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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意难平


  十月悄然而逝,冬天的步伐近了,天气愈发寒冷。别说学生们,就连老师们都患上了起床困难症。大冷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实在是件痛苦的事。郑郝原本每天五点起床,现在已经默默把闹钟调到了五点半,能多睡半个小时也是好的。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期中考试,各班老师都在加班加点给学生“加餐”,生怕高三的第一次大考掉链子。

  考虑到学生们已经身受各科老师的荼毒,郑郝仍旧保持着平时的复习进度,没有多留课后作业,只是叮嘱学生一定要把考试范围内的知识点多看几遍。

  宽容不等于放松,郑郝为了对学生们的实际水平摸底,特意进行了一次小测。她自己出了一套卷子,利用上课时间临时测验,她做好了接受打击的准备,毕竟这次考试纯粹是因为她心血来潮,学生们没有准备充分。

  抱着收上来的卷子走在楼道里,郑郝忍不住缩缩脖子,不知是谁把走廊里的窗户全打开了,冷风呼呼吹进来,迎面扑到郑郝身上。

  “郑老师,上完课啦?”

  “嗯,下课了。崔老师有课?”

  郑郝和迎面走来的崔老师打着招呼,眼角却瞥到时予和她擦肩而过,她和崔老师说完话便回头去看时予,可是只看到一个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郑郝刚才好像看到时予路过的时候往旁边躲了一下,就像故意不想看她一样。

  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半个多月了,郑郝担心时予再惹事便一直提心吊胆。时予却彻底安静下来,按时上课,按时下课,按时吃饭,按时回宿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郑郝安心的同时更觉得疑惑,这是改邪归正了?

  不仅郑郝发觉了时予的异常,湖路路也纠结于时予的不对劲。按理说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时予能完好无损回学校上课已经是个奇迹,作为朋友他当然替时予开心,可回来后的时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以前宿舍里最晚睡觉的是李泉,他总是猫在被窝里吃东西。现在睡得最晚的是时予,他每晚都偷偷藏在被窝里看书。一开始湖路路根本没发现,还是是有天晚上宿管过来查宿,把已经熄灯却还拿手电筒照明看书的时予抓了个正着,宿舍里的人这才知道时予天天学习到很晚。

  千年的铁树开花都没这件事吓人,湖路路小心翼翼从时予口中打探究竟,却被时予无数个冷眼甩过来,算是彻底不敢问为什么了。

  不过更让湖路路不爽的还在后头,作为全班上下笔记整理得最完整最工整的学习楷模,谷粒最近和时予走得很近。

  虽说只是借笔记和还笔记的关系,每次“交易”还都是在下课时间当着湖路路的面进行,可只要一看到谷粒瞧时予的眼神,湖路路便气得七窍生烟。他就不明白了,谷粒明明知道时予不待见她,只不过是觉得她学习好才和她借笔记,怎么就能让她对着时予双颊通红,两眼冒桃花呢?

  “时予,我求你个事,以后能不能由我去和谷粒借笔记,省得你俩来回跑,多累啊。”湖路路冥思苦想半天才想出这个主意,简称移花接木。

  时予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只是冷着脸回答:“随便,我只要笔记。”

  这就算答应了。湖路路心满意足地拍拍时予的肩膀,说了句:“好兄弟!”

  好兄弟是肯定的,时予一边琢磨着数学题一边腹诽,这个湖路路还真是不抛弃、不放弃啊。

  喜欢一个人就会像湖路路这样无时无刻想靠近她,不愿意她多看别人哪怕一秒……时予心跳突然快了几拍,他合上练习册,捏捏眉心,有点儿懊恼地叹着气。

  郑郝坐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结果不出意料,平时表现不错的学生却在很多不起眼的地方丢分,全班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可有一个人是意外,郑郝盯着手里的试卷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

  “我说小郑,那卷子有花啊,你都看了半个小时了。”杜云闲来无聊,忍不住打趣郑郝。

  郑郝猛地回神,神秘兮兮地看向杜云,又紧张兮兮地问道:“杜老师,你帮我阅阅,我没算错吧。”

  杜云以为多大事,接过卷子飞快批阅一遍,摇摇头:“没错没错,就是满分啊。哎,这是谁这么厉害……我天!时予?!”

