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一宠妃
皇后一席话，众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苏锦带着淡淡的笑意上前，“参见皇后娘娘，恭贺娘娘凤体安康。”是了，听说前一段日子皇后凤体抱恙，停了嫔妃们好些日子的早功请安。
“快快，坐吧，不必多礼。”皇后对人温和，后宫嫔妃都尊敬她。
今日来赴宴的大多都是王妃、郡王妃、二品官家夫人以上等，莺莺燕燕，鼎铛玉石，歌舞升平，一派热闹，而苏锦被安排的位置是在花小王妃秦臻的下首，正好方便了两人的交谈，她一走过去，秦臻便笑着朝她打招呼了。
这是苏锦从漠北回京第二次见到秦臻，秦臻，本是一个奇女子，比苏嫣如大三岁，因着前一年百花盛会没有参加，“才女”“倾城”等词才落到了苏嫣如的身上，她退后，上京中很少有她的传言，人人都对这个神秘的相国嫡小姐充满了好奇，闺中之时，苏锦便对这个秦臻充满了敬畏，两人脾气相投，很聊得来，没想到，这次回京，秦臻竟然变得这么——对，憔悴，就是憔悴，苍白的容颜上泛着丝丝疲惫，不点而朱的红唇还似有苍白，不过，就算是这样，竟也掩不住她的绝色倾城。
“你又病了？”苏锦关心的问道，上一次去花府，秦臻身子就十分的虚弱，这次，似乎更严重了。
秦臻骨节森森的玉手抚在了苏锦的袖口，淡笑着摇了摇头，可苏锦却从那抹笑意中看到了苦涩，“老毛病了。”
“当初闺中的你可是明艳动人的，我怎么也从未听说过你病得这么重。”苏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他们在这端窃窃私语，也没人会注意到，殿内，皇后谆谆诱导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嬉笑、老沉之声也会不时地说几句，刺耳的声音传了进来，又有几个位高权重的王妃、贵妃等袅袅走了进来，两人也没在意，攀谈着。
“不说这事儿了，阿锦，你给我说说你此番去漠北的新鲜事吧，常年在这天子脚下，还怪无聊的。”秦臻的目光幽远，美丽的面孔在泛着点点哀愁，竟然苏锦觉得心酸，见她不愿意提起那事儿，也不逼了，捡了一些九州路上有趣儿的事情给她说了几件，骆瑶儿生动的娇颜，地大物博的中原，武林盛会的逍遥自在，赛九曲、打腰鼓、踏歌等等都让秦臻苍白的脸颊变得红润了不少，带了微微的绯红，让她发出了由衷的欣慰。
身侧也坐着许多的官家夫人，一个穿着华丽的夫人见两人有说有笑的，不免黏着酸的说了一句，“花小王妃的病似乎好了，与定安世子妃相谈甚欢嘛。”
别人都这样指名道姓的和你讲话了，不理似乎不好，苏锦便扭头看了过去，拧着眉，这人谁啊，也不怪苏锦，平日里，参加的宴会本就很少，这会儿看着尖酸刻薄的夫人，摇头表示不认识。
“清平候夫人说笑了，本妃身子一向如此，见了归来的世子妃，不免才欢喜了片刻。”这时，原本有些隐隐倚在椅子上偷懒的秦臻，忽的坐直了身子，声音也似乎变得凌厉了。
清平候夫人？苏锦的脑海里隐隐的回想了起来，这清平候夫人是花府原来本家的一个宗室女，闺中之时便与花淑妃的关系甚为亲密，后来嫁给了盛极一时的清平候，怎么，看这情况，是不喜这个将来的花王妃吗？
只见那清平候夫人冷哼了一声，鼻子都要朝天仰了，“小家子气儿。”
苏锦瞬间皱起了眉头，而秦臻面色却丝毫不变，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确实习惯了，父亲突然告老还乡，相府一夕之间家散人亡，花府娶了她这么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王妃，冷落、欺破也是少不了的，而他，平日里，几乎不问她的死活，手上微微的暖意传了过来，她一怔回神，笑意袭上了眉眼，摇了摇头。
苏锦放心了，见那清平候夫人也不说话了，看着这时候才姗姗来迟的花淑妃，她眉眼沉了沉，听说，花淑妃十分宠爱花小王爷——
听说，花淑妃当初是不情不愿的去求得这个亲——
听说，秦臻在新婚第二天便被花淑妃拒之门外，避而不见——
