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第九章
“小欧姐姐！”
孩子们欢快的从操场边上的柴火堆里抱出了一些枯枝干柴朝红砖灶台奔了过来，正在切肉的欧小苏抬头冲他们笑了笑：“啊，你们这么能干呀！”
“当然啦，我们从小就开始帮家里干活了！”
冲在最前边的小女孩笑得甜甜，胳肢窝底下抱着一大捆柴火。
这个小女孩叫阿花，今年十一岁，读四年级，在这群孩子里她个子最高，自然而然就充当了孩子王，平常赵老师和曹老师有什么事情，都是喊她过来交代清楚，再让她向孩子们转达——十几个学生，分四个年级上课，有些事情还真是很难统一协商。
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旧，袖口那里还磨起了一层光溜溜的白色，欧小苏看到她的穿着，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同情。
这个小山村的孩子们家庭情况都不好，很多人都是捡了别人的旧衣服在穿。有些孩子个头小小，然而衣服却长到了膝盖那里，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件长袍。
“小欧姐姐，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呀？”
小学生们抱着柴火跑到案板这边，看到案板上新鲜的肉，欢呼一声：“今天中午吃肉！”
在一边洗青菜的曹老师嘿嘿的笑：“隔几天都能吃到肉，哪能这么激动呢。”
“小欧老师炒的才一定很好吃很好吃！”
小学生就像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的，他们崇拜的围着欧小苏，眼睛盯紧了她的菜刀：“好多的肉啊，有一两斤吧。”
欧小苏点头：“对呀，今天我称了两斤肉回来呢。”
“太好了，今天又能饱饱的吃肉了。”
一个孩子把手指放在嘴里含着，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欧小苏放下菜刀，在旁边的洗脸盆里洗了一把手，走到红砖砌好的灶台那边：“好咯，我要准备直播了，你们今天谁表现最好啊？”
小学生们眼睛望着曹老师，站在那里又蹦又跳：“曹老师，是不是我表现最好？我答了三道题呢，全对了！”
“我举了好多次手，比你多！”
曹老师看了看着群孩子，笑着做了决定：“小军进步最快，今天让他来生火！”
“哦！”一声长长的叹气，好几个孩子的脸垮了下来，一个小男孩走到了欧小苏身边，满脸兴奋：“小欧姐姐，今天总算是轮到我了！”
欧小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是的呢，曹老师说你进步很快，今天当然要让你来生火了！”
她调节了一下三脚架上放着的手机，开始视频拍摄：“小军爸爸，今天曹老师表扬了小军说他进步很快，所以今天就由他来生火啦！”
小军蹲在灶台前边，拿了打火机点燃了一张引火的纸扔进灶膛，里边放着的干茅草“呼”的一声就燃烧起来，很快，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火慢慢大起来。
“爸爸，我会努力学习的！”
看到点火成功，小军站起来，踮着脚尖对手机挥了挥手：“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要考到县城去念初中高中，以后还要到别的地方去念大学！”
up，时间条到了末端，屏幕黑了。
“这是什么鬼？”
沈一帆皱着眉看了看俞敏嫣递给他的手机：“你喜欢看直播？”
俞敏嫣白了他一眼：“沈总，你难道不认识这个女孩吗？”
“哪个女孩？”沈一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去哪里认识那些农村孩子？”
回忆一下，在手机摄像头前边又蹦又跳的，脸黑红黑红，头发七零八落那几个小女孩，他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不是说小孩子，是说那个……老师？”
俞敏嫣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定位欧小苏，因为她的直播里并没有交代自己是不是一个乡村教师，孩子们也只是喊她小欧姐姐。
“老师？”
沈一帆把手机拿起来，重新点开视频。
视频里真的有一个年轻姑娘，有些脸熟。
“她、她……”沈一帆努力回忆，忽然间他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是她，那个来应聘的大学生！”
沈一帆摸了摸衣领，忽然觉得有些凉。
上次她勇猛的泼了自己一杯冰镇柠檬水，他至今还记得，现在看到她在视频里一晃而过，好像又有了那天的感觉。
“是，她就是上回来应聘的欧小苏。”俞敏嫣点了点头：“我也是碰巧发现她竟然也玩抖音。”
作为人资总监，俞敏嫣的工作就是负责公司的人事安排，她经常要查看跟公司业务有联系的一些活动，看看有没有适合招到本公司的人才。
