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你摊上大事儿了

　　雨地这个随着地貌的改变而兴起的城市，几乎所有居民都是由外来者组成。在这个旅行还只能靠马车、双腿与帆船的时代，什么样的人才会背井离乡来这种一穷二白的新城市？

　　答案是杀人犯、小偷、刺客、海贼、越狱者等等，可想而知此地是多么的鱼龙混杂，泥沙俱在。这种灰色的三不管地带，就连海军都不愿前来，可想而知秩序是多么的混乱。

　　唔，至于我为什么要提这个……因为秦奋一行人摊上事儿了，而且还是摊上大事了。

　　沙漠中的旅行从来都不好受，炎热的气温，稀缺的水源、一成不变的景色等等，都会让人身心疲惫。

　　好不容易来到雨地，歌莉娅这个平胸少女的激动可想而知，喝掉一大碗冰镇酸梅汤后，少女畅快地长吐了口气，紧接着的想法就是犒劳一下好几天没有进过油水的肠胃……

　　但俗话说得好，财不露白。

　　在政府大院长大，并不识人心险恶的歌莉娅出手大方，很快便被有些人打上了“人傻钱多、组队速来”的标签。

　　然后……她就摊上事儿了。

　　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一个白发苍苍、衣着油腻的老头子杵着拐棍悠闲散步，就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只见说时迟那时快，老爷子忽然就胳膊一晃失去了平衡，向歌莉娅倒来。

　　平胸少女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躲避不及的情况下，被结结实实地给撞到肩膀上，震得她微微后退了半步。

　　而这时候，不符合物理规律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老爷子那结实的身板就像是狂风中的纸片一样轻飘飘地向后飞了起来，然后‘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伴随着响起的是老爷子杀猪一样的惨叫：

　　“哎——呀呀呀！！”

　　这句假的不行的“哎呀”就好像是京剧的唱腔一样，老爷子‘噗’地一声后背着地，在外人看来一定是磕到了后脑，不死也残，但是冒险者何等眼力？自然发现老爷子充分利用了肌肉的力量，倒在石板地上就好像倒在弹簧床垫上一样轻松愉快。

　　但秦奋知道这些，平胸少女可不知道，她本来全部心思都在路边小吃摊上，突然看见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子被自己‘撞倒’在面前，一下子手足无措，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来。

　　老爷子躺在地上做伤重状，挣扎着手脚怪叫起来：“哎呦喂，撞人了！撞死我这把老骨头了！你别走，赶快赔付医疗费啊！”

　　“……”

　　看到这一幕，秦奋和霓裳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一副我勒个擦的表情。

　　你妹啊，你的碰瓷技能已经升到MAX级了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原地720度阿姆斯特朗式回旋摔啊，你没被邀请入国家体操队，简直就是全人类的损失啊，该去为你申报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啊，就像是日前一位外国小哥，使用VR在厕所中自撸到昏倒，已经被收录入吉尼斯第一个打/飞机打到昏倒的名人了啊！

　　歌莉娅有些窘迫：“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说着抬起头求助似得望向秦奋。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撞人吗？”。老爷子躺在地上，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振振有词道，“总之你今天摊上大事了……赶快赔付医药费，否则我就喊人了啊！”

　　“我真的没有……”歌莉娅还在努力辩解，忽然发现头顶光线一暗，回头就望到只见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此人赤果着上身，下半身穿着黑色的兽皮裤，肌肉硬如钢铁般的鼓起，眼神冷漠平淡，一头黑色的短发往上如刺猬般竖起，脸庞棱角分明，有着风沙磨过的坚毅，他的胸膛上更是遍布着一道道刀削斧凿的疤痕！

　　这男人沉默着望了歌莉娅一眼，然后冷冷道：“……是你撞倒了我父亲？”

　　“我……”

　　歌莉娅有些怯怯，正要证明自己清白，但是肩膀上突然传来冷硬的触感，她扭头看向肩膀上的冷硬之物，只见，那是一只手。血管突起，肤色死灰，又尖又长的指甲微黄，满是皱褶，像是老树皮一样沟沟壑壑，不仅如此，上面并没有多少肉，甚至让歌莉娅产生了一种只覆盖了一层皮的手骨的错觉。

　　刺耳又沙哑如深黑夜枭般的怪笑声在歌莉娅的背后响了起来：“小女娃，撞了人可是得负责的哦。”

　　这个老太婆穿着黑色的满是油腻脏块的粗布衣服，身上的黑色斗篷也破破烂烂，除此之外，她的脸更是吓人，一个硕大的鹰钩鼻长在正中，鼻尖处与下巴处各有一个凸出的脓疮，密密麻麻的皱纹如同疤痕一般分明，一对鼓胀的双眼中给人一种神经质般的阴森。

