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君子庖厨

　　?　　韩千乘看起来比起以前老了很多，本来还有些许黑丝的头发现在浑然雪白，但精神还是很好，韩震走进小院的时候，正在给腿上缠绕着纱布的韩玥讲故事，把小姑娘逗得嗬嗬直笑。

　　老人难得见到孙女，自然是非常开心，韩震除了一开始打招呼之外，就在没机会说话了，只是推着她在院子里转悠，然后给她说一说战场上的事情，轮椅是墨然和墨芸做的，很是精巧，轮轴都是用金属制作，虽说没有轴心弹子，但是因为打磨的很是光滑又加了油，所以倒也很是灵活。

　　看着玥儿调养了三天还有些发白的面庞，韩震难免有些心疼，这是亲妹妹啊，因为帮自己做事，加之父亲奇怪的锻炼方式，才十一岁就受到这种折磨，战马对于人的磨损，可不仅仅是磨掉一层皮，那是一块血肉！

　　“玥儿啊，哥哥出去一下，等会儿给你做一些好的膳食补一补！”韩震将玥儿推到老人身边，然后回屋拿了些几个金饼和一些铜铸环钱，也没带正在与老人聊得欢的韩宸，自顾自出了门。

　　他要打造一些后世比较通俗的炊具，在这个时代，锅这个玩意还停留在鼎，钟，爵这个程度，比较先进一点的烹饪方式就是蒸，然后做出来清汤寡水，韩震要不是经常可以吃到羊肉与肉干，现在都该吐了！

　　来到集市，韩震先是找了一家铁匠铺，或者说只是铜匠铺，才进门，店主人带着两个被炭火熏得黝黑的小学徒就跪下了，嘴里念叨着韩震的功绩，不住磕头……

　　“唉，这是咋咧？”韩震急急忙忙扶起两个比自己还要大一些的学徒，自己身上也染了一身黑灰。

　　“将军啊，秦国对不住你啊！”这铜匠涕泗横流，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韩心里一松：不是坏事就好！

　　“唉，老人家，没必要这样，咱们是秦民，做了事就得担待，雍都百姓可是帮了我许多，要不是这样，我还不是要被刺字流放！”韩震抚着头发呈现灰色，实际上应该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尽量用自己最真实的话来劝慰他。

　　“是是是！天佑将军啊！”老人的话让韩震心里一酸，又这样的国民，对于大秦来说是何等福音啊，可惜的是，原来的大秦将数十万秦地老民派往南方镇守，却是成就了野心勃勃的叛乱者！

　　“好了好了，不要再这样了！”韩震无奈搀住老人，将他扶到一边的矮凳上，才开始说自己的要求：“老人家，我此来是为了打造一样事物，您看，将一块薄铁板打制成凹形，不知道可不可以啊？”

　　“铁板？”老人有些犹疑，那能做什么？

　　“是啊，就是平日里用来打制犁头，锄头一类的那种铁板！”

　　“将军将它画下来，小老儿琢磨琢磨？”老人有点不确定韩震要干嘛，然后韩震就顺手拿起一块黑炭，在地上画了一口炒锅的形状。

　　“这个可以！”老人很是笃定的点头，然后从屋子一边拎起一块铁板，将正中部分放到火上面加热，之后的情景就如同日常打铁一样简单，可惜的是，这一块铁板本来应该是用来打制锄头的，现在被敲扁拉长，厚度也没减少太多，而且，还没有达到韩震所要的凹陷程度，老人就说不行了，再打就要破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可以用就行！”韩震没办法纠结那么多，这个时代的材料，工具，技术限制下，连一口像样的国都难打出来，也怪不得使用最广泛的不是打制金属器，而是铸造金属器了，好在老人手艺精细，虽说外层看起来凹凸不平，里边却是打得很是光滑，只要拿石块将一层铁锈磨去，就会成为很趁手的炊具，最多容量会变小一些。

　　拎着锅与三个铜匠告别，韩震又去了一个楚国商人的店里，买了些许鱼干，去一家专做魏国干货的店里买了一些鹿肉，又出城去找外间老农买了一些蔬菜，才又回到小院里，让他很是不爽的是，黄瓜没有，番茄没有，大白菜也没有，辣椒小得像是葵花籽一样，虽然有辣味，但还不知道是不是辣椒，嗯，葵花籽也没有……

　　所以，他买了野鸡两只，不是贪多，而是实在太小，两年的野鸡只有后世半只大，一只鸭子，这个倒是挺肥，虽说还是没有驯养过的那么大，但好歹能摸到肉，另外就是甜瓜，一些大豆，些许葱，一些韭菜，还有最常见的苦菜蕨菜，外加鱼肉鹿肉，羊肉谁都吃腻了，韩震看见就嫌弃……

　　贞月不久之后就回来了，然后便闻到家里有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想来是韩宸在做饭，进屋一看，却是韩震正在膳房里忙碌，洗菜宰杀蒸炒煮炸煎娴熟无比，一边的白色瓷盘里摆放着做好的菜式，悠悠香味就是从其中发出来的……

　　“韩震，你不知道君子远庖厨么？”贞月虽说是在教训，但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她虽说是世家儿女，但做事却没有丝毫拘泥，否则，也不会跟着韩烈到秦国来，在她与韩烈看来，擅做事，比什么都不会要好。

　　“母亲，君子远庖厨，说的是不杀生，我杀人都不少了，还担心这个？”韩震也是笑嘻嘻的，君子远庖厨，在两千年以后已经被嗤之以鼻，否则，他一个大男人，能做什么菜？

　　“就你能说，你这样每种只有一份，难道大家坐在一块吃？”一个问题完了，另一个问题接着就来，而且还问在点子上，韩震现在才想起来，要是按照礼仪来，还不知需要做多少份呢，完全不够啊！

　　“就一起吃罢，都是一家人，只要分长幼座次，也不算失了礼数！”韩震想了想，如是说道，这个时代，连吃饭的座次都是按照礼仪尊卑来排的，女子若非位高权重，连入席都不能，韩震一家因为韩烈这个墨者的存在，所以一家人里，没那么多讲究，也不算太难适应。

　　“好，那就按照你的心思，其实，普通农家，哪会有这些分坐而食的心思，最多规矩比较严厉一些罢了！”贞月对此也不算太在意。

　　“哥哥，秦王来了！”小玥儿在韩宸的帮助下得以来膳房通知正在忙碌的韩震。

　　来送行还是来送钱？韩震撇撇嘴，收拾一下仪容，就往外去迎接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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