  默默看完杜云的独角戏,郑郝趴在桌子上点头:“我也吓着了,他怎么就进步这么快呢。不是,你说他既然这么聪明,以前为什么不好好学习,非要到处惹是生非……”

  “小郑老师,你确定时予不是抄的?”杜云随口一说,却遭到了郑郝的猛烈反对:“不可能,我一直盯着呢,时予坐在最后一排那么明显,我看得很清楚他绝对没抄。再说了,他也不是那种人。”

  杜云诧异地看着郑郝,而后暧昧一笑:“我说郑郝,你什么时候这么护着时予了?不是吧,别的老师烦他都来不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别跟我说你被他的‘美色’迷惑啊。”

  郑郝立刻就要发火,可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时予帅气的脸,不自在地咳了咳,才不经意地开口:“注意你的措辞,杜老师。作为时予的班主任,我不允许你无端怀疑我的学生,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两人早就很是要好,这话听进杜云耳朵里就是个玩笑,所以她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摆手:“得了得了,我逗你呢,居然给我扣这么大的罪名。我不说了,你们时予就是厉害,行了吧?”

  你们时予……郑郝头一次听到如此亲近的表达,仿佛她和时予早就连在一起,她按捺住内心的异样情绪,哼了一声继续批卷子,可心思却早就不在上面了。

  郑郝知道,她最近不太正常,因为她总是不自觉地关注时予的一举一动,不论是上课时的小动作还是下课后他和同学之间的玩闹,郑郝总是想尽可能多的纳入眼底,好像多看一眼便觉得舒心。这种情绪让郑郝不得不警惕,她是不是得了偷窥病。

  晚自习正式开始前,郑郝让谷粒把批好的试卷分发下去,并叮嘱同学们可以在第一节晚自习期间向她提问。

  “我要着重表扬一位同学,他在这次小测中得了满分。时予,进步很大,再接再励,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郑郝的话无异于突然扔下一枚□□,全班沸腾了。

  听着学生们此起彼伏的议论,郑郝眉头微蹙。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面对向来不如自己的人忽然超越自己这种事,有人怀疑甚至贬低时予都是不可避免的,可郑郝心里不舒服,她不愿意听到那些对时予来讲并不公正的品头论足。

  “时予,既然你得了满分,我就不费力订正答案了,你到讲台上来,把答案抄在黑板上,其他同学对照着修改自己的试卷,下课前交给我。”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郑郝忽然有了逆反情绪,既然有人不认同时予的努力,那么她就要把他努力的成果摆在明面上,让那些不相信的人看看。

  作为一名老师,这样幼稚且怀着赌气因素的做法并不明智,郑郝听着身后时予用粉笔写字的声音,脑中的思绪随着那一下下遒劲的落笔起起伏伏,一会儿懊恼自己的冲动,一会儿欣慰于时予的优秀。

  身边出现一片阴影,郑郝抬头看到时予站在她右手边,正把一截粉笔放进粉笔盒里。时予面无表情地扔下粉笔后便回到座位上,没看郑郝一眼。看着他和湖路路低头窃窃私语的样子,郑郝感到一丝失落,自从她擅自替他还钱后,时予便一直这样冷漠的对她,好像以前那个嬉笑调皮的少年瞬间成长,稚气不再的同时,戴上了一副不合适的面具。

  “喂,郑老师又在看你了。”湖路路八卦地偷偷戳戳时予,眼睛装作不经意地瞟过坐在讲台上的郑郝,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思维还没发散出去,就被时予一胳膊肘子撞到肚子上,痛得趴在桌子上哼哼,再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心情了。

  时予右手飞快转笔,他一直低着头,不去看四周的任何人,自然也就看不到前面的郑郝。可很多时候,不是看不到就不会想,特别是当以往那些莫名心绪一一被破解过后,更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去质疑,又肯定,再反驳……真是煎熬啊。时予心头猛地烦躁起来,笔转得更快,终于一个失手,只听啪嗒一声,那只被转晕了的笔毫无预兆地掉到地上。

  刚要弯腰去捡,已经有人快他一步伸出了手。那只手纤细白皙,指尖的指甲上沾染着些许白色的粉笔末,时予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和她抬起的手碰到一起,他的手心是火热的,她的指尖是微凉的,仅仅一瞬间的触碰便让时予的耳朵染上绯红,他强装淡定,不去看郑郝的脸,沉默着接过她递过来的笔,连声谢谢都没有。

  而郑郝也同样沉默着继续往别的同学桌前走,不去理会那一秒钟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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