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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努力打拼


  我忐忑不安地站在酒吧通道门口,这是我第一次看清酒吧里的情景。

  刚才嘈杂的音乐已经换成舒缓的外国歌手低声吟唱,沙哑低沉的嗓音甘醇如酒,浸yin着整个空间。刚才不停闪动的激光也随着音乐变得柔和。抬头一看房顶,宛如璀璨的星空,屋顶并非玻璃,星空也是灯光造就,我惊叹于装饰的豪华。

  酒吧四周的沙发差不多坐满了客人。男男女女缠绵在一起的不少。如此亲密的举动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之,我的目光不敢停留太久。酒吧的一侧是紫色纱幔低垂的隔间,里面虚实难辨。我还没把环境看明了,有个和我身着同样服装的年轻男子跑来推了推,指了指服务台。我转头望去,老板和领班陈兴在那盯着我。老板向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过去。我深吸一口气,迈开笨拙的步子,在老板和陈兴窃窃私语的审视中,我一路保持抬头挺胸,把大学里军训学的步子都拿了出来。

  “你干嘛啊,机器人啊?”老板不客气地骂道:“你妈没有教你正确走路啊。”她刻薄地评论我的母亲让我受不了,我的脸色沉了下去,倔强地盯着老板,不吭一声。对峙中,老板不自在的轻轻咳嗽几声,打破尴尬道:“算了,以后走路自然点,不会就看看其他人怎么走的。”

  “知道了,老板。”我把“老板”两字着重音调,我知道反抗不理智。老板微微皱眉,对于我的桀骜不逊有些不快,道:“以后别叫我老板,你跟别人一样叫我陈姐好了。改改你的臭脾气,你要在这里混,不会软的趁早走人。”我明白她的话,保持沉默。

  “陈兴,你先亲自带带他吧。这个傻小子啥都不会,好好教教他,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陈姐侧身笑着对陈兴说。陈兴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我?你让我教他。那不是整我吗?”陈姐娇媚地瞟了一眼陈兴,抬手搂着陈兴的脖子亲昵地说:“是你啊!呵呵,我比较相信你带出来的啊。反正你也很多年没有带过学生了。”

  我吃惊于陈姐的lang荡举动。一来我从没有见过如此风骚到骨子里的女子;二来没有想到她这个做老板的需要对手下一个领班的如此献媚殷勤。

  陈兴终究还是答应教我。他先安排我在吧台内熟悉各种饮料和食物。我在吧台里认识其他的几个同事。刚才来叫我的是杜威,跟我同年,没念完初中就出来打工,所以比我老练得多。杜威身材不高,比我矮一个头,长得瘦弱,白净的脸庞,眉清目秀的像个女子。他告诉我老板总喜欢安排高大威猛的帅哥在场子里跑。说话时,他羡慕地看我一眼,说:“你前途无量,一定很快能去场子的。”他所说的场子里跑就是在外面负责点单和端盘子的服务生,我不明白那有啥好。

  “那不是很累吗?我看他们不停地跑来跑去。”我奇怪地问他。他有点看傻子似地白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羡慕地望向场子里,无限向往地道:“因为赚的小费多啊。你别看我们酒吧外的门面不大,这是为了低调。知道不?”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刻意压低声音说:“树大招风。”他弩了弩嘴巴指向酒吧另外一头的黑暗处,我记得那是垂挂了丝幔的隔间。

  “这里的大人物可多着呢!不然你以为老板那么年轻就能有那么大的场子?直接服务这些大人物,当然小费多咯。笨!”杜威的话让我茫然望着那个黑暗中的角落,心情有些复杂。大人物,就是社会的上层人士咯。我生活在社会底层近20年,曾经做梦都想有一天能鲤鱼跳龙门,摆脱穷人身上的桎梏,但是现在――我还是要伺候那些上层人,难道一生就要这样度过吗?我握紧拳头,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

  “杨浩中,你在混什么?”背后陈兴的叫声把我拉回现实。“我让你来认识酒种的,不是让你来发呆的。你认了多少酒了?”“哦。我认识了好几种。”我回过神,认命的乖乖回答陈兴。

