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迷途 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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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攸见这位车骑将军要耍横，不由吓了一跳，忙对郭嘉狂使眼色，示意郭嘉快开口求情

　　郭嘉跟荀氏兄弟的交情都不错，自不能眼见着老朋友受辱，忙道：“主公，两国相争尚不斩来使，兖州既有意与我结好，又送来偌大的人情，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必为这区区小事就动怒？”车骑将军看样子李晓还不大愿意接受，而扬威大将军的称呼已经过时，且不被朝廷、士人认同，郭嘉也不愿意再叫，加之跟随李晓日久，一颗心已安定下来，郭嘉干脆以主公相称，彻底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李晓哼了一声，盯了郭嘉一眼，道：“不是我要跟你这位老朋友计较，但倘若我不把他打出去，表明自己的态度，那么张燕、余毒那里我怎么交代？”

　　郭嘉道：“张帅、于帅那里还不知其心意，主公何必着急？倘若他们接受了朝廷敕封，而主公这里却把使者赶了出去，那岂不是加尴尬？”

　　李晓一愣，这说的也有道理，历史上张燕最终是投降了曹操的，虽然历史已经在大幅度改变，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谁知道他会怎么选择自己的道路？

　　进一步再想，落草——招安——做官，这三步曲是许多人步入宦途的途径，在统治者的高官厚禄双管齐下的强大政治攻势下，有多少造反者还能记得当初造反时的豪言壮语，不改矢志？曹操给地官在自己眼里一钱不值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实力好使，可是张燕、余毒还有那些握着军权的将领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其中有多少人会被策反？

　　霎时间闪过许多念头的李晓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实在是把这件事所引发的后果看轻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坚定的信念，黄巾军不是后世党领导的有信仰地军队说白了，就是一群刚刚割据一方的流寇，大敌当前地时候还能齐心协力共抗外侮，一旦外部压力消失再稍加引诱，那么内部的矛盾就会爆发比如这次建安朝廷的拉拢，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统治者在军事进攻失利后，改换了政治攻势，把硬刀子变成软刀子而已，可是这样的政治觉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有的人会不会就当真把这个官看成一回事了自觉的把自己和自己原来所处地阶级区分开来？

　　曹操用官职爵位在自己和张燕、余毒之间制造的矛盾还可以解释的清，但是这种对一般人而言，和平、当官、大功告成的心态该怎么约束？

　　如果接受建安朝廷敕封的话，那也只是暂时的妥协，是为了缓解外部的军事压力，从中原战场脱身，而不是真的打算招安，这一个思想务必要以最快地度转达全军稳定人心

　　现在李晓最恨的就是没有电话，不然操起电话和张燕、余毒现场沟通一下问题就解决了不少，时间是催化剂，曹操就是用这个时间差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等到三个人天南地北的赶到一起再坐下来商议解决问题，那中间能有多少误会发生？

　　“这么重大的事没有在与张帅、于帅商议之前我是不会答应的，奉孝，你先陪使者下去休息”李晓反复权衡之后，觉得还是先稳一稳，跟张燕、余毒沟通了之后再决定怎么对待兖州的建安朝廷，虽然自己认为和曹操地交好很有必要，符合自己定下先西后东、先北后南的战略计划，但是，不把话说透来，难保张燕、余毒会有什么误会

　　荀攸却赖着不肯走宣读完圣旨才完成了第一项任务第二项重要的任务还没提呢他道：“且慢，曹公还有一件私事交代在下办理听闻车骑将军至今尚未婚配一身功业，后无自嗣继承，曹公得知后甚为关心今曹公有一女，年方二八，性格贤淑，兰心惠智，相貌亦是上等之姿，曹公深为喜爱，今愿许配与将军，两家从此结下百年之好，不知车骑将军意下如何？”什么车骑将军、安邑侯都是假的，只有联姻才能然曹操放心，才能确保兖州身边的这只老虎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下手

　　李晓呆了一呆，曹操向自己提亲，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如果找老婆，那只有一个选择，娶曹操的女儿，吴珉还不把自己杀了？