一切也都是听说，苏锦今日终于见到了这个盛宠几年不断的女人，她一袭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说实话，在美女如云的后宫，花淑妃的容貌，体态只属上乘，可却能盛宠几年，不得不说，手段了得。
花淑妃随手将袍子扔给身后跟着的老嬷嬷，连礼都是敷衍的行了一个，便恹恹的坐到了皇后的下首，神情慵懒，像只猫儿似的。
皇后似乎早就习惯了，也不在意，笑着问候了几句，便说既然人都来了，那便一起去赏花吧，岂料，这花淑妃竟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涂满大红丹蔻的玉手摆了摆，意思是今个儿不想去了，而皇后依旧不动声色，一张华丽雍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刚想说话呢，便听到花淑妃朝着太子妃下首的苏嫣如开口了，懒洋洋的，“听说你怀孕了？”
苏嫣如淡然的脸上划过一抹敬意，微微点头，“是。”
“挺有能耐的嘛，东宫这么多些年了，都没有传出喜事来，倒是你，这么快就怀上了。”
花淑妃这话，听得众人神情各异，不过，还没待苏嫣如说什么，身为太子妃的韩玉便带着轻婉的笑意开口了，“鈡侧妃是苏家的嫡女，受尽父皇宠爱，有龙气庇佑，自然是个有福气的。”
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巧妙，花淑妃轻轻的嗤笑了一声，皇后看她的样子，便插了句，“太子妃说得对。”说完，又好一顿让苏嫣如留心肚子里的龙子。
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众人都贺喜着，韩玉一一都接了下来，看着身边女子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丹凤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姐，阿宁求你了。”
跪在白玉地砖上的男子神情痛苦，求她护佑着陷入深宫泥沼的心上人，从小，没低过头的弟弟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她的心底除了心痛，就是心痛。
“是啊，可惜了，花府就没有那等福气了。”突的，花淑妃的视线落到了秦臻这里。
苏锦看着那等肆意狂妄的宠妃，不得不说，帝王的宠爱虽然短暂，可就冲着这宫里猖狂肆意的活着，也值得那么多的女人为之飞蛾扑火了，果然，花淑妃名不虚传，“大楚第一宠妃”的名头不是白来的，不过，看着秦臻唰的一下就白了的脸，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心痛了一下。
众人都不说话，在座的都知道，花淑妃宠冠后宫，因着花小王爷执意娶一个落魄家族的小姐，便让这个家族起死回生——
而众人也都知道，花淑妃的心底是不喜的，可是就是太宠爱花小王爷了，即便是这样，也免不了每次入宫，身份高贵的花小王妃还被几番羞辱——
苏锦看着高座上默不作声的皇后眼底闪过了无奈，心底的不虞渐渐淡了下去，身处皇宫，她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大殿里寂静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花淑妃似乎还吵不够，拿着秦臻生不出孩子的事情说个不停。
秦臻的手在颤抖，她心底的悲戚似乎要将她的身子全部掩埋了起来，花瑄子不爱自己，不肯再碰自己，从成亲到现在，都与自己分房而住，她一个人，如何生的了孩子，“阿臻，跟我走吧。”悠远的声音似乎从远古穿了过来，走近了她的心底，秦臻的手在握紧，紧到“咔嚓”一声，指甲断了。
苏锦终于忍不住，将心底的愤愤忍了下去，淡淡起身，“见过花淑妃。”
“定安世子妃。”殿内，惊讶一片，看好戏的尤多，花淑妃的眸子渐渐的眯起，颇有深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定安世子妃嘛，皇上提的最多了。