  陈兴怀疑地皱眉,道:“我不喜欢别人蒙我。你说你认了几种,你说来听听吧。”我紧张的看了看旁边的杜威,他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要用讨巧的办法来说。酒店里的酒实在太多,一下子根本说不清。只挑主要的说才有利。这也是刚才和杜威闲聊时,他告诉自己的宝贵经验。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们酒店的洋酒主要分6种。伏特加,威士忌,白兰地,葡萄酒,力娇酒,朗姆酒。我刚才主要看了下威士忌,我们店主要卖的都是美国的威士忌。美格波本威士忌、天高、四玫瑰、杰克丹尼、西格兰姆斯、王冠、老祖父、老乌鸦、老林头、老火鸡、伊万;威廉斯、金冰、野鸡……”我看到陈兴的脸色变化,杜威把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快掉了。

  “够了。你自己集中点精神继续学吧。别打扰其他人工作。”陈兴说完狠狠瞪了瞪一边的杜威,转身就走。杜威紧张得立马把刚才夸张的表情收回去,一脸严肃。我笑了,这小子真有意思。

  杜威看陈兴走远了,又凑过来吐吐舌头道:“你还是人吗?这些酒我用了一个礼拜才记住的。你还会说他们的英文名字。我到现在都记不全呢!”

  我得意地笑道:“中文是你刚才念给我听的,英文是我自己看的。虽然我刚才在跟你说话,但是我也一直在复习那些酒的名字啊。”

  “天啊,你是个天才哦!”杜威崇拜得五体投地。我从小没有朋友,他觉得杜威像个弟弟,亲切随和,特别愿意和他亲近。

  我神采飞扬地说道:“我的记忆力很好。我以前背书只要仔细看一遍,在心里回味一下就记住了。初中时练出来的。”杜威难以置信,闻所未闻。

  三天里,我的工作是在吧台内认酒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周围一起工作的同事都是些大嘴巴,不停聊天扯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开始变得开朗乐观。这种长期昼夜颠倒的生活毕竟不太适合大学生,我整天在课堂上睡觉,这样是不行的。毕竟酒吧服务生不是我一生的工作,我不能把书本丢了。我向陈姐提出少上几天班的要求。

  陈姐不高兴道:“你自己当初说可以上班的啊!现在怎么反悔了。”

  我愧疚自己夸下海口,“对不起,我现在每天到家凌晨四点半,因为要走读我七点半就得起床,中午十一点半我又要赶回家给妈妈做饭,然后再赶回去上课……”

  尽管陈姐知道我家庭困难才出来打工,可没想到我的生活会是这样子。“你爸爸呢?”

  我神色黯然道:“我爸爸去世了。妈妈因为悲伤过渡失去自理能力。”

  “哦……这样啊。”陈姐同情地沉吟,“那你确实过得很苦。那么小的年纪难为你了。”陈姐改变原本的态度。

  “要不这样吧,你每周二,四,六来上班。我给你买个手机,如果有特别忙时我打电话找你,你得过来上班。”

  “太好了,谢谢你,陈姐!”我感激她的通情达理,并且还仁慈地给我买手机。我开心地转身走出陈姐的办公室。

  快到门口时,陈姐又喊道:“明天起你转成为正式员工吧,每天150。陈兴跟我夸你很不错!”我已经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转身向陈姐深深地鞠了一躬,急于跑去感谢陈兴的美言。陈兴让我今晚请大家每人喝瓶汽水。

  半夜回家,我兴奋的心情一扫往日的疲惫。我觉得霉运已经过去,遇到一群好人。因为每周只要去酒吧上三天的班,我的时间又空余下来陪伴母亲,给她梳头。原本乌黑靓丽的头发在我的手中已经没有往日的光彩,我酸楚地一下一下轻轻地梳着母亲的头发。