她其实之前就关注过欧小苏的抖音号，只是因为欧小苏参加比赛的时候还是一个大三学生，所以没有成为她发掘对象，而且欧小苏后来一直就没有发过抖音视频，这让她渐渐的忘记了有这样一个关注对象。
最近抖音给她推送了关注对象的小视频，俞敏嫣一眼就认出了欧小苏。
这事情必须要让表弟知道，俞敏嫣兴致勃勃拿了手机来找沈一帆。
“上次她回绝了咱们的复试要求，是因为她找到了乡村教师的工作？”
沈一帆皱了皱眉，他认真看过欧小苏的履历，她是中国农业大学优秀毕业生，不至于会落魄到乡村小学执教吧？
“我也不能确定。”
俞敏嫣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一个视频，应该以后还会继续发视频吧。”
“把她的抖音号给我，我关注一下。”
沈一帆言简意赅下了指令。
“怎么了，沈总，你……”俞敏嫣嘴角扬起笑容：“你对欧小苏感兴趣？”
“说什么呢，俞总监！”沈一帆脸色一沉：“她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应该学以致用，她做乡村教师不是浪费人才吗？”
“那你是想招纳贤才，把她招到咱们公司来吗？”
沈一帆盯住视频里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两道眉毛渐渐的皱了起来：“这事情太突然了，我还没仔细考虑，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俞敏嫣瞥了一眼沈一帆，金色的阳光给他镶了一道闪亮的边，俊秀得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的少年——说实在话，表弟还真不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人，他不穿西装的时候，看着就是隔壁大男孩的感觉。
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他：归来仍是少年。
不管他经历过多少事情，不管他在商场摸爬滚打遇到过多少困难，可他那张脸看上去还是很年轻，充满了阳光与朝气。
她拿出笔把抖音号写下来交给沈一帆：“沈总，你要的东西。”
沈一帆把那张小纸片拿在手里，朝她点了点头：“好的。”
他没有玩过抖音，但是注册抖音号再去关注别人应该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俞敏嫣离开以后，沈一帆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敏捷的下载抖音，注册。
忽然间，他对这个叫欧小苏的女孩充满了好奇，他想看看在心高气傲拒绝了桑瑞斯的复试以后，她到底过得怎么样。
她在直播她的教书生涯吗？很好，那自己就蹲在那里看直播就好。
找到了欧小苏的抖音号，点了关注，打开她的主页，沈一帆发现里边有不少视频。
按着时间顺序，他一个个的看下来。
最开始的视频很短，只有15秒钟，视频里欧小苏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深蓝色牛仔裤，正和几个同学在一起建模。
视频里几乎没有拍近照，全是远景，几个学生围着一个模型在讨论，她说话的声音很甜美，就像潺潺清泉一样，从林间的石头上滑落溅起，叮叮咚咚的在心底回响。
她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和那些在朋友圈里不停的发带着美颜滤镜的自拍照年轻姑娘相比，她有一种朴素的真实感。
慢慢往下看，视频的时间长度增加了，有一分钟，能看到的内容更多了。
在一个视频里，她站在模型前进行解释说明，这是一个比赛现场，拍摄视频的人肯定不是她，拍摄的角度也发生了变化，镜头经常从她的脸上晃过去，那双清澈幽黑的大眼睛吸引住了他。
这双眼睛里看不到世俗和市侩，他看到的是对未来农村发展的热情和对自己专业知识的认真细致，她解释着他们团队创建的模型，嘴角带着微笑，声音充满激情：“我相信，通过我们合理布局规划统筹，我们的新农村建设会更加合理，更加注重环保化和生态化，让广大农民挣到钱的同时也不放弃绿水青山！”
她的声音特别有感染力，听着她最后的结尾词，沈一帆忍不住全身热血沸腾，很想鼓掌喝彩喊一句“好”！
就在那个“好”字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视频完结。
沈一帆看着暗黑的界面，心里有些小佩服。
这个欧小苏真是个人才，无论是从她工作的干劲来看还是从她演讲的煽情来说，她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桑瑞斯公司没有招聘她，真是一大损失。
桑瑞斯公司主要的业务和农业有关，而这也真是欧小苏擅长的那一方面。
然而，她竟然去当了乡村教师。
沈一帆一只手撑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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