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加农藏
《丧门人》
第一卷北国神道之卷
第十二章加农藏
鸭三春咧着大嘴，背后是冲天的烟尘与耀眼的火光，他和关小二的脸颊相隔不到一只手掌的距离，嘴巴里混合着血腥味的污浊口气一阵阵的往关小二脸上喷吐，关小二吓得连尖叫都不敢发出，毕竟这种场合就算尖叫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他虽然懦弱但绝对不是傻子。
两个人就这般互相对望凝视着，鸭三春不断长大嘴巴，一条滑腻腻的鲜红舌头朝着关小二舔了过来，关小二知道这人是端的碰不得的，立刻警觉的挪动身子往后退，不过肌肉拉伤的厉害，全身都是淤青和肿块，每蹭一下那种撕裂的摩擦感都会疼的脑袋一个激灵。
鸭三春似乎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伤的不轻，行动起来也是步履维艰，关小二到处乱摸，想要找到鬼狐狸他们携带的武器，慌乱中被一个尖利物刺扎了一下，心里一喜捡起来瞧却发现是方才安兽医用的注射针管，当下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东西，便只有握着注射针用针头对准渐渐靠过来的鸭三春。
鸭三春比关小二伤的重些，这对于关小二来说算是唯一的好消息，关小二已经渐渐地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感，肌肉与身体的屈伸愈发的滞涩。
鸭三春见关小二往后蹭着越来越远，心里着急一个猛扑便冲着关小二的脑袋咬去，一头散碎的乱发和那条血红的舌头在空气里飘荡乱甩，他的眼神放肆而又疯狂，像极了一头发了情的非洲狮子。
关小二吓得举起注射针胡乱一捅，一股粘稠的汁水喷溅在了自己的眼睛里，一时间整个视角都成了一片混合着黄浊污血的血红世界，心里念叨着这下子不死也要变怪物了，心里堵得慌也顾不得害怕了，用那双血红的双眼瞟向自己的手，发觉这胡乱一刺正好穿透了那条恶心人的油腻舌头。
当下心里一横，直接握紧注射针管往上一挺，把那条舌头连带着肿胀的上嘴唇一同钉死在了上牙膛上，鸭三春吃痛又苦于叫不出来，在那里手舞足蹈的想要把针管抽出来，关小二借着机会朝他的肚子上猛踢一脚，一下子给他踹的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倒在了一旁。
刚想借着机会喘口气儿，面前便又多了两个人影儿，忙用袖子胡乱擦了两把仔细一瞧，竟然是安兽医和徐秀才，两人伤的都不轻，不过到底是比鬼狐狸好太多了。
只不过让人想不通的是徐秀才，毕竟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人，经受这么大的爆破波及竟然还能有力气行动，关小二不由地开始胡乱脑补起他年轻时候是如何厉害的种种起来，不过对于这个经常看苍老师的专业户少年来说那脑补画面可全是马赛克。
徐秀才自然不知道关小二在那边瞎想什么，和安兽医两个将鸭三春脖子上的登山绳又紧了紧，剩下的绳子将其五花大绑成了一个俄罗斯套娃。“还有没有苯巴比妥？有的话再给他来一支。”
安兽医摇了摇头，绑完了鸭三春也彻底是累的有些脱力：“本来就没准备太多，所有的药量都给他打上了，如今看来不怎么奏效。”
徐秀才盯着鸭三春瞧了一会儿，又走到鬼狐狸的尸体前探视了一下，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安兽医明白事理，也不去打搅他，径自去找到了自己的医药箱，给关小二换上了药，又去查看扫把星的伤势。
谁知手刚一碰扫把星身上的脓疮，扫把星魁伟的健壮身子直挺挺的突然坐了起来，像是诈尸一般把安兽医饱受惊吓的小心脏给再一次深深地伤害了一番。
安兽医吓得大叫了一声“妈呀”，瘫坐在地上抱着头不敢看他，扫把星并没有去管安兽医，他先是望着鬼狐狸的尸体盯了半晌，过了好久才转过脑袋情绪低沉的对安兽医说道了句：“抱歉，当过兵的人，睡觉时身子不能被人随便乱碰，若是我现在身上有刀你早就死了。”
“这个我懂，我懂得。。”安兽医吓得寒蝉若惊，不住的应和着。扫把星撑起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到那所农舍里，不多时手上拿着一堆碎裂的弹片外壳走了出来。
“一块是50毫米pak38反坦克炮，一块105毫米轻型榴弹炮，还有这几枚是上世纪30年代的加农炮，都是日军的制式装备，只不过很多已经哑火受潮，爆炸的应该是其中的加农炮。”
“猜得不错的话下面以前应该是个兵工厂，剩下了几颗，被我们烧房子给点着了一个角儿，雨季刚过去不久，应该是渗水形成了一个受潮面所以并没有蔓延到下面，当然即便是蔓延到了下面我们也听不到。据我猜测那个棒槌所说的在土中应当和这个地下工事脱不了干系。”
扫把星有条不紊的分析着，只不过面庞上一点喜悦的表情都没有。
徐秀才接过来盯着瞧了半晌，也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观点：“说的不错，按理说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棒槌应当在山中，而且是有水源的地方，秀才本来心想着和那位小友商议一下是走这水路还是分头进山，不成想这误打误撞还真真是少了不少的功夫儿，不过倒也可惜了了一个不错的后生英才。。”
徐秀才说道鬼狐狸时神色也是一黯，也不知道是真的悲伤还是逢场作戏，总之面子上算是表情充足。
关小二悄悄地走了过来，拉着扫把星的衣角小声问道：“星爷，鬼爷。。鬼爷没了，咱们还继续往下走吗？”
