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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迷情香


  灯火如豆。叶瑟笨拙地拆着绣得丑陋的鸳鸯,指尖又被无意间扎了数个针孔。

  言蹊一把夺过绣品,“睡吧,娘娘,明日我自有办法给她交代。”

  叶瑟将信将疑上床歇息。言蹊借着微凉的月色,跑远了才敢放暗号。当晚不当值的清晏本已早早睡下,却本能似地闻见言蹊的信号,一骨碌起身奔至约定处。

  “你又去了兰嫔宫里?”清晏哭笑不得,“我说得没错吧,你可真是水往低处流,人也往低处走。”

  言蹊苦笑。清晏一把将言蹊揽入怀中,在她耳畔温柔道:“既然做得不开心,就不要做了。我们出宫过和顺日子去。”

  言蹊心中咯噔一声,忙挣离清晏怀抱,心情复杂地凝望清晏。

  清晏并未察觉到她情绪,只自顾自地说:“这破职务,我也待够了。冷哈哈的冬夜满城走,鸟事都碰不到一件。”

  “清晏”,言蹊唤他,“走不了了。”

  “怎么了?”清晏望向她的眼神闪着光,交杂忧虑。她不忍心言明她不想随他而去,只愧道:“你那三千两银票,我给花掉了。”

  清晏心头仿若迎来重重一击。那三千两银票,于他而言,不单单是一笔财富,一个庞大的数字,而是美好的未来,是他抵御无聊日子的唯一慰藉。是他的一个奔头,可以和言蹊一起去圆的梦。

  他重重呵了一口气,人体的热气迅速在冰冷的城墙畔,在他同言蹊之间形成一道浓重的白雾。仿佛一座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在墙外。

  可他迅速打消了怨气。那些银两,之所以重要,不正因为关乎言蹊嘛。如今她花掉了,便实现了那些银两的价值,合了他的初衷。他搓了搓冰凉的手,将手焐热了,才去理言蹊乱在冷风中的发丝,“有我呢,还能赚好几份三千两呢。不怕哈。”

  “你不问我怎么花掉的?”言蹊惊问。

  “你又不是乱花钱的人,你一定花对地方了。”清晏朗笑。

  言蹊眼底涌起热泪,心尖仿佛扎了一根刺,让她站都难站稳。

  她心里感谢清晏,给予她世间最温情的爱,让她永远不怕跌倒。因为他一定在。可她又怨恨他的好。他没有原则的好,似乎在道德上绑架了自己。让自己只能走向他,而不能跟随心的走向。

  清晏笑着为言蹊拭净泪,暖声问:“你赶夜找我来就为告诉我这个?”

  言蹊这才想起,忙将绣品递与清晏手中,“这副锦帕所需的丝线,哥哥帮我弄一套来吧。明早我便要。”

  “好”,清晏仔细将锦帕塞入怀中,立时应了。如今他已官居二等侍卫,内务府这点薄面一定卖他的。

  四更刚过,清晏便摸到言蹊处所,将丝线给她。言蹊进屋,便开始拿刀剪剪了结,结了又剪。

  叶瑟闻声起身,言蹊笑道:“娘娘再睡会吧。把新线团剪几截糊弄过去,总比一点点拆省事。”

  叶瑟回床,“你凑合剪几下,也来睡会吧。想来兰嫔只为别咱们一下,也不会过于为难。便是识破了,也将就过了。”

  言蹊照她所言,随意剪了几道又结了几下,便回床补觉,翻了个身还是忍不住说:“都什么时候了,娘娘还替那兰嫔说话。依奴婢看啊,这好人若变坏,便比坏人更坏。因为她更知好人的七寸在哪,折磨人更精准。况且,或许兰嫔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了”,叶瑟打断,“我们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娘娘,您自幼生长于宦府人家,入宫便受宠,怎么吞下这口气居于人下。您就跟皇上低个头。”言蹊忍不住又劝。

