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买一送一

　　房里老老少少四个女人，一起抬头望屋顶看。

　　林若菡心里疑惑，刚想要开口让外面的清风出去看看，清风已经原地消失。

　　头顶一轮满月，亮堂的照着四周，屋顶一览无余，连只老鼠都没有。

　　清风仔细查看了一番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如果有，林均的人应该早已有了警示，除了江湖上传说的已臻化境的绝顶高手，基本上没什么能逃脱林均的眼线，或者避开林若菡设下的陷阱。

　　清风心里摇摇头，那样的绝顶高手三国加起来也没有几个，不是在有着千年底蕴的门派里窝着不出来，就是在深山老林里返璞归真，林府这个小小地方，还引不来那样的老怪物。

　　除了发现有几片瓦片松动的痕迹，清风连脚印都没有发现一个。

　　可四周连树枝都不在摇曳，根本不可能有风吹动了瓦片，清风看了又看，最终认定也许是夜猫之类的路过，踩翻了瓦片。

　　林若菡想想，觉得也有可能。

　　赵衍一身黑色紧身短打，出现在倾澜院的书房，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除了那些牛油蜡烛又短了一截，和他出去前相比，书房里没有任何变化。

　　换好了世子常服，再次宽袍广袖、峨冠博带，赵衍面无表情地坐回宽大的书桌前。

　　拿起一份卷宗，那是大理寺一份关于西北一带强抢少女贩卖的恶性案件，地方官上报，被掳走的少女已经尽数返回，恶贼已经被全部诛灭，卷宗上面有地方官对自己努力破案的谦逊自述，还有对恶贼滔天恶性的控诉。赵衍盯着卷宗，原本一目十行的速度，今日翻开卷宗看了快一盏茶的功夫，竟然还没有看完。

　　不知道到坐了多久，天边已经浮白，今日要恢复早朝，赵衍微皱着眉，将几大摞的卷宗迅速处理完毕，洗漱用过早膳，出门上朝。

　　赵瑞今日心情颇佳，第二个皇子健康的顺利出生，后面还有很多健康的皇子公主，他做梦都会笑醒。

　　龙臀尚未痊愈，赵瑞也恢复了早朝，看着左相右相带着百官恭贺他喜得皇子，他心甚慰。

　　文武百官个个一脸共襄盛举与有荣焉的喜色，除了那个玉树临风站着发愣的晋王世子赵元盛。

　　大理寺少卿兼工部右侍郎赵元盛，一身贵气的亲王世子袍服，温润如玉的气质，在一众歪瓜裂枣般的百官中，仿佛就是一只骄傲的天鹅，二十岁的年纪，真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时光，能力出众，长相俊美，身份尊贵，无论从哪里看，都是萧国所有贵女心目中难以企及的贵公子。

　　赵瑞心里微微叹口气，同是作为男人，他有几分感同身受，不能生子，甚至连娶妻都断了念想，空有一副无双的皮囊，孤零零的度过余生所有岁月。

　　刚刚下朝还没回到大理寺，就有寺正来禀报，一个疑似燕国的奸细，熬刑多日，吊着一口气今日一早竟然想要面见大理寺卿，说有重要的事情。

　　赵衍想了想，老大人近日里苦夏，身子骨不太爽利，抬脚去了地牢。

　　一身血污的男人，熬刑多日，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他艰难抬头看见了一个身着华服的俊朗男子，喘着粗气低吼，“我要见大理寺卿，不见到他，我什么也不会说！”

　　男人是白家死士，不知道为何此次为何糊里糊涂就失手了，甚至连嘴里的毒囊都没有时间咬破，就被卸了下巴，等他再次能说话时，别说毒囊了，除了说话的力气，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被审讯时，得知他现在被关进了大理寺的地牢里。他对自己失手栽在萧国大理寺卿手里，也算是心服口服，临死前他还有一计，但需要当面见到那个活捉他的大理寺卿。

　　谁知，没见到那个厉害的大理寺卿，却见到了这样一个人。

　　男人低吼完，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却见牢房外那个俊美的男子正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

　　男人因为身体的极度疼痛，连连喘气，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只要将最后一计使出，他就能痛快闭眼了，可牢房外那个人眼神是什么意思，自己还在喘气呢，瞎了你的狗眼，没瞧见！

