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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战地春闺


  如此换了近千枚箭,她听见姑娘们俏笑之声,慌忙奔出营房,混进大队伍又回了青楼。

  返营途中,她遇见半路赶向战场的清晏一行。她将始末报与清晏,清晏喜悦地握她的手,“你又给马用了痒痒粉?”

  “痒痒粉有时效,我半夜洒了,待今日上战场早已失效。娘娘配了强效兴奋剂,平日不奏效,只有马匹见了敌方马匹,方能激发它们的兽性。”

  “边疆战马性本就烈,我们的战马怕得慌。你再让它们兴奋,岂不更是敌强我弱?”清晏忐忑问。

  “所谓物极必反。人有人性,马有马性。性烈在战场是好事,可同时,性烈难驯,更难掌控。我们的马懦弱,更易撤退。待会,待对方马匹迎面袭来,你让骑兵迅速勒马折返,让步兵提前备好钢钉板顶上。对方战马亢奋难返,直撞钉板之上,马尽人亡。”

  清晏脑海浮现那一场景,“言蹊,是不是太过残忍些?”

  “残忍?军事没有残忍不残忍之分。想要不残忍,唯有尽快分出胜负,让交战双方和战地居民免于战乱。”言蹊坚定道。

  临近战场,清晏脱下盔甲,为言蹊换上,仔仔细细检查了每个边角。

  言蹊不解:“待会我又不上战场,我不过在营房后方为将士煮饭,又没有危险,穿这个干嘛。”

  清晏轻抚她肩头,“听话。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敌方不袭击我后方呢。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你受伤,我也绝不允许。”

  言蹊愤道:“那怎么行。若我有万分之一可能受伤,你在前线杀敌,便有百分之百受伤的可能。还是你穿。”说着欲卸下盔甲。

  “我糙皮厚肉的,怕什么。你忘了儿时‘来啊,干一架啊!’我何须靠这个,布衣也能杀敌。”清晏暖笑。

  言蹊抚着盔甲钻入营房后方,边煮饭边哭成狗。他怎么能够这样好,世上定不会有第二人待自己如此深情。

  战事开始,果然如言蹊预测,敌方第一方队因马匹之事全军覆没。言蹊闻将士欢呼之声,满怀喜悦地奔至前线。

  只见敌营死人堆里,一血肉模糊之人匍匐前行。弓箭手举起弓箭,清晏一手打落他手臂,“罢了。想他也活不过今日,我们积点德吧。”

  “在战场,你将剑镞对准敌人,你心里不忍了。可要知,若换了位置,他也会将箭对准你。而你一时的不忍,很容易让时局立刻换了位置。”言蹊厉声上前,将弓箭重新递与清晏。

  清晏紧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举起弓箭,对准那人心脏。那人突然仰天长泣:“娘,孩儿不孝,来世再为您尽孝道。”

  清晏又放下弓,见那满身是血的人书生模样,杀伤力并不强,“言蹊,算了吧。谁都有娘亲,敌人也是人,也有体面死去的资格。”

  言蹊盛怒,“在战场,只有战士,没有人。”清晏犹在犹豫,众将士也都望向他,等他下令。那满身血污之人突然猛力蹿上马匹,驰疾而去。

  原来,那人并未受伤,佯装倒在他人的血泊里,染了满身血,伺机而逃。待反应过来,清晏与将士们举箭,那人早已逃出箭及范围之外。

  言蹊怒而离去,清晏追在她身后解释。

  “速换地方吧,那人已经搬救兵去了。”言蹊道,“原来的营房也别回了,免得他们埋伏。”

  一行人刚在整理马匹,身后一队敌军悄至,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清晏第一个冲上去杀敌,以一敌十。可因自己将盔甲脱给言蹊,所以刀枪、箭伤、马蹄踏伤,他仍一项都未躲过去,眼见快要昏厥。

  他真是条汉子。全程一声不吭,只瞪着血红的眼睛一路杀敌上百。

  在战场边侧的言蹊见清晏负伤,泪流不止,但她明白,情况愈危急,她越不能失去理智。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吼道,“聚到中间,挺起盾牌。”

  众将士没有出路,只得依言聚到中间。敌方首领,正是刚才满身是血逃走之人,骑在头马之上,满目得意,心想,聚到中间算什么鬼主意,正好下令放箭,将他们一举歼灭。

  箭雨向集聚在中心的将士身上飞来。战士们绝望地举着盾,心里却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可谁曾想,箭触到盾上竟飞折而还,其中不少直插敌军身上。

  敌方首领慌忙检查弓箭,发现箭被人首尾置换,可已来不及。因为不少将士被返回的箭镞所伤,军心大慌。清晏趁机率将士向前,与敌军开始血拼。若摒除骑与射,只剩拳脚相拼,土匪们自然无法与近侍高手相较,不过一盏茶时间,便被打得落花流水,其首领亦被擒获。

  晚上,举营欢庆。清晏伤势较重,太医为他换完药退出营房。言蹊红着眼眶怨清晏,“让你把盔甲脱给我穿,如今吃苦头了吧?”

  “一点都不疼”,清晏笑着拉过她的手,“言蹊,有你在,我什么疼痛都感受不到,只感到快乐。”

  言蹊甩开他手,背过身去,“你这一根筋,真不适合带兵打仗,我以后再也不逼你谋前程了。只求出宫后跟你过农夫日子。”

  “谁说的,看我方才杀敌多猛,况且我们这不是胜了么”,清晏得意道。

  “第一回,你将那将领射死,我们便不至再丢了后面那一百多将士的性命。你的仁慈,是一种愚仁,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带兵打仗。”言蹊怨道。

  “好了,胜都胜了。我们不谈公事。今晚……”,清晏凑近言蹊,“你留下来,我已经吩咐他们驻守帐外,无论何事都不得进来。”

  “都伤成这样了,你想什么呢”,言蹊涨红了脸,娇嗔道。

  “我们是天生一对。这一天,早晚要来的。不如,我们及早享受人生乐事”,说着,清晏在言蹊绯红的脸颊轻轻一吻,温柔地解她衣扣。

  言蹊低头细想,不如早与清晏成夫妻之实,如此她便不至再对皇上抱有妄想。于是,也颤颤巍巍伸出手,将清晏因敷药而半敞的衣衫尽数褪去。

  他古铜色的皮肤,筋脉刚劲,透着男性的张力与魅力。伤处透过纱布泛着血光,更让她心疼欲滴。再向上看,他那张举世无双的俊俏脸庞在灯火的映衬下,泛着深情的光泽。他的一双深眸,此刻只为她而亮,凝望她的目光中燃着熊熊火把,想彻底征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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