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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会想念


  想起昨晚的情景,郑郝实在不想起床面对时予。

  蹑手蹑脚走到阳台上,外面的世界仍旧一片黑暗。

  生物钟的力量实在太强大,虽然今天不用上课,郑郝还是五点半就醒了,此时无事可做,又不敢出去招惹时予,只能百无聊赖地蹲在阳台上发呆。

  几分钟后,郑郝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发麻,慢悠悠站起来,竖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觉得时予应该还在睡觉,便大着胆子打开房门。

  她实在忍不住了,人有三急。

  谁成想刚打开房门就见洗手间的灯亮着,含着满嘴牙膏泡沫的时予迷迷糊糊冒了个头,含糊不清地朝已经石化的郑郝道了一声:“早啊。”

  “早……”郑郝硬着头皮打招呼,见他在洗漱也不敢凑过去,走到厨房东看西看,琢磨着反正他待会儿就走,是不是应该做个最后的早餐之类的。

  “我洗好了,你快去。”时予一身清爽地走进厨房,自然地从冰箱里拿出菜和蛋,撸起袖子像是要做早餐。

  郑郝压制住心中再次泛起的异样感受,快速跑到洗手间里解决个人问题。

  她坐在马桶上,听着从厨房传进来的洗菜淘米声,不禁担心这个陈旧的洗手间是不是隔音不好,万一她那个什么的声音被时予听到多不好意思啊。然而一想到时予就在外面,郑郝便觉得心里突突跳,她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大姑娘就这样和一个小男生过了好几天的“同居生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这种时不时心跳加速的日子终于到头了,她一方面觉得解脱,一方面又有点儿不舍。

  谁不想有个会做饭还长得帅的人围着自己转呢。可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学生,应该还是,不可以吧。

  郑郝鄙视自己一会儿,洗漱完毕后耷拉着脑袋坐到餐桌旁等饭吃。时予听到她走过来的声音回头一笑,仿若灿烂星辰闪亮整个夜空,让才睡醒没多久的郑郝再次头脑发昏。

  古人诚不欺我,色令智昏啊。原来自己竟然这样好色么?郑郝再次陷入自我谴责中,真不知道自己洁身自好的二十二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就被一个小男生弄得五迷三道。

  时予将碗里打好的鸡蛋均匀地倒进锅里,又拿起铲子轻松地翻个,在这样静谧的早晨,别的人家都还在沉沉睡着,只有他们两个起得早,仿佛全世界都为他们宁静着,这种相依相守的错觉让时予万分眷恋。

  自从父亲去世,狄菲离家后,时予许久未曾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受,他习惯了和爷爷两个人清清淡淡的生活,以为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内心温热,却原来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她,如今遇到了,时予便想要奢求,奢求能够将这份感受永远延续下去。

  有些人可能从没爱过,可一旦尝到了爱的滋味,便笃信了永远。

  而在时予心中,郑郝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有这种感受的人。

  简单的清粥小菜,还有两张金黄的鸡蛋饼,温馨又可口。

  舀起一勺粥,郑郝状似无意地问:“几点走?”

  “吃完收拾一下,八点左右。”时予说完后偷偷瞧郑郝的神色,他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想多蹭些时间。

  “哦。”郑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出口挽留不合适,说“那你快走吧”好像更不合适。于是闭嘴接着吃饭,她咬着软糯香甜的鸡蛋饼,犹豫着要不稍微挽留一下,比如让他帮她再做一顿午饭什么的。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正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祝英台都能拜别梁山伯,她怎么就不能送别时予呢?像是和自己赌气,郑郝不再去想心中那丝丝缕缕牵绊着她的小小情愫,安静地吃完饭,帮时予找出一件将将能够为他遮挡一下的大衣,然后默然地坐在沙发上消食。

  时予先是在厨房转悠,然后再到洗手间转悠,看着自己用过的牙膏、漱口杯,忍不住想他走后,郑郝会不会把他们扔了。又无可奈何地转悠到卧室,想起自己曾经在这张温暖的床上睡过两个晚上,心里又是一阵悸动;最后,他回到客厅,坐到郑郝身边,小声道别:“我一会儿就走了。”

  郑郝终于看向他,见他明亮的双眼毫不隐藏地望着自己,那里面盛满了少年人独有的纯净与火热;又看到他明明耳尖已经红透,却仍旧强装淡定地和自己告别,心里不禁一软,他这么单纯,又如此好懂,在他面前,自己仿佛一个戴了无数层面具的伪君子,明明心里有感觉,却总是半推半就、含糊不清,实在让人不齿。

  归根结底,郑郝没有胆量说明白,到了今日,她也说不明白了。

  “我送你。”郑郝站起来,率先走到门口,弯腰穿鞋。她的脚很小,小小的鞋子凑在时予的鞋旁边,又让郑郝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受。她尽量去忽略,见时予迟迟不起身,便问道:“还没收拾好?”

