,这是不对的。你看看,那几个武功高手教的哪里是矛法,分明就是枪法。正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练习棍法,一个月就成,练习刀法,一年就成,练习枪法,一辈子都没有尽头。”他算是明白了,杨秀清虽然天赋高、悟性强,但他的军事才干大部分是从《三国演义》、《水浒传》里学来的,而那两本书毕竟是小说,很多东西根本不是事实,所以给杨秀清造成了很多军事常识上的误导,毕竟杨秀清没有亲眼见过军队打仗。


  杨秀清听得露出拨云见日的神色:“华弟,依你之见,如何练兵?”


  夏华说道:“打架的话,武功高手可以交手几百招,打仗完全是玩命,生死就在一瞬间被决定了,那些花里胡哨的花拳绣腿在战场上就是找死,对于士卒而言,学会一百招还不如练熟练精一招,越简单的杀招在战场上越有效、越能保命和杀敌。比如长矛兵,要抛弃那些华而不实的花架子,人人反复苦练最简单的一记杀招,那就是刺!至于什么拦、扎、挞、扑、拨…根本不需要练。可以让士卒们每人做一个稻草人,要求他们人人对稻草人的头部、咽喉、胸口等要害处进行刺杀,练上几千几万遍,自然就一刺必中、一击必杀,同时,同一个战斗单位里的士卒比如同一个班的士卒,要知道、要练习互相配合着作战,不能跟敌军单打独斗。”


  杨秀清吃惊地道:“就练习一招?”


  夏华重重地点头:“对!就练习对敌军全力展开刺杀这一招!”


  杨秀清质疑道:“如果只练这一招,战场上多个清妖多把刀枪同时攻来,如何格挡防御?”


  夏华表情庄严:“战场上,敌我双方展开短兵相接,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什么格挡防御?你防得了一个敌军,防得了另一个敌军吗?想得太多只会手忙脚乱、顾此失彼,继而在电光火石中命丧当场!唯一的办法,就是苦练这一招,练得精熟至极,不管敌军如何攻来,我方士卒只需要瞄准一个目标,全力刺去!刺得比对方出手快,对方死,我就能活!刺得比对方出手慢,我就要死!所以,必须刺得又准又狠又快!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我方士卒先下手为强地刺杀了敌军,敌军还如何杀死我方士卒?狭路相逢勇者胜!气势也是制胜必备因素!”


  杨秀清听得有些发呆,半晌后,他露出一个心悦诚服的表情,向夏华郑重拱手:“华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愚兄在很多地方确实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了,今日得到贤弟指点,愚兄真是受益无穷啊!好,我立刻下令全旅…不,全军,即日全面改变训练方式!”说完,他急匆匆地准备转身而去。


  “四哥,等等!”夏华叫住杨秀清。


  “华弟还有何事教导愚兄?”杨秀清语气非常客气。


  “也没什么。”夏华笑着指了指身后的赵陆军三人,“这兄弟三人是我的卫兵,也是当初护送我来到金田村见到二哥的教徒,他们还有一个姊妹在女营里,在前晚上受人骚扰和恐吓,希望四哥能处理一下。”


  杨秀清顿时又惊又怒:“哪个混帐如此狗胆包天?华弟,你请快说!”


  夏华叹口气:“不是别人,正是四哥你新认的那个本家亲戚杨玉清的弟弟杨玉智,所以,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要是被二哥知道了,四哥你肯定是要挨骂的。”


  杨秀清勃然大怒,转头望向卢贤拔:“卢兄弟,立刻把那个混帐给我捆过来!”


  不到一刻钟,杨玉智便被杨秀清的十几个亲兵五花大绑地扭到了杨秀清面前,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杨玉清。看到杨秀清时,杨玉智面无人色,杨玉清也是面如土色。夏华眯眼看了看,只见杨玉智长得细皮嫩肉、流里流气,杨玉清虽然长得高大强壮、孔武有力,但却面白无须,举手投足间欠缺一股男人的阳刚之气,想想也正常,毕竟杨玉清在生理上已经是一个太监了。杨玉清和杨玉智从来没见过夏华,不认识夏华,但两人看到站在夏华身后的赵陆军、赵海军、赵空军时,立刻明白其中缘由了,顿时惊恐得瑟瑟发抖。


  杨秀清怒视杨玉智,满脸杀气、声色俱厉:“杨玉智!你好大的狗胆!我早已下过严令,天军各部圣兵均得严守军法,不得逾越分毫!你竟公然违抗我的命令,擅闯女营、欺压女胞!真是罪无可赦!也罢,我就借你人头整肃军纪!来人!”他大喝道,“将杨玉智即刻斩首示众!”