苏锦浅笑，“听世子说，娘娘十分喜爱菊花，我进来时，正好看到了御花园里遥遥绽放的菊花，黄叶纷飞，百话凋谢，可是菊花却挺立着干，伸长着枝，张开着叶，盛开着花，娘娘想来与菊花之美是不相上下的，不如一同去欣赏一番。”
苏锦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了，拐着弯的嫌弃花淑妃羞辱花小王妃，众人心底隐隐吃惊，但却是认同的，而且，在这里闲聊，还不如出去赏赏花，而皇后略带笑意的看向了苏锦，一直沉默清冷的当一个隐形人的苏嫣如却皱起了眉头，身子微微动了下，却被太子妃摇摇头，给摁住了。
秦臻讶异，眼底微有动容，轻轻的拉了一下苏锦的袖摆，示意她别说了，落座。
苏锦不理会她的小动作，径自带笑看着神情肃然的花淑妃，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她叫板，不过，心底的征服欲突然涌了上来，一个世子妃，还真的这么大胆了，在这深宫里，还没人敢这么跟她斗嘴，这样一想，花淑妃陡然一笑，“你都嫁给定安世子小半年了吧，怎么，还没有喜事传来？”
画风突变，众人微微诧异，这花淑妃怎么总爱问别人有喜了没，微微扶额，表示无奈，清平候夫人脸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就等着看苏锦出丑呢，而苏锦一笑，“臣妇身体虚弱，世子不忍，暂时还没有生子打算。”
这明晃晃的恩爱秀的，众人都不忍直视了，在她们的世界观里，妻子为相公生儿育女，那是责任，也是义务，延续夫家血脉，是她们的荣耀，苏锦的话，他们不认同，不过，哪个时代的女子都一样，身为堂堂世子，即便身子虚弱又如何？却还是只有一个世子妃，听说，连个通房都没有，还这么的心疼媳妇，众命妇的心底酸涩涩的，连带着妒火都衍生了出来，看着苏锦的眼底有着浓浓的不满。
秦臻忽的笑了，一笑倾城，连带着忍着怒气还没发的花淑妃都微微愣住了片刻，“长姐与世子的关系好，羡慕不来的。”苏嫣如突然玩笑着开口了，众人这才想起，这鈡侧妃与定安世子妃同出一脉啊，怪不得，一个鼻孔里出气儿。
不过，知道点内幕的命妇对于苏锦的话可谓是嗤之以鼻的，苏府受宠皇恩，而皇家忌惮镇北王府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了，皇帝赐个苏姓女子嫁进镇北王府是何用意，谁人不知，镇北王府怎么会信任一个姓苏的女人，荒唐，想必那病弱的定安世子也是做做样子罢了。
后来，花淑妃也没再找苏锦的麻烦，又闲聊了一会，这才说，想去看菊花了，是何等的风姿，一行人这才风风火火的随着皇后到了御花园。
苏锦与秦臻趁着众人不注意，落在了后面，前面的莺莺燕燕都快要转角了，苏锦这才握住秦臻的手，安慰道，“你没事吧。”
“阿锦，你不必这样，我都习惯了。”秦臻淡笑摇头，看向了走廊外的天空。
在苏锦看来，秦臻身上那股子超脱凡尘的气质就像是要飘离了这天下随风远去一般忧伤，她心底不免涩涩的，她很想问，花瑄子已经娶她为妻，两人以前有那么要好，怎么，怎么就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呢，话到嘴边，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淡漠的侧脸像是被刷上了圣洁的光芒一般让她觉得秦臻似乎离这个人世遥不可及，就要化作孤魂灰飞烟灭般沉寂，她连忙上前将秦臻的手拉住，“你在想什么？”
片刻，她淡笑着看向了苏锦，苍白的朱唇微微轻启，“阿锦，你说，我如果没有负了他该有多好，许是花瑄子就是报应吧，是她的报应。”一念之差，终堕成魔，缘起缘灭，此生不见。
苏锦一怔，负了谁？阿臻口中的人是谁？苏锦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处拐角，清平候夫人折返了回来，眼神隐隐不耐，“花小王妃和定安世子妃叙什么旧呢，花淑妃还在等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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