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激怒
承乾殿今日掌灯格外的早，夕阳尚未散去，大殿便已是灯火通明。秦皇靠在榻上，眸光注视着手中的两张奏折，却是有些犹豫不决。
“皇上，该用晚膳了！”乔公公立在不远处，轻声提醒道。
“恩，今日华曦那丫头可是出宫了？”秦皇合上了奏折坐起身来。
“郡主去了怀恩候府的别院！”乔公公立刻凑上前来搀扶，恭敬的回道。
“这丫头还真是闲不住！她这一路可还顺畅？”秦皇浅笑，透着几许关心。
“有小王爷在，岂会不顺利！”
“这个臭小子，国家大事不操心，王府爵位也不要。唯独就对这丫头甚是上心。你说朕真是要这般由着他胡闹？”秦皇似乎一提及沐朗，就有很多不满意。但是言语中却没有丝毫的厌恶。
“皇上，小王爷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奴才看，小王爷重视郡主也不是坏事，总比当年要好！人总要先有这七情六欲，才能有家国天下啊！”乔公公是最懂秦皇心思的人，几句话就让秦皇豁然开朗。
“你个老东西，倒是懂的！总之这些孩子，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皇子们尚年轻，皇上日后多加□□定会好的。晚膳摆好了，皇上还是先用膳吧！”乔公公对于皇子们当年不敢议论，话到恰当之处便止了。
“启禀皇上，景王殿下求见！”秦皇正要用膳，便听见宫人入殿禀告道。
“他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宣！”秦皇一听是沐铎，犹豫了一刻，还是召见了。
“乔公公，老九回来了吗？”秦皇用着菜肴，看不出喜怒。突然问起了沐钺。
“慕王辰时送了早报，说是今日回京！”乔公公如实回道。
“即刻宣他入宫！”秦皇吩咐了一句继续用膳。乔公公带着旨意便快速退下了。离开时正好遇见入殿的沐铎。
“儿臣叩见父皇！”沐铎有些狐疑的看着匆匆离开的乔公公，向座上的秦皇行礼。
“恩，来的正好！过来陪朕一起用膳！”秦皇示意沐铎平身，宫人立刻又添了一张坐榻和碗筷！
“儿臣谢父皇！”沐铎见秦皇今日难得雅兴，很是谦恭的坐在了秦皇対座。
“你母妃好点了吗？”秦皇饮了一口佳酿，很是关心的问了一句霍氏。
“儿臣正是为此事而来！母妃已经醒了。华曦郡主说，母妃之前之所以疯癫，是因为中了毒。如今毒已解，儿臣是特来向父皇请罪的！”沐铎说着便又跪在了地上，到让秦皇很是诧异。
“快起来，你有何罪啊？”
“母妃之前疯癫，虽是事出有因，但德行有失，让皇室的尊严蒙尘。儿臣恳请父皇，不要责怪母妃！”
“你倒是有孝心！霍氏那日的确有些过分，但朕也不想追究了！既然她大病初愈，宫中的事就先不要操劳了，安心静养吧！”
“儿臣谢父皇！”沐铎叩首谢恩，心中却明白，霍氏的协理六宫之权这是被生生给卸了。但也许这已是最好的局面，总比在冷宫强过百倍。
“近日你也不要去军营了，留在京中好好准备今年的武举！”
“儿臣遵旨！”沐铎欣喜若狂的谢恩，他终于不用去京畿大营了。
“启禀皇上，慕王求见！”
“他来的到快！宣！”秦皇命人撤去了晚膳，而他也落座在御案前，目光注视着从殿外而来一身白锦的沐钺。沐铎同样向外看去，眼底却尽是不善。他竟然回京了，而他却全然不知！难怪他派去盯梢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儿臣叩见父皇！”沐钺向秦皇行礼。气宇如尘，儒雅如竹，秀隽之姿如同天人，让秦皇眼前也不禁一亮。
“钺儿气色不错啊，看来这次出外求医颇有收获！”秦皇笑道，命人赐座！随后看向一身玄袍的沐铎，忍不住更加开怀。他这两个儿子，一文一武，一温一冷，还真是颇有意思。
“有劳父皇挂念，的确有些收获！”沐钺目光转暗，却又没有该有的喜悦。
“天下奇能异士那么多，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也不要太忧郁！”秦皇见沐钺低沉的情绪，不免劝慰几句。毕竟当年事已经发生了，作为父亲他的确也有责任。
“是啊，九弟！若说解毒，华曦郡主也算是高手！你不妨请她一试。”沐铎顺着秦皇的话中之意附和道。嘴角泛起一丝阴寒，看向沐钺。
“七哥说的不错！只是我之前便请郡主看过了，郡主也是无能为力。可能这便是我的命。”沐钺提到华曦时甚是坦然，温煦的面容上看不到半点他样的情绪。
