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终末曲
战况焦灼。
这真的是一个形容现在场面的很好的形容词。
月白这方料到了对方会在这里使出手段但没想到会做得那么狠，路西菲尔这边想到了管理者会有些抵抗但没想到抵抗会这么激烈。
一个大战场，三个小战场。
大家都全力在战斗，在为了自己、为了伙伴、为了家人而厮杀。相碰的不仅是刀或枪，还有各自的理念。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原本历史就存在的，微小却让人无法忽视的转折点起步了。
“RX自由”在击败“至高天使”以后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走了。而基拉，则坐在“强袭”内一动不动——他在发呆。
在战场上发呆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基拉也很清楚，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发起了呆。
本来聪明的大脑现在很混乱，刚才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让他来不及多想，后来竟然有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而现在静了静以后才突然发现，刚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
那个人，驾驶着一架很帅的机体，自称基拉·大和，救了自己，救了大家，打败了对手，还说为自己上最后一课。
他是谁？
基拉心中隐隐有一些想法，或者说其实数天前他得知自己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却没有一点印象时就有点想法。
但是他强迫自己忘掉这一点想法。
——现在他不得不面对了。
双眼望向了前方，没有焦距——这不是爆了种，而是单纯的茫然。
“齐拉小姐，还有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通讯突然被接通，到这时，基拉才稍稍回过神来。
“基拉！基拉！快回来！”米丽急切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她的话语，还有“第三阶段！融除胶散布”之类的喊话声。
“‘大天使号’已经进入大气层了！再不回来就晚了！”
“哦。”基拉应了一声，勉强打起精神开动了“强袭”，但是马上就停住了。
“白他们呢？归舰了吗？”基拉心中升起了很不好的感觉。
“……”
米丽用沉默应对了基拉的问话，而基拉，也明白了这份沉默背后的意义。
他默默操控“强袭”，踏动了脚下的踏板发动了推进器，但是目标却不是“大天使号”。
“基拉……！基拉！！你要干什么！”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我去找他们……”
“别傻了！已经来不及了！快归舰吧！拜托你了！”
基拉切断了通讯器。
不过他也没去成月白那里。
远处，第八舰队的MA已经全灭，战舰也只剩下了一艘“米涅拉奥斯号”，数架已经在不知何时“基恩”包围了过来。
基拉皱了皱眉，他现在很烦很烦，负面情绪在胸口酝酿。
没时间，陪你们玩啊！
全身都酸软无力，但是这不是不作为的理由。
举起了右手的盾牌挡住了数发光束后，“强袭”猛地冲上，大型光束军刀挥舞，有那么一会儿他想直接把这些家伙砍死算了，可心中那份善良还是让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砍手砍头砍脚，六架“基恩”中他憋着一口气忍着不适强行突入干掉三架，然后踢飞了一架。
“你们也该放弃了吧！没用的啊！！”
基拉喊道，他真的是很恼火，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恼火。
“去死吧！该死的自然人！！”
“扎夫特万岁！！”
回应基拉的是令他更加恼火的话语。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这样杀来杀去到底要什么时候战争才能结束？”
在“海利奥波利斯”的时候，还不成熟的他，因为“血色**节”，在得知战争开始后的第一反应，是觉得Plant是受害者，地球联合军才是罪恶的一方。但是后来，他亲眼见证了“海利奥波利斯”的覆灭，见证了“阿尔泰弥斯”的覆灭，现在还见证了第八舰队的覆灭。
战争没有对，只有错。
他终于了解到了月白当初对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了解过后，看着眼前这些狂热地为了自己这一边疯狂战斗的热门，他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还有三架“基恩”有战斗力。三道光束袭来，若是以往，他应该是可以避开并突入强攻的，但是现在身体的迟钝与精神的疲惫让他只能举盾挡住，一时间竟然没有能力反击。
眼角的余光中，基拉看到了“米涅拉奥斯号”发射了一架小型航天机。
那是……
他看到了一张可爱的小脸，靠在航天机侧的船窗旁，正向外张望着。
是那个送了自己花的小女孩。
基拉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那朵纸花现在正插在“强袭”的控制台上，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勋章。
基拉强打起了精神。
没错，还得保护她才行啊。
踏下踏板，“强袭”顶着光束举盾前冲，直接撞飞了一架“基恩”，然后挥刀横斩，削掉了另一架“基恩”的两条腿。
这样就……
基拉愣住了。
因为“强袭”被抱住了。
——是一架先前被自己削掉了脑袋的“基恩”，那个机师竟然打开了驾驶舱光凭目测就冲上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可恶。”
前方，最后的一架“基恩”冲了过来，挥舞着光束军刀。
