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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嘲讽?


  主办方笑着跟在场各位道了谢, 又说了些官方话,总之就是希望各位在文学领域能够互通有无,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次在会场内将要展示的作品有哪些国家多少作品大致分类。

  交流始于文化, 这一届文化交流会既然是以华国首都为主场, 自然首先要介绍的是来自华国的各种文化作品,有陶艺编织刺绣国画以及武术等等。

  祁云跟着范老先去的自然是国画书法那边,展示的画作里除了范老的两幅万马奔腾以及雪中寻梅,还有一副写了岳将军的满江红, 确实是充满了金戈铁马的锋锐之气。

  祁云站在这幅字面前,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自己有被这扑面而来的气势震撼到了。

  好的艺术作品,无论是画是字甚至只是一副刺绣, 那种渲染力是无可比拟的,便是祁云这般懒怠的人此时都不由自主被刺激得热血澎湃, 心中涌起的是想要保卫祖国的情怀。

  有心思细腻饱经风霜的老人更是在这幅字下红了眼眶, 久久回不过神。

  官方的发言之后就是大家各自随意参观, 说是交流会, 更多的是建立在不同国家不同作品上的, 毕竟现在华国跟外界只是刚刚接触。

  若是着重交流某一国某一种文化, 要么就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嫌疑, 崇洋媚外抱谁的大腿, 那是小日走的路, 不是华国跟国际接轨说要走的道路。

  而若是将华国文化作为主推一股脑炫耀出去, 却又有“天chao上国”的自大愚昧。

  以不会说话却又很会说话的作品来表达最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最适合的。

  会场内此次展出的有三百多种艺术品, 其中华国跟老美老鹰的居多,小日小法黑葡萄这些也在,每一样作品旁边都站了一位解说。

  这位解说自然是要精通至少三国语言,大多都是从外交学院或专业抽调过来的,上岗前进行过严格的培训,穿着旗袍面带微笑安静的把自己当成摆设。

  若是有人询问起来,就用对方国度的主流语种进行解说交流,若是遇到小语种国家人士,那就走国际主流以英语交流。

  华国人在待客方面总是会尽量做到宽于待人严于律己,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奔放的热情,却也在许多细节处让外宾感受到了华国对他们的重视。

  有的人会心有触动有的人却会将这种重视自以为是的理解为讨好谄媚,而会场气氛的宽松,似乎也给了一些人言论上肆无忌惮的舞台。

  “我发现你们华国的展品都是古时候的?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最新式的呢?是因为近一百多年你们华国人都太懒惰太不思进取了吗?”

  “哈约翰,可能你不太了解他们华国的历史,这一百多年他们饭都吃不饱,成天在战乱里逃命,有钱的人都在学我们西方国家,哪里有时间去创新?”

  解说小姐刚刚为两位老美人解释了一副扬州刺绣的山河图,结果这两人在询问了她刺绣的出现时间之后就旁若无人的在她面前谈论起这个话题来。

  解说小姐脸涨得通红,却奈何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另一方面内心深处也确实还保存着对西方国家外国人的胆怯。

  祁云跟范洋原本脱离了范老他们那些老一辈的人,正在跟几个同龄后辈在会场内闲逛,比起老一辈的人,祁云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无论身份经历还是学识,都是处于对各个领域优秀作品万分好奇的时候。

  即便他们都是男人,对绣品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兴趣,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参观欣赏,而后内心涌起一股自豪感。

  那两名外国人一个金发碧眼大鼻头,一个褐发棕眼红脸皮,长得都很高大,不过略瘦,很符合现在西方国家艺术家的形象。

  祁云他们这群人约莫七八人,有的人是跟着长辈从小专精一项技艺的,对于外语并不精通,也有人跟范洋祁云差不多,有留洋经历也有正常上学兼顾跟家中长辈学习传承艺术技艺的。

  听得懂的人自然也是气得不行,即便是性子再冷淡的人,在国家被侮辱的时候都难以保持冷静。

  “这些洋鬼子!”

  范洋脾气最是火爆,虽然是喝过几年洋墨水,可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华国人,当即捋着袖子就要冲过去,有两个人也被范洋的举动触动,板着脸跨了半步,俨然要跟着一起上的架势。

  那两个外国人自然看见了祁云他们,却半点不收敛的对视一眼哈哈一笑,而后用法语交流,时不时的再对附近的华国展出艺术品指指点点。

  有看出这边气氛不对的,跟那两人抱着同样心态的人若有似无的往那两人的身旁靠了靠,解说小姐迟疑着不知是否应该去通知负责人。

  “这位先生的问题真是让人头疼,毕竟壹加壹为什么等于二这个问题要认真细数起来还是很难解释的。”

  祁云挡了范洋一下,自己却姿态轻松的走了几步站到那副刺绣旁抬头看了看作品,再回头朝一开始发问的两个人笑得温和,便是说话的语气也是格外友善的。

  祁云用的是法语,且还是十分熟练的腔调,原本还用法语交流得欢快就差直接趁着周围的华国人听不懂法语时说脏话骂人的几个外国人顿时一噤声。

  虽然解说小姐要精通三国语种,但是刚才他们是了解过这边的解说小姐不懂法语的,精通的是小日老鹰以及大鹅语。

  法语在西方国家的一段时期内其实都算是贵族才会学习的语种,所以他们在这一片会场肆无忌惮,却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位路人都能如此精通。

  虽然他们就是敢骂人,但是这么被人听到了还是有种略逊一筹的感觉。

  “这怎么能跟壹加壹等于二相似?华国人就是喜欢偷换概念!”