  “我真的太困了”,叶瑟一个翻身,睡过去了。

  这不争气的主子哟。言蹊也睡不着了,继续起身撕扯那堆烂线头。她不能再寄希望于说服云妃,须得自己布局了。

  已是腊月二十六,紫禁城连日浸泡于盛大的节日喜庆之中。叶瑟守着窄仄的窗棂,感觉到窗外那座熟悉而陌生的宫城,又锦衣绣裳地端着自己的高贵,睥睨众人。而她如今是城墙根上最不起眼的一粒微尘。人真是渺小啊,她心中感叹,紫禁城浓重的年味,并不会因为她个人的落魄而减半分,照旧声势浩大地从她身边经过,对自己没有分毫赦免与同情。

  皇上这日午后,挨个巡访了各个嫔妃寝宫,给每人送了新春礼物。至永寿宫,已是尾声。

  “皇上,还有何处要去呢?”兰悠柔声问。

  “嫔妃们算是谢完了,回养心殿赏赏宫人吧。年是大家的,都该喜庆些。”弘历答。

  “宫人,那可是自己人咯。皇上赏自家人,也不拘哪天不是。天都黑透了,不如皇上留下进晚膳如何?”兰悠期盼地望着皇上。

  弘历允了。可待用完晚膳,他又起身要走。兰悠刚起了星点火光的心又黯淡下来,强作笑意送皇上离开。

  皇上刚出院落,便被不知从哪冒出突然跪地的言蹊拦下。皇上抚平心惊肉跳,平静问:“你换了主子,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皇上,云妃娘娘她病了,您随奴婢去探探吧。”

  弘历脑海浮现云妃那单薄的小身躯,在这冷寒的冬日一定飘摇如雪。但他硬了硬心肠,“哦?云妃?不是在冷宫么。”

  言蹊忙改口:“苏云锦,宫女苏云锦病了,皇上随奴婢前去一探吧。”

  “既是宫女,哪配得上朕去探。你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她想见皇上。”

  弘历仔细敛紧嘴角的笑意,心底舒展,到底是她先向自己低头了。到底是她太爱自己,离了自己不成。“好吧,大过年的,朕也不愿意扫任何人兴致,且随你走一趟吧。”弘历故作严肃道。

  言蹊引皇上入她和云妃居住的小屋,便悄悄退下了。

  皇上见云妃拂掉被褥,只着一件衫子卧于榻上。她嫩白的脖颈微微露着,在这苦寒冬日散发着温柔的光。如瀑的黑发散落肩头,不识趣地掩去大半玉肩。直引人欲亲手拂开那秀发,将所掩之处一探仔细。

  一间冷寒逼仄的下人寝室,和一个丝毫不怕冷的美人。仿若一颗耀眼的火种降临茫茫雪原。此情此景,弘历只能在心底悄悄同自己达成和解,原谅了她之前对自己所有的顶撞与伤害。

  他缓步上前,轻轻为她拂开秀发,摩挲她柔滑的肩头,将自己略带寒意的下巴抵在她脖颈,从颈后环住她的身体,手指开始向下游走,为臂弯里这熟悉的璧人宽衣解带,在她耳边呢喃:“怎么身上这么热?”

  是啊,怎么明明感觉很冷,心里却燥热难安。既想拥抱一堆火,同时又想抱住一块冰。叶瑟不自觉地摩挲皇上的胳臂,觉自己仿若坠于一鼎徐徐加热的香炉,周身暖极了。

  若是旁人,在幻觉横行的一刻,会不明就里。可她在一片混沌中,却留有一分清醒,知道自己中了迷情香,是以意乱情迷。

  虽然知晓,不代表她就能抵御这魅药的威力。她本身燥着痒着,手中只想寻一物抓挠,口中只想逮着什么狠狠啜上一口。就想和什么纠缠不清,不想空落落守着自己软绵绵的身子,仿佛天边一抹白云,随时能被风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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