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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英才


好在接下来的问题都比较简单,委实只是在梳理一下整个事件发生时间点,问毕后,音翎灵起身欲走,音子铭认真比对几份证词,道:“还请言二姑娘稍等片刻。”

        “……”音翎灵复又坐下,十分端正。

        “太子殿下日前飞鸽捎信,可是有些加紧要事?”音子铭低头拿小刀篆刻必要标记,腾出空看一眼凌池尽手中的几卷黄纸,“不知何事,是下官也能替殿下分忧一二的?”

        ……这是她可以听的吗?

        音翎灵坐得更不舒适了。

        二人似乎全然未注意还有她在场,凌池尽将手上几卷黄纸平摊在六方桌一角,道:“秋试结果出来了。”

        几卷不大不小的黄纸舒开,其上字迹或笔走龙蛇,或清丽娟秀,皆是密密麻麻数十行的文章,落款处皆被墨汁浸盖得黑黢黢一团。

        音子铭粗略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若是东宫侧开的小秋试,相关选人事宜,恐怕下官给不出好意见。下官曾是武试入仕的兵将出身,这些文墨气的东西,实在谙不透呀。”

        东宫侧秋试几个字一出来,正在抿茶的音翎灵遽然一呛。

        这不是她几个月前参考的人才选拨文试吗……

        她看一眼凌池尽,眉心突突跳,当时她报选之时,官家动荡得很,本以为东宫之位再如何也不会真的落到凌池尽身上,奇了,到最后,还真是他。

        那厢凌池尽正捧起其中两张递给音子铭,音翎灵望眼欲穿,转念又想,自从成了言怡雾以后,肚子里的墨水气凭空蒸发了好些,何必如此自信里头就有她的一份?

        想到这儿,她拾起一块木瓜干,坐在角落默默啃着,静观其变。

        只见凌池尽盯着那挑选出来的两篇文章,唇边勾起一丝笑来,道:“识字便可。重要的是,有些恢奇的辩证角度,也只有音家残脉镇罗小将军能给出一二意见。”

        音子铭与音翎灵皆是一愣。

        这下音子铭才停了手中的活,煞有介事地接过其中一张,一字一句地看下来,眉头越看越紧绷:“这……”

        他的神色很是古怪,仿佛有些认可,又有些忌惮,浮上来的赞许又压抑下去,显得面上表情不伦不类,时不时还看一眼无甚表情的凌池尽,最后终道:

        “音家之事,连下官自己都不曾敢提起几许,时至今日还可留命一条,余下的,不可奢求。东宫侧秋试时,亲自主审音家一事的凌三帝还在位,下官认为……这一篇以音家灭门一事作为题干,论证朝事,十分不妥。”

        余下的,不可奢求。

        音翎灵衣袂下的手不自知地攥紧了,想到什么,又舒展开,目光落在凌池尽脸上。

        她阿弟绝不是这番气性之人,音家满门覆灭,十有八九是主君心生忌惮而推波助澜。

        这下音翎灵未拿看纨绔的眼光去看凌池尽,总觉得现如今此人不似从前,是个谜团,既有今日这番试探,为何又处处与诬害音家谋逆的听政院作对?

        本该蛇鼠一窝才是。

        凌池尽唇边笑意不减,闻言仿若有些意外,流连于纸上的视线掠起,落到音子铭神色复杂的脸上,奇怪地道:

        “御将大人紧张什么?”他又将另一篇递到音子铭桌前,“孤只是觉得,这几篇文笔甚好,腹有诗书,若不是听政院的于院长说了,孤只可选一人,真想以小小的东宫侧,囊尽天下英才,才得以甘心。”

        他眸中光华蕴藉,是悦怿的颜色,是真真寻到了宝的情态。

        音翎灵暗暗抬眸看他。

        若是假的,那真会装,若是真的,那此人还是御学院那个纨绔。

        这下音子铭攥紧黄纸的手终于舒展些许,暗自抚平被他攥得发皱的一角,接过了另外一篇,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来:“按照规制,东宫侧只设有主事官一人,单单听从储君调摆,若是多了,恐是艄公多了打翻船。”

        音翎灵全程听着,这另外一篇,想也不想就是她写的了。毕竟以音家的事作文章,整个大凌还真挑不出几个敢的。

        她这一篇写得婉约,音子铭的神色自然没有看上一篇那般精彩,粗略看下来,笑道:“太子殿下,下官绝无私心,但此篇着实不错……但要如何形容,下官浅薄,寻不出词。”

        “好。”凌池尽也十分爽快,“那就它了。”

        “……”音翎灵抿着唇,心情复杂。

        要她侍奉凌池尽,心底自然是十分抵触的。

        但又在同一瞬间,她想起第二波天祭的事来,若她做了东宫侧的小官,那不就少了这分性命之忧,熠勇候和明氏也不必担忧?