  红脸皮的男人抬高了下巴垂着眼皮子嗤笑一声,说完话回头寻求同伴的赞同,而他身边的人也确实十分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咳,先生,抱歉,虽然这很不礼貌,但是您能不要抬下巴吗?您的鼻毛没有整理干净。”

  祁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提点了对方一句,而后随口问了对方旁边一位男士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请问这位先生,您知道老美的艺术家金先生吗?毫无疑问他是一位伟大的现实主义艺术家,而他的年代是十九世纪,老美独立存在的历史是从十八世纪开始的,相对之下,到现在,整个历史中出现过的优秀创新艺术家是多少位?距今多少年?”

  “欧洲存在文明记载的国家最早的应该是爱琴国,每一个国家无论是在经济制度还是艺术人文,应该选择的参照物并不能局限于一个僵固的思维上。就好像一个中年男人要跟一个小孩去比较谁快的学会穿衣服,孩子的人生只有十来年,那么相对的穿衣服是他人生的十分之四那个节点,而中年男人是三十分之四,乍然一看好像还真是小孩儿更厉害了。”

  “华国上下数千年文明历史,这个数字还真不是虚构的,如果一百多年在其他国家历史看来是一段漫长的时间,那么对于华国,或许只是打了个盹儿伸了个懒腰,转瞬即逝罢了。”

  这就差没有指着人家的鼻子嘲笑对方的国家只有一两百年历史了。

  然而祁云从头到尾无论是说话的语调还是面部表情,都堪称温和有礼,遣词造句更是动不动就“当然我是十分尊重你们国家的倔强坚强”这类看起来很佩服的言语。

  然而作为外国人,听的时候总感觉实际上好像自己成了被长辈耐心安抚的小朋友。

  范洋他们作为华国人,倒是没有那么深切的感受,只觉得祁云全程十分温和周全的解释了对方刁难性质的问题,虽然感觉没有出到气,但是好到反驳了回去。

  跟祁云一起的那几个年轻人带头鼓掌,不知什么时候围拢过来的华国人也随之肃然起敬抬手鼓掌,那群跟华国人壁垒分明呈对峙状态的外国人面面相觑。

  有人低声用德语说了几句话,余光试探性的看向祁云,祁云笑着朝对方以德语问候寒暄了几句,顿时那人就没再吭声了。

  “老祁”

  范洋正要上前给兄弟一个拥抱,结果祁云面上依旧带着笑,扭头对着他却说了一句蜀地方言,范洋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了。

  因为祁云说的是“这群瓜娃子烦球死了我都想掘这些哈儿了。”

  “掘”在蜀言里是骂人的意思。

  跟祁云一起的那些人有本身就懂蜀言的人顿时忍不住喷笑,范洋也懂蜀言,只是这是在跟江河学的,不算多精通。

  “就是了我刚刚都是啷个子想的,要是还在村坝坝里头,大家都要hei死捶人咯。”

  (对的,我刚刚就是这样想的,要是还在村里,大家都要使劲打人了)

  有懂蜀言的人转眼看见那群外国人满眼茫然的互相看彼此的样子,顿时反应过来,高声接了祁云的话。

  看来这位也是下乡的时候插队在蜀地,很懂蜀地乡村作风。

  之后祁云又跟人用东北闽南江南等二十多种方言交流,有恶趣味又一点不顾及自己身份的,更是直接当着这群外国人的面用方言说脏话骂人。

  偏偏对方互相嗡嗡交流之后根本就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可祁云他们时不时的就要扭头看他们一眼,那明摆着就是在当着他们的面说议论他们。

  刚才他们肆无忌惮的对华国人评头论足,可到了自己被当面评头论足却偏偏没有一个人能听懂,这就很难受了。

  “嘿小妞,他们是不是在说我们的坏话?你是翻译,你理所应当的有义务为我们翻译真实内容!”