“可恶啊——！！”
基拉已经很火大了，他觉得这些人让他更火大了。
松开了右手的大盾，然后一脚踢出，踢在了盾牌的下沿。
大型光束军刀，直直地插入了那架扑来的“基恩”的驾驶舱。
“都说了住手啊！”
很奇怪的，明明是杀了人，但是基拉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愧疚，第一反应竟然是责骂对方。而他自己也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奇怪。
“扎夫特万岁——！！！”
基拉又听到了这句话，这让他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变糟了。
轰！
剧烈的震荡从背后传来，猛烈的火光将“强袭”覆盖。
——身后抱住“强袭”的“基恩”，自爆了。
“你这混蛋！！”
“强袭”从火光中接着爆炸的冲击力冲出，一身的狼狈。
太过分了！
基拉这样想到，然后他看见了，那架坐着小女孩的航天机，被一道光束所洞穿。
动手的是一架刚刚被基拉削了腿的“基恩”。
“不要啊——！！！”
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外壳被喷出的气流挤压卷曲。冲击使得它的降落姿势失衡，但在大气的阻力下一度弹起，然后瞬间被火舌吞没。迸发的不知是机体碎片，还是小女孩纯真无邪的尸体。
插在控制台上的那朵纸花，不知何时松脱了，漂浮在驾驶舱中，漂浮在基拉的眼前。
他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
拉克丝走进舰桥指挥室的时候，众人都在忙碌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米涅拉奥斯号”毁灭的瞬间。
——“伽莫夫号”舍命撞向“大天使号”时，一道血红色的光束同时贯穿了两艘战舰，然后这命运中同归于尽的两艘战舰，就迎来了他们的灭亡命运。
拉克丝没有笑，也没有其他表情。
她只是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了卡兹面前，微笑着说了一番话，后者就红着脸把自己的耳机麦克风交给了她。
“敬告扎夫特军！”拉克丝再也没有一丝乖乖女的样子，平时隐藏在乖巧笑容下的威严透露，舰桥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沉默着望着她。
“——我是‘plant’最高评议会议长西盖尔·克莱因之女拉克丝·克莱因，目前正受地球联合军所属的‘大天使号’保护！”
本已经十分接近的两舰停止了前进。
……
“在这种时候才站出来吗？”
已经归舰的克鲁泽笑了笑，他是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来度亮人心的。
“那就退兵吧。”
本来他也没想过在这里干掉这个难缠的敌人。
“报告，派出去的六架‘基恩’都失去了联系！”
另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
“哦？！”
这个倒是真的没想到，克鲁泽感到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
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拉克丝把愧疚压入了心底。
——她已经尽力在做，但是还是只挽救了这么一点生命。
玛琉望着这个女孩，口中一句感谢还没出口，却被另一个声音所打断。
“基拉和月白先生他们还没归舰！”
米丽突然焦急地喊道。
舰桥的屏幕上正显示受重力牵引而坠落的“强袭”。
“基拉！”
“基拉——！”
塞伊和托尔叫了起来。
“难道他想……直接降落？”
娜塔尔焦急的喃喃道。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让“强袭”归舰，眼下也只有相信书面规格了。“大天使号”若是此时打开舱门，高温的大气会令内部灼烧，降落姿势将无法维持。
帕尔的声音在这时扬起。
“本舰与‘强袭高达’进入角度产生差异！这样下去，降落地点会大幅偏离！”
米丽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她的表情惊恐起来，再度高声呼叫。
“基拉！基拉！你回不来吗？快回舰！拜托你！”
“太难了……‘强袭’的推力已经……”
娜塔尔终究也露出沉痛的表情。舰桥陷入一片沉默。
很快的，玛琉打破沉默，做出了决定。
“快舰身靠过去！‘大天使号’的喷射推进器应该还有用！”
“可是这么一来，我舰的降落地点也……”
诺伊曼提出的抗议，玛琉硬是将之压下去。
“失去‘强袭’，只有本舰降落到阿拉斯加也没有意义！快点！”
诺伊曼满脸担忧的操作起喷射推进器。渐渐的，“大天使号”向“强袭”靠近。
“——马上算出预定降落地点！”
玛琉抬头望向帕尔。
“请等一下！”
帕尔连忙计算。
在这片刻中，战舰如滑行般的向“强袭”前进。
“本舰降落的预定地点是……”
帕尔叫道。
“非洲北部！北纬29度，东经18度！”
他的声音中充满惊慌。
听见他的话，众人全都怔住了。
“……完全在扎夫特的势力范围内！”
众人已经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但是还没有结束。
“等一下，那个地方！”
沉默了很久的莱斯丽突然出声，然后也不顾众人有没有听懂，起身自己去控制屏幕，将“强袭”远处的一角放大。
然后所有人都再次沉默了。
屏幕上，一架没见过的黑金色的MS正掐着另一架黑色的MS，向着蔚蓝的地球坠去。
——黑色的MS是“黑鸦”。
莱斯丽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猛地转身，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出了舰桥指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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