  时予哪有什么可收拾的,闻言走过来,利落地穿上鞋,堵在门口等她。

  郑郝见他还是穿着单薄的毛衣,只能主动走过去将不合身的大衣披到他肩头,又把围巾在他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确定他不会被风吹到才抬起头。

  刚才她认真为他穿衣的样子,真好看。时予想抱抱她,又怕吓得她哇哇大叫,于是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一触即分,温暖滑腻的触觉让他想再碰一下,可终究忍住,在她发火之前低声嘱咐:“记得想我。”

  郑郝本来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听到他如此幼稚又如此自信的话顿时失笑,“我每天忙得很,没空。”

  时予不管,固执地盯着她看,非要她点头。

  郑郝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人,而且她知道,一旦自己做了这个承诺,那两人的关系可就真的不同了。

  一前一后下了楼,郑郝让时予先在楼道里等着,“我认识一个司机,就在隔壁单元,你在这里等着,外面冷。”

  时予听话地在楼道里避风,他目送郑郝走到隔壁的单元按门铃,听到她和司机交谈的声音,又听到她回来的脚步声。

  “他去启动车了,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很快的。”郑郝怕他着急,陪他一起等。

  时予拿脚底蹭着地面,双手抄兜固执地追问:“你还没说会不会想我呢。”

  怎么还没忘。郑郝头大,她不回答,看看天空,又看看不远处的学校后墙。

  “回家后记得把落下的课补上,虽然你说不高考,但是知识还是要学的。”郑郝恢复了老师的立场,开始叮嘱他。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简直是煞风景,时予郁闷地听着,不想答应,又不得不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她总是为他好的。这点时予一直明白,虽然她的好心有时候会让他对自己生气。想到这儿,时予藏在口袋里的双手握成拳头,他一定要变强,不再让她为自己担心。

  出租车很快停到了楼门前,时予上了车,他没再问郑郝会不会想他,虽然他很想知道。

  郑郝趴在车门前和司机寒暄了一会儿,又把钱付了,确定再没有半点儿不妥才趴到车窗前看向时予,见他闷闷不乐以为他还在别扭,想了想便伸出手去点了点他的额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好好学习,老师会想你的。”

  然后直起腰,朝司机大声喊:“师傅,开车。”

  时予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她说这话时的表情便被拉着跑出好远,许久过后,他的脸上还带着甜蜜且深情的笑容,弄得前面的司机大哥一阵犯嘀咕,心道这位该不会是个傻小子吧。

  那扇熟悉的木门近在眼前,许久没回家,时予有些近乡情怯,然而他又迫不及待想见到爷爷,满心欢喜地上前推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原地。

  原本空荡荡的小院子被许多搬家工人挤了个满满当当,他年迈的爷爷拄着拐杖靠在房间门口,无悲无喜地看着这群忙得热火朝天的人。

  “爷爷!”时予只愣了一秒,当即跑到老人面前,“您这是做什么?”

  听着孙子惊讶的质问,老人不禁叹气,他刚想开口,却被身后的人抢了话。

  狄菲一身烈焰红裙立在堂屋里,手上还抱着一件时予小时候的外套,她似乎早就料到时予会这个时候回来,毫不慌乱地走过来,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地说道:“小予啊,你居然还留着妈妈给你买的这件衣服,都怪妈妈不好,这么多年对你照顾得不够,不过以后不会了,你放心,妈妈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时予越过爷爷,一把抢过外套,用灼人的目光狠狠瞪着狄菲,声音冷得骇人:“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说过不会跟你走!”

  有工人过来问还要不要接着搬,狄菲抢着回答:“搬!当然搬,立刻搬干净!”

  爷爷的叹息声让时予回过神,他不清楚为什么爷爷会一再退让,明明爷爷为当年的事情恨了狄菲十几年,怎么会一夕之间便改了主意。时予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慌乱,似乎这一次,他唯一的援手不再伸向他,反而是要将自己推得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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