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上朝

　　随着宣政殿外内侍的一声皇上驾到，华曦便跟在秦皇身后步入了大殿。在殿中所有官员的朝拜声中登上了第二层玉阶，十分得体的站在了秦皇御座下首的一侧。眸光扫了一眼宽阔威严的大殿和叩拜中的百官。即便是个旁观者，也已经感受到了权利的至高无上。

　　“都平身吧！”秦皇落座，眸光看了一眼乔公公。乔公公随即上前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可是过了有半响皆无人上前。官员们都盯着华曦，先是震惊，再是质疑，剩下便是偶尔的窃窃私语。华曦也正偷偷的看向殿中，沐铎今日的脸色是阴沉的吓人，眸光时不时扫过玉阶上的华曦。

　　华曦直接忽略了他的冰块脸，朝沐钺看去。他仍是一身白锦蟒袍，如仙一般立在那里。与他周围总是有那么点格格不入。沐钺此刻也正望着华曦，二人四目相对，他那温煦的笑容让她倍感亲切。

　　华曦眸光继续向前，就看见沐朗在冲她做鬼脸。那有些滑稽的表情，让华曦忍不住嗔了他一眼，随即嘴角露出一道绝美的弧线。只是这道笑容同样落在了沐铎和沐钺眼中，二人同时向沐朗看了一眼。而心中却泛出不同的滋味。一个是恨，一个是悔。

　　“怎么，今天反倒安静了！你们在和朕猜哑谜吗？”秦皇显然已经等的没什么耐心了。押了一口清茶缓缓说道。

　　“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沐朗突然出列，倒让秦皇一惊。华曦心里也不禁在犯嘀咕，他这是又要玩什么。

　　“恩，你有何事要奏？”秦皇犹豫了一下，方才问道。

　　“臣昨日去神策营巡查，发现神策营的考核和选拔体制存在着许多纰漏和不足。所以臣想重新修订神策营的各项制度，已保证神策营的对战力量和战斗能力。”沐朗话音一落，华曦不禁一喜。他倒是个说到做到的主。

　　“启禀父皇，神策营是由圣祖所建，晟王刚上任一日就要更改制度，怕是有所不妥！”沐铎一听事关神策营，立刻上前反对。神策营中有很多他的心腹，岂能随意让沐朗给拔了。

　　“皇上，老臣也以为制度不可擅改！万一不得人心，便会引得军中怨气四起。毕竟这关乎这京师安定，还请皇上三思。”兵部尚书也出列复议。一时间满朝的武职皆是不赞同的意见。

　　“沐朗，神策营可不是西秦一般的兵马，你若是今日不能给朕一个充分的理由，此事就只能作罢！”秦皇见满朝皆是反对的意见，也只能给沐朗一个机会。虽然他很高兴沐朗能开始关心政务，但是一上来就整出这么大的动静，的确有些浮躁了。

　　“臣从历年的神策营的选兵册目中发现，所有兵士将领皆是在世家门第中选取。这样势必就造成了很多的弊政，一则依门第取舍，彻底将战场上屡建军功的寒门子弟排除在外，十分不利于神策营的军质。另一则是容易让军中出现朋党，反而会威胁京师安全。要解决了这两个弊政，选兵制就必须要改。而且臣昨日在神策营日常操练时还发现，神策营的考核制度不够严格，时常会有舞弊的现象。若是一直置之不理，神策营最终也只是有名无实的摆设。所以臣昨夜苦思一夜，拟了一个折子，还请皇上过目。”

　　沐朗将神策营的问题很清晰的剖析出来，已经让秦皇很是满意。如今还有具体方案，让秦皇更是惊讶不已。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沐朗的奏折，认真的看了起来。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皇方才合上折子，大叫了三声好。此时与沐铎一派反对的官员们却有些不淡定了。

　　“不愧是我沐家的子孙！”秦皇不禁又向沐朗夸了一句。

　　“乔公公，将这折子传给他们看看！好让他们心服口服！”秦皇将折子交给乔公公，然后便饮着茶，只是眸光却带着几分不喜看向了沐铎。

　　华曦看着那本官员们传看的折子，心里也不禁在思量。沐朗这折子是何时写的？难道他真的一夜没睡？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折子方才传看完毕。秦皇见朝臣们看完了，方才问道：“你们现在还有什么意见？”

　　“皇上，晟王殿下拟定的这个制度虽好，却是很多地方不够实际，就怕实行起来会有难度。”兵部尚书这一次显然有些没底气，说话声调都低了几分。

　　“老七，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秦皇突然问向沐铎，眸光带着几分审视。倒让沐铎心里有一丝不安。犹豫了半响方才开口：“启禀父皇，儿臣觉得晟王拟的这个制度非常的好。不但适合神策营，日后还可推广到军中。只是具体实施，儿臣觉得还是交给军中有威望的将军比较好，不然儿臣担心晟王太年轻，会由此引起一些世家的不满。”