        最重要的是,至少明氏可以消停几个月,不给她张罗相亲了。

        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此甚好。

        凌池尽叩了叩桌子,外头来了位捧着水碗的随从,恭敬地弯下腰将碗凑到凌池尽手边,后者指尖轻触,沾了些特制药水,洒在落款处的覆墨上,登时墨色消逝,露出写得十分工整的三个字。

        ——言怡雾。

        几乎是同一瞬间,音子铭与凌池尽二人齐齐抬头望向音翎灵,前者眼神里透着意外的赞许,后者则晦暗不明。

        音翎灵将碎发挽去耳后,佯作淡定地捧着一皿热气升腾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

        这情态落在场上其他人眼里自然是万分做作的,好在音子铭先开了口打破这窒息的寂静,语间钦羡意味十足:

        “没承想熠勇候府是这般卧虎藏龙,言二姑娘,曾在京中有各色雅集,你推脱之词,不都是说……诗文不通吗?”

        众所周知,言家二小姐言怡雾,是笔墨不通,弱骨加身,娇气万分,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他便好奇,为何这言怡雾近来送的书信,遣词造句都快赶上他阿姐那般弯弯绕绕?

        虽然他看不懂,但佩服是委实佩服的,胸无点墨的人对这样的人才就是会莫名肃然起敬,太厉害了。

        音子铭这头神采飞扬,凌池尽却是缄口不语,音翎灵看他一眼,见他这副审视意味十足的表情,登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假模假样笑了一下。

        也是,她与凌池尽算起来是有几分渊源的,关系既疏远又称不上相敬,简单来说,大概可能也许还有点恶劣。

        于是她本就虚假的笑容又裂开点儿缝隙,再漂亮绝伦的脸也经不起这样不伦不类的表情,似乎凌池尽也感受到了她假气十足的笑容之下,是正在腹诽的心,只见他收了黄纸,站起身来,淡淡道:“言二姑娘才华横溢……”

        仿佛刚夸出一句便夸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道:“年节休沐结束后,做好入仕准备。”

        说罢,翩飞的衣摆扫过音翎灵的脸,带起一阵冷风,便这么走了。

        “……”音翎灵看着凌池尽的背影,暗自腹诽,她不喜他,是御学院与她作对的恶劣印象与近来的利用,那凌池尽这个反应,仅仅就是因为她争渡?

        真是摸不着头脑。

        自御将台出来后,小典领着音翎灵上轿子,怎知音翎灵一个顿步,又把刚搭上去的腿退下来,不光如此,还迈出几步。

        午后,剥落的□□上映出些许流动着的斑点状的细小阴影,小典回头一瞧,又下雪了,还是鹅毛般肆意纷扬的大雪。

        “天这么冷,小姐要去哪?”小典亦步亦趋地跟着音翎灵,跟着跟着心头一惊,“小姐,这可不兴去啊……”

        音翎灵顿足在青尘庙门口的石佛前,认真地道:“我想进去拜拜。”

        “小姐,这里头可晦气了……不知道拜的是些什么人,安的是些什么牌位呢……”

        小典话没说完,音翎灵早已径自迈过开裂的木门槛,走进去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腐败的淡锈气息,音翎灵目光扫过各处,自顶头的天井洒下的冷光,照亮了庙内无数斑驳、潮湿的角落,凝结的蜘蛛网成了冰网,飞扬的尘絮缠绵着雪片,青苔四生,爬山虎枯黄,一派荒芜落败景象。

        铺地的石子蜿蜒入正北的主庙堂,小典眼睁睁看着音翎灵洁白的裙裾染了不少石板路上的脏渍,就这么拖曳着,往主庙堂去了。

        迈入主庙堂内,金身普度佛像高耸入梁,香烛气息裹挟而来,洗走音翎灵一身风尘。

        红漆台上供奉了大大小小的牌位,大多看起来是仓促篆刻的,音翎灵一个扫眼,就看见好几名前朝罪官、犯事眷亲的灵位,他们牌位前的香烛大多早已燃尽,流下道道凝结的血红烛泪,凄然又可怖。

        按大凌法规来说,这些罪人可有块体面地葬之,但万万不可有什么灵位供奉,想来这庙宇还真如小典说的那般,是个奇地。

        有些人心中忐忑迷惘时,便想寻个心理慰藉定定神思,至少音翎灵就是如此。

        上一刻得了东宫侧的权位,下一刻便要紧赶着来敬敬佛祖,毕竟她还真不是为了勤勤恳恳做官、得以封侯拜将而去的,她意下在于贴近朝权旋涡中心,顺便伺机而动,滋生些事端出来。

        她跪在蒲团上,在心底祭拜过了音家祖上十八代,又燃了只香烛,刚要呈上去,余光忽见一块牌位混着烛火,骨碌碌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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