　　“听见没有，我要见这里最大的官，不见到他，我什么也不会说，死也不说！”

　　男人一边颤抖，一边怒吼。

　　赵衍将那白家死士挑衅无礼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他身边的寺正、推丞甚至狱丞、狱卒都有些胆战心惊，等着赵衍开口，敢用这种眼神盯着晋王世子殿下的，他们也是生平尽见。

　　赵衍微微侧身，身边立刻有人微微躬身，准备随时听差。

　　就在大家以为赵衍要吩咐用刑时，只见赵衍快速抽出了牢头腰间挎刀，一道白光闪过，锁链哗啦啦响动后，刚才还在低吼的死士，已经被一把钢刀射穿喉咙，钉在了墙上。

　　死亡，不过眨眼之间。

　　众人连面面相觑都没有，纷纷低头，借此掩饰心中的惊骇。

　　少卿大人虽然话不多，可也不是如此弑杀之人。

　　就在众人心中猜测，少卿大人为何突然动手，耳边传来了一声淡淡抱怨。

　　“聒噪！”

　　赵衍剑眉微蹙，从昨晚开始他就有些烦躁不安，早朝听了上几箩的废话，现在又在这里听人聒噪，实在已经难以忍受。

　　刚要抬脚离开，却见身后一群人还低头躬身，脚步微顿，开口。

　　“此人熬刑多日，已时日无多，如今提出要见曲老大人，不过临死前的诡计罢了。他还有同党在在我们手里，若是提出同样要求，你们可着人假扮老大人前去，马上就有分晓。”

　　众人将身躯更加弯下几分，眼中却闪出了光芒。

　　赵衍回到书房，看见案头又是几大摞的卷宗，眼中的不耐烦呼之欲出。

　　他很是懊悔自己如此的学艺不精，在如此紧要关头竟然弄出了动静。

　　从昨晚到现在，他心里几乎是抓肝挠肺的，那个名叫半夏的侍女问的话，林若菡到底是如何回答的。

　　他想知道，很想知道！

　　松涛苑一大早就忙活开了，林若菡吩咐下去，出门游历的计划不变，丫鬟婆子们开始将原本要准备的东西一一再次准备起来，所有人手里都有一堆的差事。王嬷嬷终于被说服留下，但对林若菡要出门的准备她都要一一仔细过目，这个不够，那个少了，林若菡原本计划装三辆马车的日常用度，生生被增加到了十辆。

　　清风忙着训练这段时间培养出来的新人，一半是林清江给的人，还有一般是王氏和他自己招募的人，男三十名女十五名。

　　第一站游历的地点，是江南药王阁，虽然听说药王阁对外交易和售卖的药材只有不到它全部库存种类的一半，但也够林若菡开眼界了。

　　听说王嬷嬷连林若菡乘坐的马车都要重新购置，林若菡简直有些傻眼，但想想也就随她去了，逼近路途遥远，若是没有装备好一点的马车，一路上没有避震这一点，就能让她好好吃点苦头。

　　傍晚时分，林若菡刚刚想要一路上要带哪些药材，半夏一脸尴尬地过来告诉她，王嬷嬷订购的马车已经到了外院了。

　　林若菡觉得古人的效率真实奇高，不用上牌不用买保险，付钱就能把车子开回家，甚至还有送货上门。

　　兴冲冲跑去前院一看，林若菡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是气得！

　　那辆乌漆嘛黑、足有一丈半长的马车她可以装作没见过，可那个一脸严肃正朝她拱手行礼的张立，人家都已经开口了，她却不能当做没看见。

　　“见过林姑娘！”

　　还买一送一！

　　林若菡气得嘴唇发抖，转头四顾，终于看到了马车后边正一脸高兴的王嬷嬷。

　　王嬷嬷用手摸了摸结实的车辙，不但结实，那上面的雕花还相当精细，她笑得一脸的灿烂，恨不得现在就坐上去试试，根本没注意那个附赠的车夫还见过她们家大小姐。

　　“王嬷嬷，你是从哪里买得这辆马车的？”林若菡咬牙切齿。

　　“……啊？哦，是从最大的车行，那个叫什么，哦，对追云轩的，听说现在他们有专门训练的马车夫——”王嬷嬷觉得这笔钱花得太值了，用料考求，车声牢固，里面各种各样的功能不说，还附赠一个车夫，可她话没说完，就被林若菡无情的打断了。