  扭着杨玉智的亲兵们立刻把杨玉智往外拖。


  杨玉智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已经瘫软在地,杨玉清扑通一声向杨秀清跪下,连连磕头哀求:“长哥!长哥!愚弟求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玉智年少无知、一时糊涂,闯下了此等大罪,受刑处斩乃是咎由自取,长哥铁面无私、执法如山,愚弟心服口服,只是,愚弟已经不能生儿育女,胞弟玉国也与家父断绝父子关系,家中香火仅剩玉智一人,若将其处死,我杨家岂不是断子绝孙?长哥!长哥!求求您法外开恩哪!给个机会,让愚弟和玉智以后能够戴罪立功、将功赎罪!”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磕头。——拜上帝会不准使用“大哥”、“兄长”这两个称呼,因为洪秀全的“大哥”“兄长”是耶稣,为了避讳,都要改为“长哥”。


  杨秀清脸色铁青:“哼!我既身为三军副总司令,有罪不治,如何号动三军、令行禁止?废话少说!即刻给我拖出去斩了!”


  “且慢!副总司令!”卢贤拔急切地道,“杨家虽然刚刚入教,但对我教捐献颇重,光是银两就达上万有余,副总司令您处斩了杨玉智,怕是…影响不好,难免会滋生卸磨杀驴之嫌,传出后,三人成虎、谣言可畏,教外人会说我教冷酷无情、苛待教徒,令人心寒齿冷,如此,岂不是影响我教招贤纳士、积揽英才?”


  杨秀清沉吟不语,卢贤拔此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沉吟再三后,杨秀清望向夏华:“华弟,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夏华微微一笑:“卢先生言之有理,虽说军法无情,但为大局着想,适当变通一下未尝不可。念在杨玉智初犯,四哥不妨给他一个机会吧!”他一边说一边心中暗想:那个杨玉清刚才好像说杨玉国跟杨老爷断绝了父子关系,难怪杨玉国没来金田村,但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秀清点点头,然后绷着脸望向杨玉智:“杨玉智,本副总司令念你家对我教出力不小,不忍让杨老先生绝后,加之夏先生、卢先生为你说话,我就姑且放你一马,再次再犯,定斩不饶!另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将杨玉智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即刻执行!对了!”他指了指夏华身边的赵陆军、赵海军、赵空军,“既然杨玉智欺辱的是你们家的妹子,那么,就由你们兄弟三人对杨玉智执行军法吧!玉清,你起来,你对杨玉智教导无方,你本是二团三营副营长,即刻起,降为士卒!杨玉智本是二团三营二连一排排长,即刻起,也降为士卒!”


  “谢谢长哥!谢谢夏先生!谢谢卢先生!”杨玉清大喜过望、喜极而泣,连连向杨秀清、夏华、卢贤达磕头。夏华看了看赵陆军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按照杨秀清吩咐的那么做,兄弟仨又惊又喜,随即如狼似虎地上前拖走杨玉智,三人无不满面喜色,喜色中又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淋漓尽致的快意。赵家兄弟仨早就恨透了杨玉智,眼下由他们去打杨玉智的板子,他们自然会用足力气,狠狠地发泄先前积攒在心头的恶气。果然,受刑处很快就传来了力道十足的棍棒击打声和杨玉智杀猪般的鬼哭狼嚎声。


  示意卢贤拔、杨玉清等人回避后,杨秀清拉着夏华走到一边的一个休息处,摆放着一张木桌和两张木椅,木桌上摆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碗。两人坐下后,杨秀清先拿起木桌上的茶壶给夏华和自己各倒了一碗茶,然后满脸愧色地端起茶碗:“华弟,愚兄治下无能,让你见笑了!咱们不能饮酒,愚兄在此以茶代酒,向贤弟赔个不是。”


  夏华笑着拿起茶碗:“四哥说笑了,多大点的事嘛!”


  杨秀清摇摇头:“卢先生曾经教过我两个成语,一个叫‘见微知著’,一个叫‘管中窥豹’,小事是不能忽略的,小事往往就是大事的苗头。这个杨玉智,只因为他哥杨玉清是我的结拜兄弟,初来乍到便如此地仗势欺人,真是岂有此理!我先前当烧炭佬时,最恨的不是当官的,最恨的是那些甘心给当官的做狗腿子的走狗!我们可不能重复清妖的老路子!我杨秀清就算当了天国的大官,也绝不允许有人仗我的势欺凌别人!”说着,他愤愤地一掌猛拍在木桌上。


  夏华抿着茶,不动声色地看着杨秀清满脸的激愤。夏华在心里承认,杨秀清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充满完全发自肺腑的真心诚意。后世人众所周知,杨秀清在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可以说是权欲熏心、乾纲独断、骄奢淫逸、飞扬跋扈,那么,杨秀清到底是本就是那样的人,只是他现在进行着刻意伪装,还是他本来并不是那种人,只是后来变质了?夏华倾向于后者。人是非常复杂的,人会装,还会变,表面上的东西不等于内心里的东西,现在的样子不等于以后的样子。此时的杨秀清应该说是一个精明强干、胸怀大志的农民革命家,但后来变质了。


  “四哥能有这个觉悟,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夏华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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