　　她阴测测的怪笑着，咧开的嘴里，只能看到几颗焦黄的牙齿，让人感觉十分恐怖。

　　“那个，”歌莉娅咽了口口水，怯怯问道，“请问你是……”

　　“怎么，撞了我家老头子，还不认识我是谁吗……”

　　你妹啊，原来是一家老小齐上阵吗，这么老还出来卖艺，真是辛苦你们了啊！

　　歌莉娅显然没有和这种倚老卖老的对手的战斗的经验，只能将眼泪汪汪地将目光投注向了秦奋等人。

　　“呋——”烟男吐了口烟圈，随意道，“你们解决一下，我还等着去酒吧喝酒呢。”

　　老大有事，自然就是小弟出马的时候。这事儿身为助手的秦奋责无旁贷。

　　于是秦奋走到平胸少女身边，清了清嗓子，正待说话，忽然不远处的一个摊主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

　　“哎呀，你们三个还没付账呢！幸亏没有走远，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

　　中年大叔说着将一包血淋漓的东西递了上来，用埋怨的语气道：

　　“杀猪也是很麻烦的好么，因为你们要了猪大肠我才专门杀了一头猪，如果你们只是消遣我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们这三个碧池的啊！”

　　“……谢谢。”老太婆灰溜溜给了钱，然后接过新鲜的大肠。

　　大叔表情这才好看些，满意的道：

　　“对了，猪大肠这种东西很少有人吃的，看你们也不容易，要不要再送你们一些杂碎？唔，杂碎也要新鲜的吗？煮过的可不可以？”

　　“当然是生吃了！”

　　眼看着方才努力营造出来的阴森嗜血的气氛，就要被唠叨的中年大叔破坏殆尽，老太婆当然要表现出自己那残忍嗜血的范儿，她恨恨地应了一句，然后伸手抓起一根大肠，狠狠咬了下去。

　　老太婆对着一副茫然表情的秦奋和歌莉娅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不得不说，这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确实让不少围观的路人都打了个寒颤，但就在这时候，秦奋忽然扯着嘴角道：

　　“那个，你确定里面的屎洗干净了吗？”。

　　“……”

　　整条大街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

　　许久之后，老太婆才有些尴尬地将手对着嘴咳嗽两下，然后将手中血淋淋的东西丢回给健壮儿子拿着，恨声道：

　　“别给我转移话题啊混蛋！你们撞倒了我老伴，赶快赔付医药费啊！”

　　平胸少女撅起嘴巴，正要说话，秦奋将她拉到身后，笑着道：

　　“撞了人自然是该赔偿医药费的……但是，我家小姐的身心伤害你们又打算怎么赔偿呢？”

　　“诶？她不是好好的没有受伤吗？”。躺地上老爷子不解地眨了眨眼，郁闷道，“明明是我这把老骨头躺在地上啊。”

　　“没错，小姐确实没有倒地。”秦奋哼了一声，“但是！但是！！我家小姐的胸被你撞塌了啊！”

　　“……”

　　长街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歌莉娅又羞又怒：“你你你、你找死啊混蛋！——”

　　如果不是秦奋抓着，羞怒的少女恐怕已经施展人道毁灭的绝招了。

　　老爷子现在很郁闷，在他写好的剧本中，歌莉娅这个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少女应该很好碰才对，自己都躺在地上打滚儿惨叫了，她难道不应该像往常的其他人一样，为了避免被众人非议，而乖乖拿出一笔不菲的医疗费吗？

　　手艺人与手艺人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方式，虽然碰瓷这个行当在雨地还属于刚刚兴起的新兴职业，但总归有那么几个三两同行。

　　于是老爷子忍不住想起了昨天自己某个同行的诉苦……

　　最近的人啊，真是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啊，我昨天出门‘上班’的时候，选的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妞，原以为她身边的男人应该会为了讨女孩儿欢心而自告奋勇地拿些钱财，谁知道那家伙却直接将我一顿暴打，旁边的女孩还拍手叫好啊！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尊老爱幼的传统都被他们忘光了啊混蛋！

　　当时那个同行扼腕顿足的沉痛表情，老爷子此刻可谓是记忆犹新，原本他是嗤之以鼻的，不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这个世界毕竟还是好人居多。但到了现在，老爷子不得不正视今天的现实了。

　　“不过……我还有一张底牌！”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冲着老太婆使了个眼色。

　　会意地老太婆赶紧推了把站在身边的儿子，“阿甘，你爹被人揍啦！”

　　秦奋虚着眼看向那男人，发现其双眼空虚，目视前方，除了缓缓起伏的胸腹，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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