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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事因


  大澜国像是炸开了天一般,瞬间沸腾起来。

  世人皆知,太子远征苗疆凯旋归来后,乾元帝龙心大悦,太子手下的精兵连升三级,伍行之更是被乾元帝任命于渝州,掌管一州,风光无限。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伍将军骁勇善战,在大澜国是多少女子魂牵梦萦的对象。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伍行之伍将军在竟是在渝州滥用职权,在府中私藏兵器,意图谋反。且这事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伍将军已是被朝廷通缉,曾经不可一世的年轻将士,沦为亡命之徒。

  最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是,在朝廷士兵捉拿伍将军的时候,他竟是杀死了几个士兵,畏罪潜逃。

  这果真是人心贪婪,稍稍沾染上一丁点权势,便是想要得到更多,贪得无厌。

  众人又是想起宫中刺客一事,像是突然被闷雷击中,一下子开窍了一般。

  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刺客一事,仿佛一切都是有了解释。太子殿下一手遮天,把各府皇子的令牌盗窃而来,故意把它放置在黑衣人,而太子殿下手下的将士在渝州招兵买马,这其心思恶毒,其计谋深远,不禁叫人心里发寒。

  却也有人不以为然,乾元帝向来对太子殿下赋予厚望,而太子又是功名赫赫,只要太子不出什么差错,日后登上那个位置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子殿下用得着非得冒那个险,徒惹祸事吗?这分明就是一个局。

  两个流言的党派急红了脸,纷纷怒斥对方见识短浅,以讹传讹,更甚者大打出手,闹出了认命,直至官兵前来才收敛了些许。

  京城老百姓炸开了天,朝堂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愈发显得那些人云亦人的老百姓好似跳梁小丑一般,任凭上流贵族利用,他们实则不过是一把好使而鲁莽的利刃。

  乾元帝在朝廷上丝毫没有提及此事,浸淫在官场的朝臣摸不清乾元帝的态度,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而当事人太子殿下更是淡漠如雪,上朝时依旧是秀美绝伦如天神的模样,没有丝毫动怒的征兆,更别提制止流言。

  这份临危不惧的大气,还有那份君临天下的高贵,这世间有何许人能够比拟。

  朝臣每日看着太子殿下风轻云淡的样子和乾元帝让人琢磨不清的态度,他们的心里便是隐隐明白,伍行之一事不足以说明太子意图谋反,若是没有证据摆在乾元帝面前,乾元帝便不会惩治太子,太子亦是不会轻易倒下。

  有心人见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眼神阴鸷毒辣,恨不得把裴翌生蒸活剐,他实在没有想到,乾元帝竟是偏袒直裴翌如斯,这铁铮铮的事实摆在面前,也不把他治罪。

  他咬牙阴狠一笑,看来要加快进程了。

  ……

  京中的流言不断,气势汹汹,京城的大街小巷儿,几乎都是刺客和伍将军的破事儿,矛头直指太子府。

  初初老百姓还是有些忌惮,毕竟太子府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们一个手指头便可将他们捏碎。

  可太子府压根没有把那事儿放在眼里,人性往往就是如此吧,一个贵族子弟可以被他们一众人批判得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心里一阵诡异的满足感,而太子府的沉默就给了他们壮了大大的胆,便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风雨欲来,京城抖动。

  太子府一隅。

  夜深了。

  月儿**地挂在天空上,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芒,更显缱绻。

  夜更深了。

  墨绿帐子外的烛光有些黯淡了,那片暖黄渐渐变得深邃,好像外面祥和的风,静谧又绵长。

  沈清玉与裴翌相对而坐,男子手持黑子,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垂下,折射出一道深邃的扇影,修长温润的手指把黑子落下。

  子落,如剑出窍。

  沈清玉微微蹙眉,眉心间的朱砂霎时有种媚意横生的妩媚。

  白子出,散发着幽幽的杀气。

  底下跪着一个衣裳褴褛的男子,只见他往日里俊朗黝黑的脸庞满是憔悴不堪,眼袋发青,眼珠子几乎是完全凹陷了一般,活生生一个亡命之徒。

  他跪在地上满脸懊恼,看着上位的二人,满眼痛心,恨不得以死谢罪。

  沈清玉轻轻地把白子落下,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她漫不经心地捋一捋两颊的青丝,秋水剪眸抬眼看了伍行之一眼。

  她微微一笑,声音如桃花酒一般清越媚人。

  “以婚礼大肆铺张为筏子,造谣太子府奢华逼人,私立精兵,再顺势而为,成就了裴云初的好名声。”