　　还不等李晓开口拒绝，郭嘉已热情万分的接了口：“曹公既然一片美意，我家主公岂能拒绝此乃大喜之事，宜早不宜迟，那就定个好日子，把曹小姐早日迎进河东如何？”

　　两个人也不管当事人同不同意，自顾自的就开始商议聘礼数目，选择吉日了

　　“等等，等等，奉孝，你好歹先问过我？”李晓急了，这才反应过来郭嘉为什么要揣掇自己同意曹操正使出使河东，凭两个人的关系肯定是事先通过气地

　　郭嘉笑道：“此乃美事，主公何必推辞”

　　“不是，不是，我这点事你还不明白？我可是把丑话说到前头，等会儿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李晓心想，我和吴珉地关系你郭嘉会不知道？给我装什么傻？

　　郭嘉正色道：“主公的心思，郭嘉明白自古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主公与吴姑娘情投意合，早该成婚，我等做属下地早就在盼着这一天既是如此，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两喜并作一喜，主公将吴姑娘和曹小姐同时大婚，迎娶过门，英雄美人，岂不是一段佳话”

　　“这……这怎么可以？”吴珉会答应和别的女人一起嫁给同一个男人？你做梦你李晓苦笑

　　他知道对自己无后这个严重的问题，部属们已经催过很多次了只是一直戎马倥偬，没有时间和吴珉成婚，而且在两人地心里，这个年纪不结婚业不算什么，正常的很但对郭嘉他们而言，就很不正常了，做为一方霸主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事业继承人，以子承父业的观点来看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这就代表这一个政权注定不会长久，一个不会注定长久的政权，怎么凝聚人心？

　　郭嘉和一干热心人的好意李晓明白，说实话，对一个年富力强、精力旺盛地男人来说，身边多几个女人没有人会拒绝，但是三十年固有的根深蒂固地观念和吴珉这同一个时空的人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李晓此事的荒唐，吴珉不会同意，自己一下子也很难接受

　　李晓不愿再听郭嘉的劝说，直接把两个一厢情愿的人轰了出去

　　但很快，李晓就知道自己低估这件事的影响力了，宋涛、张绍、李睿、吕范、丁喻、张白骑、邓宠……以及驻军河内地徐晃、雷公、左髭诸将闻讯一起赶到河东向自己进言迎娶二女，甚至还有叫李晓干脆一股脑再多娶几个的，老婆娶的多，生儿育女的机会就大，儿子多，基业就稳光娶一个，怎么叫这些期盼已久的部属放心？

　　面对群情汹涌的势头，诸将以血上书的“主无私事”，李晓知道，自己顶不住了，婚事已经上升到一个政治高度，已经不是可以由着一个人的意愿行事了，身为主公，一举一动万人瞩目，为君者没有私事私事即国事

　　事情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吴珉那里甚至还有人请吴珉劝谏一下李晓这个主公，也不是非要娶曹操的女儿只要能多娶几个就行，是谁无所谓，在众人的心里，李晓三妻四妾实在正常不过，娶一个才不正常

　　李晓根本就不敢去面对吴珉，明知道没结果，何必自讨没趣

　　吴珉始终不置可否，以沉默来回答一切

　　不说话就是同默认，众人想当然的就这么认为了，群相欢呼，当即动手为这件婚事操办起来

　　与此同时，袁绍的使者也赶到并州进行拉拢活动，宣布刘协对黄巾诸将的赦免令及封官饬令不过和曹操地大手笔比起来，刘协给的官职就显得小气的多了，最大的才给了个中郎将，侯爵都舍不得和曹操的区别就在于，袁绍根本就没有把黄巾军当作平等的对手来看待

　　袁绍的使者在一片耻笑声中鼠窜回了冀州在李晓、张燕、余毒等人商议后，为了减轻曹操对河内的顾虑，让中原尽快动起来，以实现先西后东的战略，并州正式宣布承认建安朝，接受建安朝的官职

　　二月末，并州地象征性归附，让兖州朝廷终于在政治上打了一场大胜仗，天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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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地二月春风似剪刀，可以裁出春意，草原上的春天来得可就没那么早了，直到三月中旬，白雪才慢慢化去，露出一望无际生机盎然地绿色