　　沐铎此话一出，让华曦不禁心生鄙夷。他倒是会以退为进。明摆就是想把沐朗晾到一边，由霍氏来坐收渔人之利。对神策营，他果然还是不死心。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论起这威望，又有谁更合适呢？”

　　秦皇面露难色，眸光看向一言不发的沐朗。沐朗尚无军功，在军营中的确很难服众。这也是他最闹心的地方。

　　“启禀皇上，臣以为若论威望护国大将军司徒禹自然是无人能及。晟王殿下虽然年轻，但是这见解却是非常独到。若是能由司徒大将军在一旁督导，神策营改制之事，定是万无一失。”

　　固伦突然出列奏请道，照理说这是武官的事，他虽为右相，但也是文职，完全可以静观其变。可是无奈他是秦皇的心腹之臣，关键时刻岂能不为秦皇解忧？

　　“恩，固伦，你这个办法着实妙！”秦皇大悦，心里对固伦不禁又多了几分赞赏。不愧是他的右相，总是能看透他的心思。

　　“父皇，右相所言虽然有理，但是司徒将军已经年迈，并非是最佳人选啊！”沐铎一听秦皇要启用护国大将军司徒禹，当然要反对。他最希望的当然是由霍言接管此事。

　　“皇上，司徒大将军虽然年迈，但是仍是十分硬朗。臣前日才去拜会过，老将军意气风发，威武仍不减当年！不过只是改制，晟王殿下已经有了如此周详的计划，相信司徒老将军不会太过操劳的！”

　　固伦接着沐铎话继续说道。似乎这次是有心与沐铎作对。沐铎带着几分不悦看向固伦，心中不禁暗咒这帮总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文臣。当然固伦有此行为，也怨沐铎一向对文臣向来看轻。而他却不知这些酸腐秀才向来重脸面，这一次固伦岂会不给他上点眼药？

　　“父皇……”

　　“恩，此事就如右相所言，就这么定了！华曦，即刻拟旨！”秦皇打断了沐铎的进言，转向华曦吩咐道。

　　“皇上圣明！”朝臣们见此事已定，除了沐铎的心腹，朝臣们皆跪地叩拜。华曦看着一众官员，也发现沐铎的势力大都局限在武官之中。乱世的兵，治世的臣。沐铎今日之败，早已注定。

　　秦皇回御书房便召见了护国大将军司徒禹。华曦看着满头银丝，一身劲装的司徒禹威风凛凛的步入殿中。也不禁暗叹他这磅礴的气势。不愧是西秦一代名将，即便年迈，依旧不减当年之勇。

　　“臣司徒禹参见皇上！”

　　“老将军平身！赐座！”秦皇见司徒禹这硬朗的精气神，也十分愉悦。命宫人赐座，略有沉思方才开口：“朕本不想打扰你闲怡在家的逍遥日子。谁知沐朗那臭小子一上任就给朕找麻烦。不得已还要请老将军出马。”

　　“承蒙皇上不嫌臣老迈。其实臣在家也早就待不住了。皇上给臣这个机会，臣感激还来不及。”司徒禹恭敬的回道。其实入宫之前已经大致了解了今日朝堂之事。他惊的是，秦皇竟然为了沐朗而想到了他。可见秦皇对霍氏已是忌讳颇深。

　　“朕就知道你这脾气！这是沐朗今日呈上来的折子，你先看看！这臭小子别看平日无所事事，这心思倒是颇独到！”秦皇命人将折子递给司徒禹，又不禁赞道。

　　“臣当年带军时就已经感觉到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无奈臣是个粗人，不懂这制度。如今看到晟王殿下这折子，将现在制度的利弊分析的十分详尽透彻，而改革的策略，也让臣觉得耳目一新。皇上一直担忧世家掌权会生朋党之乱，而晟王这份新体制正好为皇上解忧。”司徒禹盯着折子来回看了几遍，方才赞叹的回道。这折子里将西秦现今军政利弊分析的相当透彻，即便是他也是自愧不如。

　　“朕也是看中了这个。这臭小子在灵鹫山的十年果然没白待。虽然平时有股子邪性，却也是个人才。”秦皇见司徒禹对沐朗也这般的欣赏，心里自然十分欣慰。

　　“晟王殿下还年轻，只要在军中混个几年，早晚会有大作为！”司徒禹以前认为秦皇对沐朗的宠爱，只是因为已故的博亲王。如今看来也不全是，沐朗的确是个奇才。

　　“这也是朕请你出山的原因，你要帮朕看着他！虽然改革只里是在神策营中，但是毕竟牵扯到了世家。朕怕他压不住阵。”

　　“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司徒禹见秦皇仍是如当年一般如此看中他，心中自然是万分感激。

　　“朕记得你的两个孙儿也已及冠，不如就调到神策营去历练历练。”秦皇见此事定了，又给了司徒家一份恩典以示恩宠。

　　司徒禹领旨谢恩，心中的欢喜自然不言而喻。自从他解甲归田之后，司徒氏在军中就一直深受霍氏的排挤。如今得到秦皇的青睐，对于司徒氏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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