“郡主都说没办法，那还是真是可惜！九弟也不要太灰心！”沐铎此时特意提及华曦，就是想看看沐钺的反应，是否真的对之有情。只可惜，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华曦又不是神仙，何病都能治！铎儿，倒是难得会这么看重一个人！”秦皇言语中亦有所指，眸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父皇说的极是，是儿臣妄言了！”沐铎被秦皇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心虚。他怎么会看中华曦呢？
“好了，说正事！下月便是恩科开试的日子。朕这次把文武举交给你们，务必要筹备妥当，莫要出些徇私舞弊的勾当。这是关系到西秦社稷的大事，你二人勿要重视！”秦皇将御案上的两道圣旨交给了沐铎与沐钺，眸光中带着王者的犀利和威仪。
“儿臣定不负父皇众望！”沐铎与沐钺一同跪地领旨，而二人之间新的较量也意味着开始了。
“启禀皇上，华曦郡主在殿外求见！”乔公公在外殿禀告道，秦皇看了一眼天色，却没应声。
“朕今日乏了，就不下棋了！你让她也回吧！”秦皇看了一眼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你们也退吧！”秦皇挥挥手，示意沐铎和沐钺一并退下。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大殿。
“老东西，你说朕这几个儿子谁最像朕？”秦皇望着沐钺和沐铎的身影，突然向身侧的乔公公问道。
“皇上，王爷们都是继承了您不同优点，老奴哪敢妄断？”乔公公笑盈盈的答道，又在秦皇面前讨了个巧。
“朕竟然看到了当年的执念，但愿是朕想多了！”秦皇这句没头尾的话，让乔公公的面色也不禁凉了下来。立在一旁研磨，不敢在多言。
华曦在殿外听到内侍的传话后正想回宫，便看到沐铎从殿内出来，华曦本想装作没看见，却看见让她分外期盼和担忧的身影。华曦与沐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努力压抑着内心喜悦。千言万语皆化在了那短暂的目光交流中。
“华曦拜见景王殿下，慕王殿下！”华曦眉眼低垂，如常的行礼。湛蓝色的裙摆在灯火之下镀上了一层鎏金瑰丽。
“郡主不必多礼！”沐铎眸光在华曦与沐钺之间扫视，却没有让他扑捉的任何情绪。
“九弟，你我难得一遇，不如出宫饮酒如何？”沐铎带着几分笑意看向沐钺，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
“七哥客气！只是我刚回京，府中还有些杂事，不如改日！”沐钺婉言谢绝了沐铎的邀请，比沐铎先一步离开了。只是与华曦擦肩而过时，眸眼余光驻足了一刻。
华曦见沐钺走了，也没在留的必要，转身便要走。不想却被沐铎高大的身形拦下了。
“你以为装作漠不关心，本王就会被你蒙混过去？”沐铎望着沐钺出尘如仙的背影冷笑道。越是觉得没问题，那才是问题的所在。
“王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华曦同样冷笑，面色淡若如水。她对沐铎的话中之意的确是有些不解
“你拿沐朗做挡箭牌，不就是为了他吗？你何必装作不懂！”沐铎道出了心中的猜测，本以为会畅快，却泛起了苦涩。
“王爷似乎对我的私事很上心啊！难道王爷对我也有意？”华曦眸眼轻挑，戏虐不真的笑道。
“本王怎会对你有意！华曦，女人太过自信不是好事！”沐铎没想到华曦会如此没有女儿家的矜持，竟然这般直白的问他。除了言语立刻否认，冷着一张脸压抑着内心莫名的惶恐。
“既然王爷对我无意，又何必在乎我在意的是谁？即便我与天下男人都有暧昧不明，似乎也不关王爷的事啊！”华曦爽朗的笑声，在沐铎耳中却是意外的刺耳。这样惊为天人的话语，在这个男尊的世界怕是烟花女子怕是也说不出来。只可惜华曦不是此世的魂，没那么多需要恪守的妇道。
“贱人！你竟然如此不自爱！”沐铎异常愤怒的暗咒道，若是目光能杀人，估计华曦已经被他凌迟了。
“自爱？王爷在汾城大营逼我就范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吧！”华曦见他怒了，心情更是大好，这便是她要的。她就是要他如疯狗一般失去理智，她就是要与他势不两立。
“你想报复本王？”沐铎眼底渐渐转成猩红，他终于抛弃了之前那些幻想。她与他的仇恨，万世难解。
“时时刻刻，心心念念！”华曦丝毫不惧怕他的威胁，芊细的腰身在风中临立。
“好！本王就等着，等着你屈服的一日！到时本王会留着你的命，让你成为真正的□□。”沐铎的嗓音带着魔性的冷厉，说罢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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