　　“追云轩和璀璨阁什么关系？”林若菡转头，盯着张立。

　　“璀璨阁新研制的马车，都在追云轩售卖。”张立不敢说假话。

　　“王嬷嬷，这辆马车多少钱？”林若菡又转头，看着王嬷嬷。

　　“……五百两。”王嬷嬷不敢说真话，说好五百两，人家其实只收了三百两，另外两百两追云轩的掌柜也收下了，但在马车里放了一张名叫瑶光的琴，说是正好店庆，半卖半送的。

　　那瑶光是万金难求的绝世之品，但后世里仿造的也不在少数，仿造的最好是雅韵斋的瑶光琴，也要五千两一把，王嬷嬷看着那瑶光质地古朴，音色相当不错，想着两百两就当给林若菡路上解闷用的，乐呵呵的就手收下了。

　　“呵呵……”林若菡气得只剩下冷笑，她的手指都在抖。

　　一个个的，都被人耍得团团转，连王嬷嬷都不例外。

　　以赵先生的尿性，一个球面镜都恨不得雕刻成八心八箭，三百两，估计买这个材质特殊雕工精美的车轮子都不够三百两的。

　　“王嬷嬷，退回去！”林若菡斩钉截铁。

　　“这个……”王嬷嬷心里舍不得，但也没有多说，转头对张立说，“不好意思，这位壮士，我家大小姐似乎不太喜欢这辆马车，老身和你去一趟追云轩，把钱退了吧！”

　　张立严肃的脸上全是为难，“我的身契都已经给了林府，如何再能回去？”这样将应该对吧？

　　王嬷嬷一顿，但想想也是，契书就在她身上呢，已经银货两讫的事情，如何能反悔，她耷拉着脑袋皱着眉，无辜又无奈的看着林若菡。

　　林若菡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退不掉了是吗，她还真不信了，大不了那三百两银子，她不要了。

　　虽然有些心疼！

　　“买马车的契书和所有文书都给我！”林若菡板着脸朝王嬷嬷伸手。

　　王嬷嬷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话，将一个小木盒交给了林若菡。

　　“我去去就回，”说着，林若菡抱着那只木盒，利索的上了马车的阶梯脚凳，“麻烦你，去一趟璀璨阁。”

　　眼看着马车就要驶出前院，只见林若菡掀开了帘子，朝着疾步要跟上的凌霜傲雪说，“你们去璀璨阁门口接我。”

　　坐在宽大的马车里，林若菡想着如何将怀里的木匣子狠狠摔倒赵先生脚边，然后还要恶狠狠的告诫他，不准往林府送东西，万一被她这样贪得无厌的人缠上了，银子药材被搬空了不说，最后连人都保不住，她还就真差一个倒插门的。

　　哼！

　　张立将马车赶得非常稳当，听见马车里的林姑娘气得呼呼直喘的，不知道该加速回璀璨阁，还是放慢速度等她消消气再说。

　　世子爷应该接到消息了吧，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回了王府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回璀璨阁。

　　林若菡看着马车里面几近豪华奢侈的装备，那个赵先生无疑是送了一辆加长版的豪华劳斯莱斯给她。

　　狠狠一个棒子后，再来个圆滚滚的大红枣？

　　哼，她不稀罕！

　　到璀璨阁的时候，天黑没有全黑。

　　赵衍已经一身青衫的等在了璀璨阁，觉得林若菡的脚程太慢，特地等在了前院到后院必经的花园入口处。

　　马车直接驶进了大门，林若菡在前院的一片空地上跳下了车，她抱着那只木匣子，皱眉告诉张立，“请你们先生移驾，我在这里等他。”说好了不再踏入璀璨阁，之所以没让大门口停车，是为了不要闹得太难看。

　　像前世里那些闹分手的小护士似的，在住院部门口拉拉扯扯，实在难堪。

　　赵衍接到消息，二话不说，提起一口真气，飞快往前院赶。

　　他已经知道了林若菡不要那辆马车，不要就不要吧，他会亲自护送她出门游历，但昨日的那句话，他确实非常想要知道。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知道答案。

　　赵衍脚下生风，不消片刻，已经远远看到了气鼓鼓站着的林若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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