扫把星一听这话立时便要发怒，吓得关小二急忙跑了开来，望见他那狰狞的面容不断的抽搐着，最后又望了望鬼狐狸的尸体，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俺是粗人，不能和你们这群儒生一般矫情，这人死了便是死了，多说无益，都是自个儿骗自个儿，鱼招子活着时候满嘴听得都是假话，死了俺可不能再让他耳根子不清不净的！”说完像小孩子一样使劲的抹了抹眼泪，站在那里自己生着闷气，倒是还真有那么几分赤子之心。
“人死不能复生，秀才也不为难小友，只不过这活计既然已经接了，作咱们这行当的便要对得起自己的手艺，本来就是每天都提着脑袋过日子，丢了性命的搬山人比星星还多，看开就好。”徐秀才从旁劝慰道。
“如今逝者已逝，你们两个是打算就这般卷铺盖走人，还是休整一下跟着秀才我继续把这趟买卖做了自己选择，放心跟着老夫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们的。”
关小二不说话，知道自己即便是没了鬼狐狸也不是做主子的，扫把星站在那里寻思了半晌，一拍大腿吆喝了起来：“干！为毛不干！这活计是鱼招子的命根子，俺得替他弄个明白，不然他死了都不得个安生，俺可不能这么做兄弟！”
说完就拍了拍身子，也不理会徐秀才径自准备进那火圈子里去，徐秀才知道他冒失莽撞，他生平最忌讳别人不对自己唯命是从，不过鬼狐狸尸骨未寒倒也能理解。
徐秀才上前将扫把星给硬生生托拽了回来，这扫把星的力气也着实不小，蛮横劲一上来差点给徐秀才反拽个趔趄。
“你这年轻后生也太不知礼数，如今外面儿全是条子，你进去了下边儿若是个死胡同，可算是自己给自己刨了个坑埋了，秀才的人死的七七八八，又没有相应的装备，下面的情况还没有真正的打个照面儿，这兽医大夫又不是什么脱了嫌疑的主儿。”
“再者说咱们现在即便是能下去就这一身的伤也走不了多远，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小兄弟的一双招子可染上了鸭三春的血，你那狐狸兄弟若是还在定然已经被你给气昏了头，你若不听劝便随意，最好把这小友的尸首顺便捎带下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徐秀才这话糙理不糙，扫把星本来就没什么主见，鬼狐狸一死又没了主心骨，当下也不反驳，朝着徐秀才赔了个不是说道：“那您说现如今俺们咋个办法？”
徐秀才这才干笑了两嗓子，只不过声音着实是不大动听：“跟着秀才不会亏着你便是了，兽医大夫，那后生的眼珠子里进了毒血，你先去清理一下再回来，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让秀才我耳根子不舒坦了便立刻杀了你，知道吗？”
安兽医吓的诺诺连声，为关小二做了紧急处理之后便恭敬的在一旁候着，徐秀才对他的表情非常受用，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且问你，前些日子那水里面的尸体是不是你们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安兽医听闻这话连连摆手：“回禀大爷，真的不是小的，那人是我们的人不假，他叫泥蛤蟆，是我们这次的排头兵。这趟活计是从林八公的门生那里接的，我们的牵头儿叫泥菩萨，是那死者的姐姐，这姐弟俩向来不和，我们都是知道的。”
安兽医边说着边用眼睛偷瞟着徐秀才，见后者没有什么表示便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这泥蛤蟆在这里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不过并没有告诉泥菩萨，等我们后续赶到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带着装备跑路了，泥菩萨后来捉到了他，下场大爷你们都看到了，小老儿也就不多加赘述了。”
“你的意思是那泥蛤蟆想要吃独食儿，然后被你们那泥菩萨做掉了，之后那门生又找上了秀才我，和这个死去的小哥一起去走这趟活计？”徐秀才顺着他的话说道。
安兽医不住的点头，按照他的说法，那泥菩萨从泥蛤蟆身上拿走了线索，已经带着一行人先行下了水，安兽医不识水性被留在这里蹲点儿。
徐秀才又问了他那战术符号的事情，安兽医说道：“那是应林八公的门生的要求给后来者留下的线索，只不过泥蛤蟆还没来得及做记号就死翘翘了。”
“按那门生的说法，这活计不是一两拨人能够搞得定的，我们算是所有队伍的大牵头儿，本来说好的一旦有了线索就留下这个，不成想被泥蛤蟆一同带到水里去了，还好这位爷你们又有幸寻着了。那门生说了，只要找到棒槌，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有钱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徐秀才打住了安兽医的话，吩咐他去继续照看关小二的伤势，自己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说不出的阴翳，一旁的安兽医这时候却发出了一声怪异的惊叹，惊扰的徐秀才一时间有些恼怒，刚想指责却又说不出话来，伸出的手指也凝固在了灼热的空气里。
在他和安兽医的面前，关小二的一双招子竟然在发生自燃！本来溅入眼球的血液全都被灼烧的干枯滞涩，白色的绷带一圈一圈的被两粒滚烫的眼球烧的熨烫开来，在灼热的气浪烘托下随风飞舞。
更加奇怪的是关小二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与痛楚一般，他缓缓地站起身子，眼球上的火焰烧到了头发，一时间整颗头颅像火炬一般烧的炽烈耀眼，整个人像是来自于九幽地狱的勾魂使者一般，朝着鬼狐狸的尸体缓缓地跪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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