  “妈,对不起。”我哽咽地对母亲反复说着这句话。我害怕呆在家里,因为这一切都会时刻提醒我,是我亲手毁了这个家。母亲不太明白我的话。她像个孩子一样专心摆弄着扎头发的胶圈,脸上现出天真的笑容,回头冲我灿烂地笑了,示意她手中摆弄成蝴蝶结的头绳。我欲哭无泪。妈妈在医院中醒来就这样子。医生说她脑中毒,智力退回到儿童水平,而且失忆。她看到我痛苦的表情,原本的笑脸严肃下来,她抚摸着我扭曲的脸庞,粗糙的手很温暖,暖到熔化我心中的寒冰。

  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我贪婪的对温暖的吸取。妈妈的脸上现出欣喜的笑容,她欢快地朝门口跑去。只有一个人会让她这样。卫玲,那个在医院中我醒来第一见到的女孩。她和我很有缘分。我是她调到呼吸科第一批病人之一,我的悲惨经历也深深地打动这位姑娘的芳心。她从一开始就特别照顾我和妈妈。虽然我们出院了,但是她每周都会来一两次看望我母亲,给她带些康复性的保健品或零食。妈妈和她也投缘,每次吃药都要我碾碎偷偷放到她的茶水里,发现了还会发脾气。只有卫玲在场她才会乖乖地吃药,根本不需要骗。

  “玲姐。”我开门迎进她。她假装生气地厥起嘴巴,道:“告诉你几次啦,不要叫我姐!把我叫老了,我就比你大一点。”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太自在地叫了声:“小玲,你来了。”卫玲比我大三岁,长得小巧可爱,一点看不出年纪有多大。医院的同事爱寻她开心,说她穿上校服准像中学生。每次她都为此不开心。对我她不喜欢摆姐姐的架子,反而要我直直呼其名。慢慢的接触后,我还是多少感受到她对自己跟别人不同,但是因为林曼静,他对女人感冒,不敢再轻易靠近。

  “阿姨!”卫玲把手上拿着的棉花糖递给母亲,她开心地接过,蹦蹦跳跳地跑到沙发上去吃。“你怎么总是买东西来啊!”我接过她带来的水果埋怨道,我害怕欠她太多人情,因为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还不起。

  “又不是给你吃!我给阿姨买的,她吃不完,要烂时就便宜你吃吧!”卫玲娇声道。我吃不消她的撒娇,逃避地不接话,拿着水果躲进厨房,“我给你泡茶。”

  “哦!”卫玲失落地走向沙发。我端水出来时看到她和妈妈在沙发上下跳棋。妈妈的反应虽然迟钝,但是她对这些五颜六色的棋子很感兴趣。这是卫玲特意准备的东西,她认为适当的脑力活动有利于妈妈的康复。

  我坐到母亲身边,把茶水递给卫玲。她接过时,手无意中碰到我,我紧张地缩了回来。她装作视而不见,把注意力继续投入到棋局中。我尴尬地握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确实愧对卫玲的好意,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小玲”我结结巴巴地打破尴尬,“我打工的老板给我买了个手机,你以后要是找我!可以打。”她高兴我主动把新的联系方式告诉她,僵硬的嘴角又现出笑容。

  “你们老板怎么那么大方,这个可不便宜哦!到底什么工作啊!”

  “嗯,做服务生,老板是个很好的人!”我一想到老板就兴奋地回答。

  卫玲的神色凝重,问道:“是女老板吧?”我迟钝,没有考虑太多就默认了。

  “酒吧这种地方复杂得要死。你在里面待久了人也会变坏的。”卫玲的反应在我看来有些武断,又不好直接反驳。

  “我不可能待久的,现在就赚点学费和生活费!”我的回答虽然没让她满意,可残酷的现实也让她感到很无奈。妈妈不满我们俩说话而冷落她。“快点啊!该你了!”我很感谢母亲这时的救驾,我和卫玲陪着她下棋的过程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我并不讨厌卫玲,她也算是个漂亮的女孩。对于我这种性勃发期的男孩很有吸引力。我现在的境遇,让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走近她。如果她是珍贵的瓷器,那么我就是片破瓦,站在旁边都显得无地自容。我以晚上要上班为借口,简单地吃完饭后送走她。妈妈不太高兴,不肯理我,早早地要求睡觉。我知道母亲喜欢卫玲她,但我不能为此让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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