  解说小姐其实也是在憋笑,眼泪都憋出来了,被外国人逼着翻译,解说小姐只能遗憾摇头,“抱歉他们说的只华国各地方言,我只会其中两种方言,这并不在我们需要培训的外国语种中。”

  是了,他们华国可是不出国就能有几十种上百种连华国人自己都听不懂的方言,虽然交流有点困难,但是现在看这群外国人一脸吃惊的样子,心里还是忍不住偷偷自豪呢。

  接下来祁云他们也不到处走了,也不是说就总是跟着这群外国人,只是十分凑巧的对方走到哪里他们就会走到哪里。

  那金发碧眼的大鼻子脾气不是很好,直接质问祁云为什么他们要跟着。

  “呃抱歉,居然有碰见了,真是有缘。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能够跨越国度的在此地相见,已经是缘分使然了,现在因为缘分而频频相遇,请您别太惊讶,这是上帝的安排。”

  连上帝都扯上了,然而祁云表情确实不像虚假,好像他们能频繁遇见真的是缘分,真特么操蛋的缘分!

  “外交先生,我强烈怀疑他们在说我们的坏话,这是破坏我们国家和谐友谊的作为!”

  有人聪明的将祁云他们的话记下几句,而后找到会场外交负责人,特别严肃的申明。

  负责人心里一个咯噔,虽然之前发生的插曲他也已经知道了,并且心里还十分解气,可现在要是对方真拿到什么语言上的把柄,回头他们外交部真不好交差。

  “飞梭先生,请您说。”

  记下了几句话的飞梭西斯皱着眉完整复原的那几句话的腔调发音,负责人越听脸上表情越古怪,飞梭西斯跟他的同伴们都盯着负责人。

  负责人感觉到了一点压力,不过还是尴尬的笑了笑,“飞梭先生,如果您复述完全没有问题的话,他们只是在夸赞你们长得高大,力气一定很大,而且还讨论了你们的发色跟瞳色形成原因是基因还是饮食习惯或者生活环境造成的。抱歉,这样的话并不存在特殊的侮、辱性质,我们虽然是官方人员,却也不能阻止他们对先生们的好奇跟赞美。”

  祁云他们也确实没有一直用方言骂人,一开始确实是骂了几句,不过大家能被长辈带到这里,也都是品行端正的人,发现好玩的,然后青年热血的用方言骂几句解解气跟同伴笑一笑,然后就是正儿八经的交流了。

  不过因为祁云带头,交流的时候用的是大家都比较明白的方言,而祁云偶尔故作友善的回头去看那伙人,又做出了一些暗示性的举动神态。

  对方会抓心挠肝的不断在心里纠结祁云他们到底在议论他们什么话,这一切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飞梭西斯他们不相信,可又找了自己国家精通华国语言的人,对方却根本就听不懂华国方言,私底下花费心思的收买了懂这门方言的内部工作人员,结果得到的翻译依旧跟那位负责人说的意思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纠结难受了一天,那群黄皮子真的只是偶尔议论他们的头发肤色,并没有骂人?

  “听说你们今天在会场里面用方言交流?”

  晚上结束的时候,出了会场,范老家有车来接送,范老在车上的时候突然带着点儿笑腔的问起了这个事儿。

  祁云没接话,范洋就已经在第一时间飞快的接了话头,手势以及面部表情相结合,将当时的情景描述得格外鲜活。

  “爷爷你是不知道,那些外国佬居然直接用英语嘲笑我们,这不是故意的么?”

  他们这些人就算有人自己不精通英语,可场内的解说小姐需要精通的语种里至少有一门必须是英语,因为现在这门语言在国际上也依旧是主流。

  范老他们这群老艺术家所在的地方才是主战场,有时一个表情没摆对都可能会引起纠纷,范老脸上带着倦色。

  不过现在听范洋说起这个事,脸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松快的,没有人会对侮辱自己国家的人无动于衷,打脸情怀似乎每个人都不缺少。

  事实上今天祁云的事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在他们那群老家伙里面传遍了,还有负责人来询问范老关于祁云的一些事,现在范老跟很多老朋友一样,看见祁云格外慈祥又自豪,就像在看一个有出息的晚辈一样。

  “今天有人来跟我说,希望你的作品能够翻译出几个语种版本,向国外推出。”

  事实上这也算是一种文化侵入,最典型的或许就是民国时期西方资本主义以及后来前苏社会主义在华国刮起的两股飓风。

  虽然强度不能做对比,可文化是一种慢条斯理的涔透,思想制度是狂风暴雨的入侵。

  “阿云,你除了英法,还精通俄德语种?”

  这事儿范老也就是随口一问,祁云笑着摇头,“我哪有那么厉害,只是阴差阳错学会了几句日常用语,今天就是顺口拿来瞎糊弄人的,不过今天之后我倒是希望能够挤出时间来好好学习一下,免得下次别人不试探直接对骂,我还不知道人家骂人了。”

  语言不通确实是很吃亏的,像是几十年后甚至还有人穿着外国服装厂印着“ a bitch”的夸张英文字母自觉时髦的走在大街上,即便是被外国人看到了捂嘴嘲笑却还以为自己是穿对了衣服赶上了国际潮流。

  范老忍笑点头,“今天你们用方言就挺好的,哈哈,我们华国民间传统文化就足够让他们那群外国人摸不着北了。不过你有这个心思很好,有这个能力,咱们就要做到最好,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华国人的智慧是不输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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