  伍行之听到沈清玉一说话,大喜过望,眼珠子几乎是在一瞬间看着她,转眼间又暗淡了下去。

  是他害得殿下陷入这个两难的境地,他难辞其咎。

  沈清玉像是没有发现伍行之的异样一般,继续说道。

  “他们筹谋已久,为的就是在中秋之夜的刺客一事,借机让容画翻身,而容画恰恰是识我如眼中钉。”

  “而他们想要的远远是不止这些,几个皇子府的令牌都是在刺客身上,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压根就是**裸的陷害。而凶手,正是太子府。”

  裴翌清冷如玉的桃花眼说过一道猩红的杀意,两指间的力道几乎要把黑子粉碎。

  沈清玉微微一扬眉,宛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的艳丽和多情。

  “而他们在一旁也毫不松懈,伍将军最是正直,怎么忍心一个无辜女子落入道貌岸然的假君子的虎穴。”

  “只是可惜,假君子是真的,而无辜女子是假的。”

  伍行之的头低得更下,双手攥得紧紧的,狰狞的青筋冒起,恨不得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了一般。

  他哽咽道。

  “殿下,夫人,卑职该死。”

  沈清玉嫣然一笑,眉眼生动如画,好似画壁上的仕女,绝艳天下。

  白子轻轻落下,“噔”地清脆一声,叫人心里不寒而栗。

  “不,该死的都是他们。”

  伍行之俊朗的脸庞满是不解,凹陷得甚是厉害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沈清玉。

  “夫人?”

  沈清玉微笑,“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伍行之更是不解,干脆怂着脑袋,像是一个垂头丧气的狗儿一样,叫人心生忍俊不禁感。

  沈清玉敛眉正色,她向伍行之问道。

  “那个女子与你有何关系?”

  伍行之脸上的神情更是懊恼,还有一丝被摧毁美好的杀意。

  他低下头,声音微弱。

  “没有任何关系。”

  沈清玉一挑眉,眼眸氤氲着潋滟华光。

  “那你为何中计?”

  伍行之的脸色变得很是严肃起来,夹杂着一股惊人的冷意。

  “因为那女子像裘人姑娘。”

  沈清玉微微一怔,又与裘人何事?

  伍行之像是看出了沈清玉的疑惑一般,兀自向沈清玉解释道。

  “那日太子率领我们士兵远征苗疆,大获全胜,京城老百姓在城楼围观。”

  他抬眼看了裴翌半响,只见裴翌只是抿了抿薄唇,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这才继续道。

  “那日夫人也在,卑职便是看见这一生对我很重要的人,裘人姑娘,十年未见,裘人姑娘的相貌有所改变,可我还记得她脖子上的一颗痣。卑职知道是她。”

  沈清玉静静地看了伍行之一会儿,俊眉星眼,孔武有力,倒也是契合裘人以往与宜人所说的邻家哥哥。

  裘人家中清贫,家中父母早逝,她的伯叔又是不念亲情的,她的父母一死,便就把裘人赶出家中。

  十个年头过去了,尚是幼童的她只记得有一个长得特别俊美的邻家哥哥待她是极好的,他那日参军时说过长大后他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只是造化弄人,相见不相识。

  沈清玉一笑,看着伍行之的目光有些冰冷。

  “所以,你想把那个无辜女子迎娶进门好一解相思之苦?”

  伍行之黝黑的脸憋得通红,一副着急得头顶要冒火的模样。

  他声音不免带了着急。

  “夫人,裘人姑娘和那个女子是长得不像的。”

  沈清玉闻言唇角的笑意愈发冷冽,秋水剪眸像是一把利刃一般清凌凌地逼向伍行之。

  “那依着伍将军的话,若是那女子长得与裘人一般,伍将军就会欢天喜地迎娶她进门。这样的福分,裘人可是消受不起。”

  伍行之愈发手足无措,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

  “不是的,卑职承诺过只会娶裘人为妻,否则终生不娶。”

  年少时的承诺就这样傻傻地被两个人记在心上,很傻,却很美好。

  沈清玉这才轻轻一笑,犹如大澜国飞来的一抹云霞,美得让人心悸。

  “若是你能恕罪,本宫就把裘人许给你。”

  伍行之大喜过望,几乎喜得掉眼泪。

  “谢过夫人,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沈清玉唇畔带笑,语气温软。

  “别着急答应,这可要受莫大的皮肉之苦。”

  伍行之满眼坚定,毫无畏惧。

  “就算是让卑职下地狱我也在所不辞。”

  沈清玉黛眉弯弯,眉心的一点嫣红渗出血意,你们可做好下地狱的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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