　　马群经过了一冬的蛰伏，终于又可以迎着风在草原上奔跑嬉戏，相互追逐；饿瘦了一圈的绵羊哞哞叫着，伸长脖子争抢鲜嫩多汁的青草；牧羊犬打着圈撒欢，不时奔来跑去把露头觅食的野兔吓得四下逃窜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手执牧鞭站在土岗上，大声呼喊着为自己的爱犬加油，鼓励它把那自投罗网的野兔逮住，好为自己辘辘的饥肠增添一点食物

　　少年的身旁还坐一个老者，枯燥开裂的皮肤、有如年轮般的皱纹昭显着他的人生经历，他呵呵笑着，看着身旁少年活泼的身影，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慈爱和一份担忧孩子一天天在长大，他需要营养来补充身体，可是他们虽然放牧着数十匹马，上百头羊，但一滴羊奶也不属于他们，这些财产都是部落里的贵族头人的，他们的身份只是奴隶，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的奴隶，别说补充身体的营养，就是能不能能活下去，能不能吃两顿饱饭，都要看头人高不高兴

　　希望今天小虎能抓到只兔子，虽然没有盐，但小虎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对了，上次吃肉还在什么时候？老者有些记不清了，因为日子隔的委实太过遥远

　　“小虎，再叫什么呢？”远处驰来一匹烈马，经过土岗子时，马上的骑士纵声向那少年喊道

　　那少年的名字就叫小虎，牧羊犬也叫小虎，一个人、一只狗同一个名字，头人的管家起的，好记

　　“达儿布大叔，打猎回来了吗？”那少年小虎向骑士挥着手

　　骑士纵马上了土岗子，跳下马，把两只野鸡扔在地上，对那老者道：“嘎林大叔，这两只鸡给小虎补补身体，骏马不吃草，永远也跑不快”

　　老者答应着接过，少年忙向骑士道谢骑士名叫达儿布，是附近一带闻名的猎手，和老者、少年小虎同属一个羌族部落，交情甚好，平时也很照顾无父无母的孤儿小虎，教他射箭、摔跤、骑马，这些草原男儿本来应该与生俱来的本事今天达儿布的眼中却多了一些不舍和怜悯，他摸摸小虎的头，叹道：“我要走了，今天是来看你最后一眼的，以后你要听嘎林爷爷的话，不要顶撞管家，以后再挨打，就没有人给你撑腰了”

　　嘎林和小虎齐吃了一惊，小虎叫道：“达儿布大叔，你要去哪里？是头人要赶你走吗？”

　　“不是，雄鹰有自己的利爪，烈马有自己的草场，头人是约束不了我的”达儿布神态轻蔑，他手指着东方，脸上流露着渴望和兴奋，道：“我要去那，河东郡，汉人的地方”

　　嘎林脸色一变，道：“去汉人的地方？达儿布，你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羌人和汉人的关系？汉人那没有你生存的地方”

　　达儿布激动的道：“不，嘎林大叔，你不知道，汉人那里变天了贵族老爷被穷人给推翻了，土地房屋全部都分给了穷人，连官员都是穷人在当那里的汉人还说，天下穷人是一家，不管是羌人，还是匈奴人、鲜卑人，只要是穷人，就是兄弟，兄弟是没有汉、羌之分的，汉人、羌人的祖先本来就是一家人，都是华夏民族，是炎帝、黄帝、蚩尤的后人”

　　“他们真的这么说？”嘎林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汉人不会瞧得起我们羌人，小心上当了”

　　“不会，我见到过汾河边上放牧的匈奴人，他们本来是于扶罗的部民，和我们一样的一无所有后来汉人一支叫扬威军的军队来了，就是我说的那个专门为穷人打天下的汉人队伍，他们杀了于扶罗和部落里的贵族，把牛羊都分给了奴隶、平民，允许他们放牧，和汉人一样的收税、读书、当兵、做官，没有歧视，就和其他的汉人一样”达儿布紧握着腰畔的硬弓，神情坚定，“我要去那里看看，如果是真的，再回来接你们，那里才是我们穷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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